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裝模作樣的寒暄兩句，鄭仁早就不想忍受此地的氣味，順著來時的路線，翻窗離開。
    沐浴著窗外的新鮮空氣，鄭仁扯下麵具，貪婪的呼吸著沒有汙物的空氣。
    不過咽唾沫的時候，他總感覺能嚐到一股酸酸澀澀的味道。
    “……”
    不敢細想下去，也不敢繼續深究那酸澀的味道。
    鄭仁沿著牆壁，快速攀爬而下，鑽入草叢之中。
    在此過程中，他發現自己的腿經過簡單的複建，居然又快要康複了，等回到醫務室，還得再給自己來一下子。
    草叢裏。
    雖然除了樹枝爛葉什麽都沒有，鄭仁還是對著空氣點頭道：“放心，事情辦妥了。”
    空中傳來小劉連道數聲好的聲音，“組長你也看到了，我新認識的兄弟辦事最為妥當，我們隻要等著好消息就行！”
    在鄭仁看不見的地方，青銅點點頭，
    它活的久，自己瞎摸索時間長，所以能力比小劉這些剛死沒多久的新鮮詭要強一些。
    因此能隱藏住自己的氣息藏在窗外而不被發現，但也僅此而已了。
    更厲害的‘霧刃’‘遮眼’‘致幻’‘震懾’等能力，學校根本不可能教，而它在繁重的工作壓力下，也僅僅是摸索到了皮毛而已。
    缺乏係統化‘如何當好一隻詭’的培養，青銅無法將自己的實力發揮出十成十，可以說就是個空有一身年齡的殘疾詭。
    青銅親眼目睹了鄭仁遞交舉報信的全部流程，心中懸著的石頭放下了些。
    就是鄭仁中間要戴上一班班主任麵具的行為，讓它摸不著頭腦，
    但轉念一想，雖然鄭仁嘴上說隨便罰隨便扣，但實際上，應該還是在意自己的表現吧？畢竟周測的時候，還拖著傷腿去考試來的。
    因此，一股沉甸甸的愧疚感突然攥住了青銅的心髒。
    它歎了口氣，鄭重道：“這次……多虧了你，終究是我們欠了你一個人情。這份人情我們記下了，日後若有需要，我們定當全力相助。”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鄭仁顯然沒把這承諾當回事，敷衍地應著，“校醫差不多該來查房了，我先撤了啊。”
    說完，一邊一瘸一拐往前走，一邊給左成安回複消息，告知任務已經完成。
    在他身後，青銅望著對方匆匆離去的背影，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有些債，恐怕不是簡單的人情就能還清的。但至少此刻，它是真心實意地許下了這個承諾。
    希望鄭仁在畢業前，能給它一個還情的機會。
    ——
    ——
    與此同時，那封裝滿證據的信封，原封不動地出現在了校長的辦公桌上。
    校長慢條斯理地拆開，挨個翻看著裏麵的照片和錄音，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真是難為它們了，拍得還挺清楚。”
    話音剛落，激起會議室裏的一陣又一陣的嘲笑。
    肥脂笑的肚皮上的肉都在顫：“這工作量可不少，不知道是哪個年級的學生幹的。”
    一名尖嘴猴腮，全身毛發的怪物猜測道：“應該是高二吧，高三的早就被馴化完成，隨時可以出售的成熟商品了；而高一的還沒適應，找不出這麽多證據。”
    另一人很快反駁：“我看不像，你看，它們居然能找到夾層裏的休息室，還完整的拍攝了那張三人大床的照片。這哪裏像是普通學生幹得出來的？依我看，應該是倉庫裏的特長生們搞得。”
    “我早說它們就是些禍害，留不得。你瞧瞧，連極樂屋都被翻了出來，以後怎能讓我等抱著美人安心入眠了？早點把它們的骨灰揚了，讓它們魂飛魄散才好。”
    “誒，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隻要有校長在，那些家夥最多就拍拍不痛不癢的照片，翻不起什麽大浪。不過……我倒覺得這種事還很刺激的。”
    “哈哈哈哈哈真夠變態的。”
    “話說回來，你們什麽時候對新生動手啊？我饞新生裏的校花好久了。”
    “不急不急。”
    ……
    這笑聲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會議室裏壓抑已久的哄笑閘門。
    閑聊中，包括曲名在內的領導、主任，相互查看信封裏的證據，
    肥脂接過照片時，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臉上煞白一片，其他領導們的表情也半斤八兩，心境如過山車般起伏。
    不過，所有亂七八糟的表情最後都化為放鬆後的一口氣。
    好在這東西兜兜轉轉，最後還是落入了它們手裏，若是流傳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整個會議室彌漫著一種別扭的歡快氣氛，就像一群僥幸逃過獵人追捕的狐狸。
    “好了。”校長輕輕擊掌，所有文件自動飛回它麵前，“好了，大家看看就行，這種東西，最好毀了才保險。”
    說著，它指尖突然竄起一簇幽藍色的火苗，火舌貪婪地舔舐著紙頁，特長生們精心整理的證據在火焰中蜷曲萎縮，
    校長注視著在火焰中逐漸化為灰燼的證據，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幽藍的火光在它眼底跳動，
    最終所有證據灰飛煙滅。
    它突然開口：“各位，這些孩子們倒是比我們想象的要能幹呢。我們這群做長輩的，是不是要回贈一些禮物？”
    校長拉開桌邊的抽屜，伴隨著金屬滑軌發出刺耳的聲，一本猩紅色的筆記本被取出。
    封麵上燙金的骷髏圖案在陽光下泛著冷光。皮質封麵已經有些龜裂，邊緣處隱約可見暗褐色的汙漬，像是幹涸的血跡。
    會議室裏響起一陣心照不宣的沉悶低笑，
    就在這時，窗外的樹枝上落下一隻麻雀，撲棱翅膀的聲音格外清晰，正用懵懂的聲音啾啾叫著。
    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道帶著窺視的目光。
    屋內的眾領導麵色一凝，曲名眼中寒光一閃，袖中突然射出一根泛著綠光的木刺！精準射中樹枝上的鳥兒。
    “啾！？？”
    鳥兒應聲墜落。
    做完這一切，它收回手解釋道：“謹慎起見。”
    曲名沒注意到的是，幾隻被廁所臭味吸引而來的，毫不起眼的綠豆蒼蠅，靜靜的趴在樹葉背麵。
    其中一隻蒼蠅違反了常理，身體非常幹淨，腿上也沒有粘附著汙物。
    突然，它振翅而起，反常的避開散發著臭味的廁所窗口，朝著會議室的窗戶飛去。
    而在醫務室，鄭仁翹著他剛弄斷的腳腕，
    在校醫百思不得其解，懷疑自己的醫術時，對著麵板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