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跟著，發釵、胭脂盒子、手串、玉佩……全都向韓逸砸了過來。
    美人邊砸邊罵，“狗昏君，害我陳家滿門，我和你勢不兩立！”
    韓逸躲過了這些“刀山火海”，待到他在寢殿中站定，整個人卻驚住了。
    隻是見眼前這姑娘明明應該二十出頭的年紀，看起來卻像是四五十歲了，滿頭的白發、身形瘦削，佝僂起來的樣子活像是個村頭老婆子。
    “嘖，封建害人啊。”韓逸連連搖頭，在月光之下找了一張椅子坐下，都不敢看她了。
    這事兒看，可不好辦，以後自己要想要長久地用她做事，找不到借口了啊，總不能說自己有特殊癖好，開始喜歡上了歲數的？
    “咳，陳美人，你先別激動，朕這次過來，是有要緊的事情要和你商議。”
    韓逸沒心情和她敘舊了，隻能開門見山，“你一直想要給陳家報仇，但隻可惜，你找錯了人。”
    剛才在禦書房中，他思前想後，覺得如果想要實現從內到外的集權，那麽必須要找一個不與朝堂中任何勢力相關的、隻能為他所用的人。
    但是現如今朝中勢力紛雜，他想來想去除了陳妙雲這個孤女之外，確實沒有別人可用。而且陳妙雲也是可憐，她一心想要為父報仇卻不得出路，他們兩人合作，可謂天作之合。
    “昏君，你休想把罪責推給別人，”陳妙雲咬著牙，恨聲說道：“你真以為我不知道其中是費賊作梗？但若非你這狗皇帝身在其位不謀其政，將凡事都交給那老賊去做，我陳家豈能淪落至今日？”
    韓逸一怔，沒想到她居然能這樣通透，如此一來，自己也就不必浪費太多口舌了。
    “是，朕知道錯了，”韓逸直接躺平，“但是這樣一來，你也知道朕不是直接凶手了是吧？所以咱們還是有得談。”
    這一次，換做陳妙雲怔住了。
    她借著月光難以置信地看著韓逸，發現韓逸的表情神態，和之前那副昏庸的樣子大不相同，他看起來好像聰明了不少。
    “你想談什麽？”陳妙雲依舊警惕而憎恨。
    韓逸歎了一聲，這會兒，就算再不想看她這副嚇人的模樣，也得看了。
    “其實朕今日前來，原本想要通過將你複寵，讓你為朕做一些事。說白了，朕就是想讓你當一個美女特工……細作。但是現在，你說說你這副模樣，朕還能咋用？”韓逸是真不想放棄這唯一可用之人。
    所以他說這話不是質問，而是想要和她商量一個靠譜的法子。
    來都來了，陳妙雲畢竟是陳霸威將軍之後，聰明才智必定是有的。而且她一直想著要為父親報仇，還能一點籌劃都沒有嗎？
    “你……”陳妙雲越發覺得奇怪。
    她看著眼前這個曾經讓她恨之入骨的昏君，發現他今天分明言語清晰、氣派端正，一點兒沒有往日那副恨人的模樣。
    難道他真的改過了？
    “我如何信你？”陳妙雲問。
    韓逸一攤手，“這我不知道，你得問你自己。”
    “你！”陳妙雲被他氣得攥緊了拳頭。
    韓逸起身，他站在窗外，看著夜空之中繁星浩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天下，是朕的，不是其他人的，不是嗎？”他的聲音冷靜、威嚴，當真是一個胸有韜略的帝王。
    “朕的江山，豈能放在其他人的手裏？之前，朕已經沉睡太久了。從現在開始，朕打算收回原本就屬於朕的一切！”
    憑借記憶，韓逸知道這女人有點中二的屬性在，所以這一番慷慨激昂一定能打動她。
    沒想到，他等到的不是崇拜，而是一句冰冷的，“你哪來的本事？我看你不過是午夜夢回放一聲響屁！”
    韓逸的情緒都醞釀到這兒了，正打算在她崇拜自己的時候忽悠幾句，沒想到這一句話給他噎得，差點兒沒背過氣去。
    但是沒辦法，還是那句話，來都來了，他不是容易放棄的人。
    韓逸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朕打算先從貪腐徹查，將那些朝廷蛀蟲、謀權篡位之人連根拔起。”
    陳妙雲還要說什麽，韓逸一抬手，打住了她的話，“你先聽朕說完。”
    “朕知道，你一定覺得朕又在異想天開，貪腐哪是那麽容易查的？朕還不如直接召集你陳家舊部，同那些老賊打一架，是不是？”
    陳妙雲一聲冷哼，這一次沒說什麽，但是枯黃眼中的輕蔑已經等於在說——算你聰明。
    韓逸歎道：“但是，那樣的戰鬥注定失敗，既然明知道沒有勝算，我們何必去做？難道就隻為了爭一個麵子嗎？”
    “查貪腐這件事兒，做起來麻煩，而且也不會有英雄為朕樹碑立傳，但其勝算卻大。”
    “怎麽講？”陳妙雲終於有些感興趣了。
    韓逸重新坐下，看了一眼一旁的茶杯，原本想要喝口茶，卻發現那茶已經陳得發黴了。
    “這就是重視程度的問題，”韓逸隻能繼續說道，“你就比如剛才，朕如果拿出一把刀，你會不會警惕？一定會。但朕隻是拿起來你的茶壺，你就覺得沒什麽……但如果，朕在你的茶水中下毒呢？效果，會不會一樣？”
    陳妙雲登時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查貪腐，他們會心存僥幸，本能地輕敵。而若用別的方式，生死當前，則必定不會掉以輕心了？”
    “沒錯，”韓逸打了個響指，“朕正是這個意思。”
    “怎麽樣，現在你還覺得朕是個昏庸之人嗎？”
    陳妙雲定定地看著他，她發現韓逸的確和去年不一樣了。
    而且，韓逸的提議的確很誘人。
    能為陳家報仇，是她餘生最大的心願。
    隻是自己現在這副模樣，確實不太適合以妃子的身份堂而皇之地在韓逸身邊了。可是若沒了這層關係，很多事情便不好開展。
    陳妙雲咬了咬牙，看來，隻能拿出自己的殺手鐧了。
    “我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從去年起便隱藏身份進入宮中做宮女，為的就是找機會給父兄報仇。我可以把她引薦給你，此後，我們姐妹一明一暗，一起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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