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成安心中還在思忖，
    鄭仁和李月秋對視一眼，默契地取出任務配發的傳送陣盤，準備在原地嚐試設置一個臨時傳送點。
    【叮！該地區不符合傳送陣設置要求，請尋找新的位置。】
    這個結果反而讓兩人鬆了口氣。謎題輕鬆解開，難怪在平原上看不到任何先遣玩家留下的傳送陣，原來是整片區域的地理位置根本不符合係統的設置要求。
    作為一點即通型人才，鄭仁拿著答案，環顧四周後反推“仔細想想也是，這平原上屍體堆積如山，濃重的血腥味要不了多久就會吸引來成群的魔種。大部隊要是直接傳送在這裏，落地瞬間就會陷入重圍，腹背受敵。”
    李月秋讚同的點點頭，又補充了一點“而且這裏距離那座堡壘太近了。如果讓長明科技覆滅的‘那個東西’再次爆發，在附近駐紮的玩家恐怕一個都逃不掉。”
    “話說……讓長明科技變成這樣的，就是邪神的低語吧？看紅眼的能力，一位邪神不至於影響那麽大吧？”
    “難道是很多位？”
    兩人討論無果，扭頭看向左成安，希望能尋求一個答案。
    左成安神色凝重地點頭，認同了這個說法。
    除了低語聲讓長明科技的實驗員混亂，還有大量被汙染的試驗品，雙管齊下，才有一絲可能造成眼下的局麵。
    想來應該是某次關鍵實驗發生了嚴重失誤，導致大量的深淵低語泄露。處於精神混亂中的實驗員，在癲狂中犯下了致命的錯誤，不小心放出了關押的成體魔眼。
    這些魔眼一脫離束縛，四處分散開來尋找宿主，寄生了那些本就強壯的試驗品身體，被寄生後的試驗品實力暴增，這才有能力掙脫所有的束縛。
    而且看平原上魔種生物的死狀，它們雖然掙脫了物理束縛，卻沒能逃脫深淵低語的精神侵蝕。最終在瘋狂中自相殘殺。
    隻是，這種規模的低語爆發，長明科技是在搞養殖場嗎？
    難道附近有大量的被圈養的低等邪神？
    ……
    左成安正要讓鄭仁放出點偵察蠅，去四處轉轉時，身後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
    墨鬥立刻警覺地豎起耳朵，發出一聲短促的“嗷汪”，提醒所有人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隻見不遠處的亂石堆後，轉出一個熟悉的身影。孔傑漫步朝他們走來，臉上帶著“果然如此”的笑容“我就知道你們肯定會過來，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瞧這不就蹲到了？玩家的營地都紮在上風處，這邊血腥味太難聞了。任務也可以在那裏提交。”
    說著，他在前麵帶路，示意眾人跟隨。
    隻是還沒走出幾步，附近的空間突然一陣劇烈激蕩！整個界外的空間結構都隨之震顫。
    眾人來時所用的研究所傳送陣瞬間暗淡下去，陣盤上的符文迅速消失，最終化作一堆毫無光澤的碎石。
    左成安腳步一頓，立即明白發生了什麽，是崩解奇點已經全麵啟動，徹底摧毀了那個小世界。
    一座與他還蠻有淵源的世界就就這麽簡單的在眼前化為虛無，心裏還是泛起幾分波瀾。
    ——
    ——
    彼時，正在埋頭趕路的紅眼也感知到了界外傳來的異常震顫。
    甚至因為與界外空間的聯係遠比人類緊密，祂能比任何生靈都更清晰地感受到那股震顫中蘊含的恐怖。
    那是從規則層麵的徹底崩解，是從世間徹底將其抹除的力量。
    紅眼的身軀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眼中閃過一抹後怕，心裏暗暗慶幸。
    “還好我剛才跑的果斷，若是跟左成安在小世界中打起來，肯定要被跟著消失了。”
    紅眼突然想到什麽，語氣變得幸災樂禍“話說，一座世界都沒了，左成安也該死透了吧？”
    這個念頭讓祂的心情瞬間明朗起來。雖然沒能親手報仇，但借刀殺人也是個不錯的結果。
    那個討厭的家夥現在應該已經和那個小世界一起，化作了時空亂流中的塵埃，以後說不定還會落在哪個魔種的糞便上。
    “哈哈哈哈！”
