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測試結果公布，
    左成安的年齡並沒有超過這批貨中年紀最大的【二十三又一月】，暫時算是安全的。
    瑪吉掃視眾人一眼，目光在左成安身邊的老修女位置短暫的停留了片刻，低頭拿著筆本將年齡訊息一一記錄，頭也不抬道“好了，帶孩子們去休息吧。”
    修女齊聲“是。”
    ——
    ——
    “到了。”牽著左成安的老修女停下腳步，推開一扇雕花木門。
    房間出乎左成安意料的寬敞，甚至稱得上奢華。
    柔軟的地毯、鍍金的燭台、絲綢床幔，角落裏甚至擺著一架小型管風琴，陽光透過窗戶灑進房間。
    “這是你今後休息的地方，我就住在隔壁，有需要可以隨時找我，今天好好休息。”修女麵色平靜，像是在例行公事的繼續講述
    “小教堂的整個一層空間，以及經後麵的花園你都可以去，但切記，如果不是上課時間，不可隨意上樓……”
    接著，修女又說了很多注意事項和每日行程。
    例如哪裏哪裏不能去，幾點起床，幾點禱告，幾點去懺悔，將每一天都安排的滿滿當當。
    說完它也不管左成安能不能全部記住，毫不留戀的離開房間，順手關上了門。
    雕花木門在身後無聲地合攏，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哢噠’聲。
    左成安當然不可能乖乖留在這等著，他還得找聖遺骨被存放的位置，並且趕在黃昏前將它們全部摧毀。
    本來他想趁著老修女轉身，在它身上留下一顆‘寄生孢子’，然後在房間裏觀察它的動向。
    等摸清楚了準確位置，再直奔目標。
    但當孢子靠近它的時候，老修女明顯察覺到了什麽，隨口念了一句淨化禱言，
    於是乎，那顆孢子就被當做髒東西，在神聖力量的衝刷下瞬間化為灰燼。
    孢子失利，左成安也不好再拿出目標更大的‘追蹤眼’來。
    看來隻能靠自己親自慢慢找了。
    左成安也不氣餒，等老修女的腳步聲消失，他將口袋裏的【‘’的極之結晶】收起，防止這裏的修女也有著定位他的能力。
    隨後放出一根地幔藤，在它身上使用‘小命千裏一線牽’。
    ——
    【小命千裏一線牽】
    【主動技能一牽（冷卻時間1天）】
    【描述當玩家使用 “牽” 時，其技能會瞬間生效。它能精準地鎖定隊友的位置，瞬間傳送至隊友身旁。如同一條無形的紅線，緊緊連接著彼此。】
    ——
    藤蔓上的符文亮起血紅色的光芒，隨後迅速暗淡下去，仿佛被吸收了一般。
    左成安滿意地點點頭，有這件道具在，這處房間便成為他的一個傳送點。
    在外麵搞出什麽動靜來，也可以快速脫離危險。
    “該去熟悉地形了。”他整理了一下衣領，又對著房間檢查身上的鱗片是否全部消退，最後才推開雕花木門離開。
    左成安像是好奇這裏布局似得新人，在被允許的活動範圍裏來回穿梭，摸索著這裏的布局。
    小教堂的麵積遠比從外表上看起來的大得多。
    內部的大部分活動區域，實際都在小教堂緊挨著的城牆裏。
    ‘難怪很多房間都沒有窗戶。’
    左成安解開心裏的一個疑惑，很快路過了一片花園。
    他剛剛從閑談的在這裏幹活的幾名女奴嘴裏，左成安得知這裏住著一百多名聖子聖女預備役，以及專門照顧它們的修女們。
    再加上廚師、女仆……零零總總少說能有上千人。
    這個時間段似乎是聖子聖女預備役們少有的休憩時間，因此花園裏有很多呼吸新鮮空氣的年輕人影。
    但就算如此，它們中的大部分也在抱著厚重的書籍慢慢的看著，沒有半點的懈怠。
    這副不學習就會死的態度，不免讓左成安想起瑪吉修女曾經提到過的‘考核’。
    花園裏，兩名穿著樸素的女仆正在擦拭一尊聖母像，她們的聲音壓得極低，但左成安還是清楚的聽清了它們說了些什麽。
    “可憐的莫尼拉，這已經是它第三個孩子了。”
    “噓！別在這裏說這個！”另一名年長些女仆嚴厲的打斷“而且那不是它的孩子，是神主的孩子。”
    “對，是神主的孩子。”
    左成安假裝咳嗽一聲，兩名女仆立刻噤聲，驚慌地轉身行禮。
    “抱歉打擾了，”他露出溫和的微笑，“我有點迷路，請問祈禱室怎麽走？”
    年長些的女仆指了指右側的走廊“沿著這條走廊直走，第三個路口右轉，殿下。”
