第374章 八大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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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異史氏搖著扇子,慢悠悠地說道:“你們瞧瞧啊,好多人清醒的時候,看著還像個人樣,可一旦喝醉了,那德行簡直就跟發酒瘋的鱉沒啥兩樣,這就是大多數酒徒的真實寫照。就說那八大王吧,雖說平時也愛喝點酒,喝醉了就撒撒歡,可人家心裏頭記著恩情呢,對恩人那是畢恭畢敬,一點都不敢失禮。這麽一對比,有些自稱人的家夥,品行還真比不上這隻鱉呢。更有甚者,有些人清醒的時候就不咋地道,喝醉了之後,連鱉都不如,簡直是丟人現眼!古人常說以龜為鑒,我看啊,還不如拿鱉來當鏡子,好好照照自己!我越想越覺得有意思,就寫了一篇《酒人賦》。”
    接著,異史氏就搖頭晃腦地念起他寫的賦來:
    “這世上有個好東西,能讓人心情舒暢,喝起來順口得很,喝了之後,飄飄然好像要成仙似的,這東西就叫‘酒’。酒的別名可多啦,從古至今,幫著人們辦成了不少事兒。家裏來了貴客,用酒招待;迎接長輩,也少不了酒。親朋好友坐一塊兒,一邊喝酒一邊聊天,那叫一個開心。辦喜事的時候,新人喝交杯酒,也是圖個喜慶。有人說酒是‘釣詩鉤’,意思是喝了它能靈感大發,寫出好詩;也有人說酒是‘掃愁帚’,喝醉了就能把煩惱都掃光。所以啊,當酒神‘曲生’常常來找的時候,那就是文人墨客最開心的時候,大家一起談詩論道,好不快活。還有那醉鄉,簡直就是憂愁的人躲避煩惱的好地方,一喝醉,啥煩心事都忘了。想當年,酒糟堆成的高台都建起來了,那盛酒的‘鴟夷’也跟著立了大功,被人記在心裏。齊國的臣子能喝下一石酒還不醉,有些學士也號稱能喝五鬥。你看,酒因為有名的人喝而出名,可有些人卻因為酒出盡了洋相。
    就說那孟嘉,喝醉了帽子被風吹掉了,還被傳為風流佳話;劉伶更絕,天天扛著個鐵鍬,說自己要是醉死了,就讓人直接埋了。山簡喝醉了,頭巾都戴反了,那模樣滑稽又可愛;陶淵明更豪放,直接用葛巾過濾酒喝。還有些人,喝醉了躺在美人旁邊,旁人還覺得他們沒啥壞心思;更有甚者,把頭伸進墨汁裏,還以為自己找到了什麽神仙樂趣。有的人醉倒在井底,還以為自己在乘船遊江;有的人醉倒在酒槽邊,可別忘了,人家還是戴著玉簪的達官貴人呢。就連那八大王,學他醉酒玩世,也沒啥大毛病,至少不傷人。
    再說說那些美好的時光,雨夜、雪夜,清晨或者花開的日子,風停了,塵土也安靜下來。老朋友、新相識聚在一起,男男女女,鞋子都放得亂七八糟,屋子裏滿是香水味。有人拿著細筆在畫畫,有人輕聲吟唱,大家慢慢喝酒,享受著這悠閑的時光。突然,音樂聲響起,滿座的人都安靜下來,隻剩下酒香在嘴裏回蕩。
    大家一邊喝酒一邊聊天,有趣的話就像飛花令一樣,說得人心裏高興;高聲吟誦詩詞的時候,那詩句就像金玉碰撞,聲音清脆好聽。這個時候,大家都陶醉在酒裏,可神誌還清醒,連做的夢都特別真實。要是喝酒都能喝出這樣的境界,就算天天喝醉,那些講究禮教規矩的人,也不該太指責吧。
    這酒啊,本是個能讓人快活、拉近人情的妙物,可在這悅香樓裏,卻常常引出各種荒誕事兒。
