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悠悠歎了口氣，像是感歎自己可悲的命運：
    “財斂之已經找好了買家，早就打算將我們這批特長生賣出去，但因為外麵出價並沒有比古墓地高多少，並且還不一定能一直吃下貨源，財斂之一直在猶豫。今天的舉報信，不過是一個讓財斂之下定決心的導火索罷了。”
    鄭仁呆滯片刻，大腦高速運轉，片刻後他靈光一閃：
    “所以這個全校大會是為了……是為了……”
    話到嘴邊，就是說不出，鄭仁憋紅了臉。
    青銅接茬將鄭仁未盡的話講出：“做生意最忌諱言而無信。我們這些要出貨的商品逃了，總要有另一批補上。”
    話音剛落，鄭仁感覺自己的大腦褶皺都被撫平了：“所以這次全校大會是為了找替罪羊，補上缺掉的名額！！！？”
    “艸啊！正常人不應該是掘地三尺，將逃走的人給抓回來嗎！？這老登怎麽不按照常理出牌？
    時間緊急，我們留下的蹤跡根本來不及仔細清楚，隻要它稍微查一查就能找到眾多蛛絲馬跡。這……這…計劃cde還怎麽用？”
    青銅在校時間久，腦回路與校長同頻：“很簡單，找替罪羊比起掘地三尺找線索更劃算。
    尤其是用還沒有培養幾天的新生，用來補上空缺再劃算不過。等交完差，在利用餘下的時間裏慢慢找逃走的學生。這下不僅不虧，還能賺上一筆。”
    “……”
    鄭仁徹底佛了，果然隻要沒有良心，隻會賺的更多。
    ‘咚咚咚！’
    醫務室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還有校醫慌張的呼喚：“你們來這裏幹什麽？病人需要靜養！”
    早在第一下敲門聲出現，青銅就化為一抹流光，鑽入旁邊的床位下麵。
    鄭仁幫著自己的室友掖了掖被角，讓垂下的部分變長，遮住裏麵的骨灰盒。
    做完這一切，病房的大門便被‘嘭’的一聲暴力推開，震得牆上的輸液架、藥品櫃都跟著顫動，一道黑影不滿地皺緊眉頭，盯著這群不速之客。
    “隻要還有氣兒的，統統帶走！”
    為首的學生會幹部一聲令下，兩名肌肉虯結的壯漢大步跨進病房。
    它們身上的校服被撐得緊繃，袖口勒出鼓脹的肱二頭肌輪廓，活像兩尊健美先生闖了進來。
    見鄭仁雙腿殘廢、行動不便，它們二話不說，直接連人帶被子卷成一團，像扛麻袋似的甩上肩頭。
    隔壁床位的室友同樣沒能幸免。
    因為這一天鄭仁沒空下黑手，生命力頑強的非人生物已經恢複到蘇醒的邊緣，此刻被人這麽一刺激，竟真的睜開了眼睛。
    它驚恐地瞪著逼近的壯漢，聲音都變了調：“大、大哥！咱這是要去哪兒啊？”
    意外的是，抬它的學生會成員態度相當和善，甚至還好心地幫它掖了掖被角：“別緊張，就是去開個會。”
    “啊？哦……”
    鄭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被人發現被子下麵的骨灰盒。
    但意外的是，當學生會的人將被子整個掀起，本該藏在下麵的骨灰盒卻不見蹤影。
    鄭仁懸起來的心瞬間落回原位，他意識到了什麽，對著角落裏的陰影無聲道謝。
    ‘好兄弟！好姐妹！夠義氣！下次給你燒大腿那麽粗的香吃！！’
    “開會？開什麽會要這麽興師動？新生大會嗎……哎喲！”鄭仁的睡美人室友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壯漢一個利落的轉身甩到了另一個肩膀上。它的腦袋倒垂著，隨著步伐一晃一晃。
    耳邊一道恥笑的聲音傳來：“都開學幾天了，哪還有什麽新生大會。是差生淘汰大會！”
    “什麽！！！？”
    另一名大漢肩膀上的被子卷裏，鄭仁幽幽提醒：“昨天就是周測，你說已經開學多少天了。”
    “納尼！！？我沒考試，豈不是默認零分？？我這輩子都沒考過零分！！”
    鄭仁回想一下成績單，安撫道：“放心，這幾次考試倒數第一都有成績，你應該被算作缺考，沒進排名。”
    說著說著，鄭仁感覺自己四肢的斷截麵一陣麻癢，好像有什麽東西要長出來了。
    他心中一喜，默默在被子卷裏麵蛄蛹，給新生的四肢預留出足夠的空間。
    ——
    ——
    彼時，三棟建築投下的陰影如同牢籠的鐵柵。
    兩座教學樓，一棟實驗樓所包圍出來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站著全校的學生。
    每個班級自成一個小方塊，年級組則構成更大的方陣，遠遠望去就像被無形坐標軸分割的棋盤。
    “第三排那個穿綠鞋的！不許交頭接耳！”學生會的喇叭聲在方陣間回蕩。
    紀檢部的成員穿梭在隊伍之中，整頓新生區的紀律，一個個都累出了一腦袋的汗。
    饑餓與對未知的不安，滋生著怨念。
    就算再三製止，還是有竊竊私語的聲音不斷出現。
    而校規裏又沒有‘室外站隊時禁止交頭接耳’的規定，因此學生會對此也沒有辦法，隻能時不時的嗬斥兩聲，讓新生們不要太過分。
    “這是怎麽回事啊？”
    “聽說與被炸的倉庫有關。”
    問話的人一驚：“倉庫被炸？炸的不是教學樓嗎？你看，坑還在那裏呢。”
    說著它遙遙朝著校長辦公室的方向一指，剛好那裏有一塊磚砸下來。
    “你聾嗎？沒聽到爆炸聲其實有兩波嗎？”
    “嘶……那時候我在背題，還真沒注意。”
    這時又有一人加入聊天：“你說的不對，我同桌在學生會裏麵混，聽說這次大會跟視察有關呢！”
    此話一出，頓時勾起了四麵八方人的興趣。連整頓紀律的底層學生會成員都開始摸魚，悄悄豎起了耳朵。
    “快講講，是不是高年級遞交的舉報信有效果了！這次大會就是校長的檢討大會？”
    “沒準，可能還要宣布，以後日子都要按照今日的標準來辦，咱們以後就能吃飽飯了！！”
    突然，主席台上的麥克風發出尖銳的嗡鳴，試音過後，麥克風恢複正常，傳出校長威嚴的聲音：
    “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