    “好，我知道了。”
    ……
    得到路線，左成安卻沒有按照女仆的指示行動，卻在經過螺旋樓梯時突然駐足。
    隨後，他扣上麵具，變換為一名修女的形象，理所應當的踏上台階。
    ——
    二樓的景象與一樓沒什麽不同，
    隻不過預備役聖子聖女們的臥室，變為了數個寬闊的學習禱言的教室或者舉行型儀式的小型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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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頭的幾個房間則是倉庫。
    三樓與四樓也基本上是這樣的布局。
    階梯在四樓戛然而止時，走到這裏，整座小教堂的構造已一覽無餘。若是尋常懷揣好奇心的聖子聖女，此刻多半會因未能發現什麽隱秘而悻悻折返。
    但左成安卻發現了一側牆壁有些不同。
    ——
    【棱鏡蛋黃貝】
    【】
    ——
    光滑的一麵牆的中間，突兀的出現一隻門板大小的貝殼，
    其表麵正隨著走廊裏的光影變化，緩緩變幻著色彩，讓自己與兩側的磚石牆壁融為一體。
    ‘觀眾’發現左成安停留在原地，像是在麵壁思過。
    於是罵罵咧咧的在附近遊蕩，在彈幕裏發泄著自己的不滿，但遊進牆壁時，畫麵裏不是漆黑一片，而是一條通往未知方向的小路。
    於是乎，觀眾瞬間傻眼。
    ——
    【真是蠢貨！這麽明顯的一條路居然發現不了！】
    【玩家應該也發現了吧，不然走廊這麽長停哪裏不好偏偏停在這，邪門了，玩家怎麽知道這裏還有條小路的？】
    【會不會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蒙的吧？】
    【我隻關心這條路到底通往哪裏！！玩家該不會不知道牆後是空的吧？神啊！能不能給玩家一點提示啊！！！】
    【可以啊，更新後有個新出的功能，用放棄一個攝像頭的代價，影響到玩家世界的物品。】
    【那還是算了，我給這個直播間打個標記，以後有新玩家到了再來蹲著。】
    ……
    左成安眼裏閃過一抹警惕，
    影響到天梯城的物品？還要犧牲掉一隻‘魔眼蟲’？
    思緒飛轉，他得到了個不妙的答案。
    該不會是快速催熟‘魔眼蟲’，使之變成蛹吧？
    ‘魔眼蛹’形態可以為內部生命保護，也就不需要靠介於虛實之間的生命特質來躲避危險了。
    而‘魔眼蛹’遲早都會孵化，屆時就是一個大麻煩！
    左成安不再遲疑，放出傀儡絲進入貝殼的體內，操控它給自己讓路。
    貝殼後麵內部的景象堪稱驚悚，
    幾乎是一瞬間，左成安的視線就被蜂擁著上前拍照合影的‘觀眾’占據。
    他依稀的看到，牆壁上密密麻麻鑲嵌著大小不一的骨頭，不是裝飾性的排列，而是像被某種力量粗暴地壓進石牆。後麵在挖掘這條密道時，剛好讓這部分骨頭暴露出來了而已。
    有些剛好能露出的完整骨架個體，還保持著嘴巴大張向上挖掘的姿勢。
    不僅如此，雖然這些屍骸的主人已死，不能準確的判斷它們的實力強弱。但通過名字，依舊可以窺見一二當年的輝煌。
    【遊天鯤鵬】
    【鎖魂時骸織母】
    【銀翅雷蝹】
    ……
    其中一些怪物還存有旁係血脈在世，各個盤踞一方實力不俗。
    再聯想到這部分區域正好在‘聖城’的城牆內部，
    左成安大膽猜測，很可能城牆內部全部填滿了怪物的骨架用作支撐，外麵再砌上冰磚石磚作為外牆示人。
    畢竟在雪原上，怪物的骨骼可比高級石材唾手可得多了，並且在強度與彈性上，骨頭也比大部分石頭好使。
    或許這就是‘聖城’牆壁可以修的如此之高還不會坍塌的原因之一。
    至於骨架的主人，
    到底是自願殉道的聖職者，還是教廷傳道時的阻撓者，就不得而知了。
    ……
    ……
    沒在這些骨骼上耽誤太久，隨意的探查幾具後，左成安屏住呼吸，放輕腳步緩緩往裏走。
    通道左右以及頂部的牆壁雖然粗糙，到處都是裸露的骨頭，但腳下的道路卻收拾的十分平整，還鋪上了地磚。
    每隔上一段距離，還會有燭台照明，