    你瞧,有些酒客一上桌,剛開始還像模像樣,幾杯酒下肚,就全變了樣。原本安安靜靜喝酒聊天,瞬間變得嘈雜無比,說話也沒了分寸,粗俗的言語一句接著一句,完全沒了剛開始的斯文。大夥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穩,在酒樓裏大聲叫嚷,聲音一個比一個高,你根本聽不清誰在說啥。就為了多喝那麽一點酒,他們能爭得麵紅耳赤,眼睛瞪得像銅鈴,脾氣大得就差沒拔刀相向了。
    還有些人,喝酒的時候那叫一個痛苦,伸長了脖子,皺著眉頭,舉杯就好像在喝毒藥一樣,滿臉嫌棄。喝著喝著,情緒一上來,直接把桌上的酒壇掀翻,酒杯摔得粉碎,還不解氣,連桌上的燈燭都給拍滅,地上的灰燼也被他們踩得亂七八糟。那珍貴的葡萄美酒灑了一地,他們卻一點都不心疼。這些喝醉後的醜態,全是酒令裏嚴令禁止的,看著就讓人搖頭。像這樣喝酒,還不如不喝呢,簡直就是糟蹋東西、敗壞興致。
    酒樓裏還有一種酒量特別淺的人,酒剛喝到嗓子眼,就咽不下去了。可他們不怪自己酒量差,反倒嘟嘟囔囔地埋怨主人家給的酒太少、太吝嗇。坐在那兒渾身不自在,一會兒站起來,一會兒又坐下,行為舉止一點規矩都沒有。剛舉起酒杯,沒喝幾口就醉得不行,還在那兒胡言亂語,把好好的聚會攪得一團糟。這種酒客的品行,真的是差到了極點,大家都不願意跟他們同桌喝酒。
    更過分的是那些一沾酒就像變了個人的“酒凶”。他們喝了酒,就好像被惡魔附了身,整個人變得囂張跋扈。眼睛瞪得凸出來,像尖銳的石棱一樣嚇人,胡須也氣得根根直立,就跟發怒的刺蝟似的。他們不管不顧,直接把肩膀露出來,在酒樓裏又蹦又跳,使勁跺腳,完全不顧及旁人。臉上滿是灰塵和汙垢,看著就邋遢,喝多了還控製不住自己,吐得到處都是,衣服前襟全被弄髒了。嘴裏說出來的話,就跟瘋狗亂叫一樣,毫無邏輯,頭發也亂得像個奴仆。他們在那兒又哭又鬧,大喊大叫,那誇張的樣子,就好像李長吉寫詩嘔心瀝血時一樣;手舞足蹈的姿態,又像蘇秦被車裂時那般瘋狂。就算是再能說會道的人,也沒辦法把他們這些醜態全都形容出來;就算是最厲害的畫師,在燈前想要畫出他們的樣子,也隻能搖頭歎氣,根本畫不出來。
    這些“酒凶”在家裏也不安分,對自己的父母毫不孝順,動不動就頂嘴,忤逆長輩;對柔弱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也不管不顧,沒有一點責任心。在外麵,就算是麵對父親的老朋友,也毫無禮貌,像灌夫一樣無端謾罵。別人好心好意地輕聲勸他們幾句,他們不但不聽,反而借著酒勁,變得更加昏醉癲狂,做出更多荒唐事。這種人啊,真的是沒救了,大家都躲得遠遠的,生怕惹上麻煩。
    不過,有個常在悅香樓跑堂的夥計,倒是想出了一個辦法來治這些“酒凶”。他說啊,治這種人,就需要一根結實的木棒。等這些人喝醉了發酒瘋的時候,找幾個人把他的手腳都捆起來,就像捆綁待宰的豬一樣。然後,專門往他們的屁股上打,可千萬別打到腦袋,就這麽打上一百多下,嘿,還真管用,這些人馬上就能清醒過來,恢複正常。
    這悅香樓裏的酒事,就像一麵鏡子,照出了喝酒人的各種醜態,也成了大夥平日裏閑聊時的笑談。大家都感歎,這酒啊,能帶來歡樂,也能引出這麽多荒唐事兒,喝酒還得有個度,可不能讓自己變成別人眼裏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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