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畢崇皺眉想了一下，告訴他。
    樊正好像是四五年六七月份進警署，對外稱，他原是上海警察廳警察。
    都不知道他在哪個警署幹警察。整個南區警署，沒幾人清楚他老底。
    肖秉義激將他，耿畢崇不是“包打聽”嗎？咋也不知道？
    耿畢崇低下頭低聲說：
    “不瞞你說，他進來後。我有一次幫老汪整理檔案，偷看了他檔案。”
    “你說怪不怪？離鬼子投降前兩個多月來警署。在前工作這一攔，隻填了雇員。警察就是警察，有必要填雇員嗎？什麽雇員？沒哪個知道。”
    “不是我一人納悶，帶頭起義七個弟兄，隻有他沒有殺頭。你既然拉肚子，不能上班。咋能迎接解放軍呢？褚鷹是什麽人？他這麽好糊弄？”
    肖秉義微微點頭。耿畢崇言他身份問題，他早懷疑了。
    他現在最無奈之事，抓不到樊正把柄。更惱火軍管會有些人，包括朱大明，被他假象迷惑。
    他還聽說，迎接解放軍那天，其他幾個區都遇敵交火。
    隻有南區，解放軍進展順利。南區警署是褚鷹老巢，竟然沒放一槍，實在蹊蹺。但是，此問題又不能提。
    李小滿正因順利到南區，被提一級。朱大明又講證據。煩死個人！
    他想了一會，建議耿畢崇還是找朱大明談談，消除誤會。好不容易當了公安，為點小事丟工作，劃不來。
    耿畢崇說他很茫然，總有大禍臨頭之感。經肖秉義一說，也想盡最後努力。
    朱大明見耿畢崇來軍管會，讓柳蕙和李小滿先離開。起身泡茶，非常客氣。
    耿畢崇忐忑問：
    “朱主任，我不知咋回事。樊正舉報我，無根無據。組織上為何對我如此嚴厲？”
    朱大明一怔，隨即拉下臉說：
    “對你啥態度了？批評一下就不行了？驕氣。樊正同誌舉報之事，俺們還要調查。”
    “老實說，俺對你自由散漫很惱火。你是公安戰士，一切行動要聽指揮。可不能，老虎屁股摸不得哦。”
    耿畢崇聽此言，心中湧起無限悲哀。他明顯感覺到，並不是自己咋樣了。而是朱大明開始冷淡、疏遠他了。李小滿眼神也很古怪，這可不是好兆頭。
    心中有怨恨，卻不好表露。稀裏糊塗，悻悻出門。
    肖秉義見他來辦公室，看他神態，心中即有不好感覺。
    他也感覺朱大明對他苛刻了一點。他沒想到，跟著就有耿畢崇要被開除的消息。
    他得知這一消息，源於朱大明來他辦公室閑談時，被他感覺到了。
    他雖然對耿畢崇有怨言，但聽說要開除他，頓覺他天塌了。
    他這個年齡去哪兒找工作？懇請朱大明再給他機會，盡量不開除。
    他肖秉義一定負責幫他認識錯誤，改正錯誤，幫他進步。
    朱大明告訴他，市局正在全市公安係統整肅紀律，要求非常嚴。
    有人舉報到市局，耿畢崇正好撞槍口了。據他了解，開除，已沒瓜皮啃了。
    提示他暫時不要告知，暗中幫他找個工作。作為他戰友、領導，他也不想看他消沉下去。
    肖秉義目瞪口呆，立刻聯想到耿畢崇正進行的，如火如荼愛情攻堅戰。
    這一開除，對他豈不是釜底抽薪？朱大明話已講死，看來還是幫他想辦法找出路了。
    耿畢崇幹體力勞動不行，腦力勞動還差點火侯。幹啥好呢？他感覺著實傷腦筋。
    腦海裏浮現耿畢崇在茶館忙上忙下之場景，頓悟：看來他隻有去幫婁小鳳開茶館。
    這家夥，幹正事一般般。混江湖，出類拔萃。茶館開好了，他就事業、愛情雙豐收了。
    耿畢崇終於聽到自己要被開除了，去問肖秉義。
    肖秉義承認有這回事，要拉他去小鳳茶樓談心。耿畢崇堅決不去。哀道：
    “我這種處境去茶樓，不是自找沒趣麽？我不想丟這個臉。想不到我耿畢崇，被樊正狗日的害到這般境地。”