    紅眼被自己絕妙的腦補逗得前仰後合，忍不住笑出聲來“任你詭計多端，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也不過是螻蟻！”
    雖然祂心中還有一道微弱的聲音，在冷靜地低語
    ‘左成安既然有底氣拿出滅世級的武器，怎麽可能不給自己留好後路？以他那謹慎多疑的性格，必然有安全脫離的把握。’
    但這道理智的聲音，剛剛冒頭就被祂強行壓製下去，不願去深思。
    ‘都做白日夢了，還不讓人隨心所欲些？’紅眼理直氣壯地想，刻意忽略了心底的不安。
    這時，空中傳來的同類氣息越發濃厚了，熟悉的深淵波動如同最甜美的誘惑，紅眼不禁瘋狂分泌口水。
    祂知道，自己要前往的目的地即將到達。
    紅眼興奮地加快了速度，周身暗影翻湧，如同一道劃破虛空的流星般劃過地麵。
    穿過一片空間亂流，眼前突兀出現的巨型鋼鐵堡壘，讓祂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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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隻是一座堪比小型世界的堡壘孤零零地矗立在此，以紅眼如今的實力，根本不會將其放在眼裏。可當祂注意到堡壘周圍平原上那堆積如山的魔種屍體時，臉上不禁閃過一絲凝重。
    心裏則要掂量掂量，要不要靠近了。
    ‘是有某個強大的同類路過此地，隨手清理了這些雜碎……還是這裏潛藏著什麽難以預料的危險？’
    就在紅眼猶豫不決時，空氣中傳來的同類氣息突然變得更加清晰，
    這次因為距離更近，祂能識別出來的訊息更多也更詳細。
    那並非單一強大的存在，而是無數微弱氣息的混雜體。
    紅眼緊繃的身軀頓時放鬆下來，語氣中帶著幾分輕蔑“原來是一大群半死不活的小神，不知什麽緣由將低語混雜在一起，嚇我一跳。”
    “倒是將力量混雜在一起的技術，還有點意思，嘶……我以前好像與這座勢力接觸過誒。”
    ‘紅眼’揉著腦袋，細細在紅眼的記憶裏搜索了一會。
    “好像……叫什麽長明科技？”祂終於從記憶的角落裏挖出了這個名字，語氣帶著不確定，“就是那個總喜歡搗鼓些禁忌實驗的組織？”
    確認了對方的來曆，紅眼重新恢複了從容的姿態，甚至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優越感。
    受到深淵低語者·莫格恩的驕傲本質影響，紅眼打心裏看不起這座敢於染指邪神領域的存在。
    祂輕蔑地掃視著堡壘周圍的慘狀，臉上滿是幸災樂禍“果然，玩火自焚了吧？區區凡人也敢窺探神之領域，落得這個下場也是活該。”
    接著，祂不再猶豫，朝著堡壘下方的巨坑緩緩降落，如同君王一樣大搖大擺巡視自己的領地。
    畢竟當年祂也是付過錢的。
    如今把這些能量回收，在祂看來不過是取回本就屬於自己的東西。
    紅眼懸浮在巨坑中央，感受著腳下土地中傳來的濃鬱深淵氣息。這些被長明科技囚禁、研究的同類殘骸就是祂感知到誘人香味的來源。
    “藏得還挺深。”紅眼冷笑一聲，身軀猛然下墜，前端的能量凝聚成一道巨大的尖錐，帶著毀滅性的力量狠狠砸向平原！
    “轟——！！！”
    震耳欲聾的巨響中，地麵應聲碎裂。無數裂痕如蛛網般蔓延開來，露出底下更加深邃的空間。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隨著地麵破碎，湧出的並非精純的深淵能量，而是密密麻麻、如同潮水般湧出的魔眼以及看不見形體的魔眼蟲！
    震耳欲聾的動靜，自然驚動了正往上風處轉移的左成安。
    他猛地抬首，循著聲源望去，瞳孔驟然收縮，隻見遠方堡壘下方的巨坑中，無數猩紅的魔眼蟲正如噴發的火山熔岩般傾巢而出。
    它們密密麻麻地遮蔽了大片天空，眼球之間的摩擦聲即便隔著這麽遠也清晰可聞，它們聚集在一起，仿佛一場席卷一切的蝗災。
    不敢想象，當這些魔眼全部找到合適的宿主後，滿地魔種該是怎樣的場景。
    如果魔種隻待在界外那還好說，可若是入侵天梯城、入侵安全區、甚至是現實世界呢？