    不會突兀出現的樹枝、骨頭一類物品，讓他狗血的發出聲音而被誰給發現。
    就這麽走了不知多久，左成安懷疑自己已經順著城牆，從城東走到城西，前麵才出現細微的兩道談話聲。
    這兩道聲音他都熟悉，
    一個來自於修女瑪吉，一個來自於負責他的老修女‘莫尼拉’。
    或許是篤信此地的絕對安全，兩人並未刻意壓低聲音。清晰的對話借著岩壁的回響傳來，讓左成安無需靠近，便能將每一個字都聽得真切。
    “仁慈的神主啊……它現在才二十三歲又五個月，明明還有半年的時間！”莫尼拉哽咽著嗓子，似乎是在向瑪吉求情，又像是在做最後的掙紮
    “再給它半年！不，隻需要三個月，它肯定能成為神諭者！明明昨天它還跟我說，自己已經聽到模糊的聖音了！！”
    瑪吉的回應冷靜得近乎殘酷“但它已經是小教堂裏最年長的了，規矩就是規矩。”
    她的聲音頓了頓，“我答應過你，若新一批孩子裏有比諾娜年長的，就再給它一次機會。但莫尼拉，結果你也看到了。”
    “我已經……已經失去了三個孩子了……諾娜是不一樣的，我從小養就將它帶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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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尼拉！”瑪吉突然提高聲調，回聲在洞穴裏炸開，“那不是你的孩子！”
    漫長的寂靜後，莫尼拉的呼吸聲漸漸平穩。“對，不是。”
    它重複著，喉間溢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哽咽，“抱歉……我失態了。請問儀式……什麽時候開始？”
    瑪吉“就是現在，隻差最後一副聖遺骨，就可以湊夠‘神誕日’儀式所需了。我會親自為小諾娜做最後的祝禱。至少……讓它走得體麵些。”
    “謝謝。”老修女緩緩挺直佝僂的背脊“我這就去準備。”
    ——
    ——
    後麵的話左成安就不再聽了，他快速退出白骨隧道，像一道影子般滑下螺旋樓梯，轉瞬間已回到小教堂明淨的一樓大廳。
    而這時，與他同一批被送到小教堂的孩子，已經探索完自己的房間，正陸續走出房門，稚嫩的麵孔上寫滿好奇與怯意。
    新成員的到來，對與每天一成不變的小教堂來說，是難得的熱鬧時刻。沉寂多時的教堂仿佛被注入了生氣，連空氣都變得躁動起來。
    恰好此時是一起誦經的時間，休息大廳裏人來人往，
    所有孩子在修女的觀察下，進行著有限的社交，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彼此。
    左成安走在其中，尋找著諾娜的身影。
    按照常理來說，年紀較大，依稀察覺到小教堂真相的孩子，該惶恐不安，身形消瘦麵色慘白才對。
    於是他也著重挑選著這一類型尋找，
    一遍粗篩下來，竟然沒找到？
    最終，他的目光最終定格在大廳角落，諾娜獨自坐在燭火照射不到的角落裏，淡金色的長發垂在身後，正低頭翻看一本破舊的聖詩集，偶爾翻動已經卷邊的書頁。
    它的狀態與其他年紀已經超過二十歲的預備役們不同，
    太平靜了，仿佛這座小教堂裏年歲最大的不是它似的。
    沒有焦躁，沒有對未知的恐懼，就像一隻早已接受命運的羔羊，安靜等待著獻祭時刻的到來。
    察覺到有人靠近，諾娜合上聖詩集主動打著招呼“您是來新來的嗎？我是諾娜，很高興認識你。”
    左成安剛要張口，就發現至少有十幾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知道出問題的不是自己，目光也不是為了針對他，
    而是為了死死鎖住諾娜的身影。
    作為小教堂裏年紀最大的個體，‘神誕日’儀式又將近，
    為了不出意外，讓自己無辜的孩子成為諾娜的替代品，這些修女，尤其是負責的孩子年紀偏大的修女，全都將諾娜盯的死死的。
    生怕自己的‘孩子’會成為替代品被推上祭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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