    “他的心肝寶貝不是鴿子嗎？老子先弄死他幾隻鴿子，再挑了他腿筋，讓他下半生爬著走。”
    肖秉義搖頭，提示道：
    “兄弟，狠話不要講，不然又是一大罪狀。你跟小鳳到底有沒有希望？”
    耿畢崇苦歪歪說：
    “之前關係已經拉近，我喊她小鳳，她喊我老耿。麵上情況你清楚。”
    肖秉義點頭說：
    “有句話，不知你聽說過沒有。官場失意，情場得意。也許是你新起點。你既然有了進展，為何不努力呢？”
    “小鳳真要跟你好，不一定看你是公安。而是覺得你是經營奇才。你去經營茶樓，也能讓她輕鬆一點。”
    “茶樓也是複雜場所，她一個弱女子，咋能應付過來呢？俗話講，幫急不幫窮。她正麵臨困境，你這個時候不幫，啥時候幫？”
    “聽我的，你幹脆跟她攤牌。如她同意，你就主動辭職。放個響炮，贏得尊嚴。讓小鳳覺得你耿畢崇，也是一條跟武鬆一樣的大蟲。”
    耿畢崇頻頻點頭，心裏感慨。患難見真情，這個時候最能看出人心。慨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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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哥，不是大蟲，是男子漢。用不著跟她打招呼，先斬後奏。她要不願意，我回南京，重打旗鼓另開張。”
    肖秉義陪他去找朱大明。
    朱大明見二位，客氣讓座。喊來李小滿，泡好茶。關好門，坐下等他開口。
    耿畢崇麵對朱大明和李小滿，一陣心酸，委屈的想哭。卻能裝得無所謂。
    “朱主任，李副連長，事已至此，我就不講廢話了。能否給我留點麵子？對外宣布，說我想幫小鳳，主動辭職。”
    他說罷，遞上辭職書。
    李小滿似有不舍，難過道：
    “耿畢崇同誌，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誰都沒想到。今後有啥困難，盡管招呼。你要求不高，朱主任會同意的。”
    朱大明微微點頭，幹咳一聲：
    “我知道你心裏難受，革命道路上風風雨雨。誰都想不到今後會發生什麽事。今後大家一定給麵子。作為兄長，送你幾句話。”
    “你是公安隊伍出去的，還請你注意形象和安全。鎮上還有漏網特務，小鳳由你保護，再好不過了。”
    “考慮你們人身安全，又不能佩槍。我已報上級批準，同意你保留獵槍，作為特例。平時不要顯擺，遇到危及生命安全，才可以使用。”
    “可找個機會進山練練，肖秉義擼子也去打幾槍。兩人作伴安全些，俺們隻能幫這些了。”
    肖秉義看朱大明如此態度，尤其對耿畢崇安全這麽關心，內心裏替耿畢崇感動。
    估計開除決定是上級意思。想安慰幾句，又不知說什麽好。歎一口氣，默默搖頭。
    耿畢崇依稀感覺，朱大明開除決定也屬無奈。將眼淚咽回去，還是無所謂神態：
    “領導，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隻不過早走一步。各位保重。我會想你們的。”
    說罷，扭身就走。淚水奪眶而出。
    他恨樊正，恨到骨頭。他想將樊正幾隻寶貝鴿子全燉湯。讓狗日的付出害人代價。
    他想了一下又搖頭。朱主任叮囑不要顯擺，他準備改用彈弓，神不知鬼不覺。
    就他這想法，又攪了肖秉義抓內鬼一計。但也供他實施了另一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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