    在大基數下，瞎貓碰上死耗子，都能讓一部分魔種誤打誤撞找到小世界的坐標。
    鄭仁和李月秋看不見占了總數七成的魔眼蟲，但那僅僅總數三成，就數以億萬記的魔眼，也夠他們喝一壺了。
    “臥槽！什麽鬼東西！”鄭仁忍不住爆了粗口，手中的武器瞬間進入戰鬥狀態。那些密密麻麻的猩紅眼球讓他頭皮發麻，密集恐懼症都要犯了。
    “果然長明科技還有後手！”
    遊戲似乎共享了玩家的視野，
    在大群魔眼蟲出現後，就開始催促鄭仁和李月秋快點去合適位置放置傳送點。
    左成安則在加快腳步的同時，分出一縷心神，領取了懸置已久的任務獎勵。
    【神性感知被動技能，獲得對神明相關物品、能量、痕跡的感知力】
    心念一動，那張承載著技能的卡牌便化作點點星芒，融入他的體內。
    就在技能卡消失的瞬間，左成安感覺自己的“世界”被徹底刷新了。
    一種難以言喻的變化悄然發生。原本隻依靠視覺、聽覺的感知，此刻仿佛被揭開了一層厚重的蒙布，一個全新的、更加“真實”的世界在他麵前展開。
    他無需刻意催動，便能“看”到空氣中彌漫的、此前無法察覺的稀薄能量流。
    遠方那座鋼鐵堡壘在他感知中，不再僅僅是一坨冰冷的金屬造物，其四周正散發出扭曲、汙濁且充滿痛苦的神性能量殘餘，如同一個埋入土地的電池，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方圓數裏的區域。
    此外，他還能‘看’到平原內一切動靜始作俑者‘紅眼’，以及被它砸出來的巨坑下，坑底密密麻麻地堆疊的無數龐大的屍骸。
    屍骸上殘留有大量魔眼蟲的下一階段生命體‘魔眼蛹’，就像船底附著的藤壺一樣，成片成片，紮堆生長。
    通過與‘破曉之眼’技能相互配合，以及屍體上散發出來的具現化深淵氣息，左成安還能‘看’到這些屍骸形態各異，有的長著扭曲的觸須，有的生著無數複眼，有的則完全無法用常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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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明白了，‘神性感知’技能賦予他的並非力量，而是與‘破曉之眼’一樣，賦予他的是……赤裸而殘酷的真相。
    於是，左成安停下了腳步。
    李月秋敏銳的感知到了什麽“左哥？”
    “你們先走，跟上孔傑，盡快抵達上風處營地提交任務。”
    “那你……”
    李月秋急切地抓住左成安的衣角“左哥，一起走！肯定還有別的辦法！”
    “可我還有別的事要辦。”
    左成安打斷李月秋的話，沒有解釋具體要做什麽，但周身隱隱散發的凝重氣息已經說明了一切。
    鄭仁一愣，指著遠處那片令人頭皮發麻的魔眼蟲潮，立即反駁“開什麽玩笑！這種情況你讓我們先走？”
    “嗷汪嗷嗚嗚嗚。”
    左成安看著兩人一副“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悲壯表情，突然意識到他們的腦回路根本不在同一個頻道上。
    他無語地扶額“你們都在煽情什麽，我感知到紅眼過來了，得趕在祂把坑底屍體吸收前，把飯桌揚了。
    他指了指遠處那個不斷湧出魔眼蟲的巨坑，說得理所當然“你以為我要去幹什麽？陪祂共進晚餐嗎？”
    鄭仁和李月秋頓時僵在原地，臉上悲壯的表情瞬間裂開。
    “啊？”鄭仁張大了嘴，“所、所以你剛才那麽嚴肅，是因為……”
    “因為再慢點紅眼就要吃飽喝足來找我們算賬了。”左成安沒好氣地打斷他，已經開始檢查身上的裝備，“你們不會真以為我要去單挑整個魔眼蟲群吧？我是去搞破壞，不是去送死。”
    鄭仁“……”
    李月秋“……”
    那您早去早回哈。為了不被殃及池魚，我們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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