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信兵想起特訓時，教官的警言“什麽最安全？死人最安全。”
    主任已大開殺戒，自己是見證人。他連長官的人都敢殺，已經殺紅眼了，能放過我嗎？
    他打一個冷顫，開始擔心自己能否繼續活下去。
    原本以為基地懂密碼的沒幾人，主任離不開電信兵。
    主任這次親自寫下密碼，才知道他也懂電台。電信兵對他已可有可無了。
    他越想越怕，主任已編了很多理由殺人，再編個“電信兵利用電台跟共軍聯絡”之理由，不需要他親自動手。
    他已明顯感覺到，主任陰鷙的目光已轉向他了，隨時會動手啊！
    他此刻才感覺到是何等的悲哀，仿佛就是一隻待宰的羔羊。
    不行，我要活下去，我要回家見父母和兄弟姐妹！與其坐等，不如設法逃走。
    首先，必須讓主任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暫時對他不構成威脅。
    主動將武器上交主任，說辭也令人感動：
    “鄭主任，我跟你在一起放心，帶這個沒用。共軍進攻時，我用衝鋒槍。”
    主任果然露出欣喜的笑容，接過槍，鎖抽屜。他看主任客氣話都沒一句，徹底絕望了。
    他第二步，必須摸清洞內情況，設計逃生路線。想起剛進洞時的情景。
    他曾奇怪得問，這麽多人關洞裏，不悶死了嗎？旁邊人嘮叨，有通風口，不用擔心。
    當天夜裏悄悄偵查，可是除了西邊主任辦公室，東邊走廊崗哨林立。戒備森嚴，此路不通。
    晚餐吃到紅燒肉，他忽然醒悟。
    洞裏能吃到熟食，肯定有煙囪。靈機一動，熱情的幫炊事員收餐具去夥房。
    他注意到灶台和煙囪，隻要熄火，自己身材瘦小，進煙囪應該沒問題。
    可是，不知煙囪究竟有多高？進了煙囪，怎麽爬上去呢？
    他夜裏輾轉反側，始終拿不定主意。如果沒有突發事件，他也許就這樣徘徊下去。
    第二天午餐結束，他幫夥房送餐具回電訊室，正待開門，忽聽室內傳來滴滴答答電報聲。
    他從從滴答聲中知悉內容：殺害桂少尉凶手為電信兵，他跟錢副官聯手……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感覺死亡已來臨了，小命逃不過今夜了。
    晚餐時，他看著罐頭，估計這是最後的晚餐，淚水倒流。
    忽然有士兵跟炊事員發牢騷：又吃餅幹，吃膩了，屎都拉不出來。
    炊事員解釋：上峰規定，最近共軍偵察小分隊常進山，爐灶不能常開，忍忍吧。
    士兵們紛紛反駁，山霧繚繞，薄暮冥冥。樹林茂密，誰能分辨是煙是霧？
    這兒鬼都不來屎，哪有人來？天黑了，燒的無煙煤，即使有煙，天黑了，誰能看見？
    通信兵沒有參加議論，卻聽出了機會。食堂不開火，煙囪能逃命。
    他先去醫療室稱睡眠不好，要吃安眠藥，好好睡他一覺。
    拎瓶酒去找炊事員聯絡感情。炊事員就是好點就，喝了幾口，安眠了。
    他正準備進煙囪，看到牆上掛著衝鋒槍，愣了一下帶上。
    他知道，炊事員已放倒，已無退路。若被發現，逃命也許能用得上衝鋒槍。
    哧溜一下鑽進煙囪。煙囪口開始很窄，好在身體單薄，煙囪也不像事先估計的壁陡。
    他鼓足勇氣，沒命的攀爬……
    肖秉義聽電信兵說完，問他，東邊有崗哨，戒備森嚴，是不是彈藥庫？
    電信兵說他也不知道，平時管彈藥庫之人都很神秘。主任辦公室隔壁，好幾個房間有糧食，有軍火箱子。
    整個洞內大的很，估計整個山被挖空了。
    “而且,”電信兵咽一口吐沫說：
    “東邊一般人進不去，七拐八彎。聽說不熟悉的，進去會迷路。”
    龍科長亮出從他身上搜出的筆記本問：
    “你筆記本都是密碼，難道你們沒有正規密碼本嗎？”
    電信兵搖頭說：
    “我不帶密碼本，是想穩住主任。讓他感覺我沒有泄密，能放我一馬。也為密碼本能繼續使用，一旦被抓，筆記本可幫我立功贖罪。”
    肖秉義又問一個問題，問他感覺煙囪有多高？
    電信兵想了一會答複，從洞口繞走，上坡幾十米，煙囪大概約有四層樓那麽高。
    肖秉義想起全市圍剿部隊進山遭伏擊那一次，讓他回憶基地何時接到指令。
    電信兵低頭想了一會說：
    “頭天下午靠五點，總部來電。大致內容是：共軍擬於明天上午十時突襲基地。務於次日淩晨將基地四周布雷。”
    肖秉義聽不出問題，讓他再仔細回想，基地接電後，主任是如何布置的？
    電信兵點點頭說：
    “主任接電後，不相信基地會暴露，來回幾次電報申辯。最後來電，讓他不要囉嗦了，如不執行，軍法處置。”
    電信兵沉吟一會，補充道：
    “記得主任布置時，很不服氣。他哀歎，上峰聽到風就是雨，明顯是共軍火力偵察。這樣大鬧天空，真要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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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秉義追問，後來幾份電報啥內容？
    電信兵略一思考，答道：
    “主任去電詢問情報來源，總部回答無需多問。他仍不服氣，又去電。總部嚴厲告知，無需懷疑，司令有公安圍剿方案。”
    肖秉義看看龍科長，微微點頭。他終於能輕噓一口氣了：那次行動，不是橫南鎮泄密。
    他看龍科長驚愕在那兒，拍拍他肩膀。意思很明了：老兄唉，是市局泄的密哦。
    龍科長不信得問：
    “你沒記錯吧？這是機密，下屬執行就是了，怎麽可能告訴你們呢 ？”
    電信兵申辯道：
    “鄭主任常說‘將在外，軍命有所不授’。上峰遂惱火，也怕他執行任務打折扣，實屬無奈。“
    三人押著俘虜，直接送至南京某橋監獄。肖秉義代填表，內容都是假的。
    他主要考慮，不能保證監獄內沒有特務，他還需要通信兵提供更多的信息。
    趙警官回了林水縣，肖秉義和龍科長就在監獄辦公室，討論下一步行動。
    龍科長認為，可以按照偵察好的路線，夜裏潛入山頭，一舉拿下軍火庫。
    通信兵能從煙囪上去，戰士就能從煙囪下去。出其不意，突然襲擊，有把握。
    肖秉義否決，理由是通信兵供詞很清楚，身材瘦小才能進去。洞內有炸藥，逼急了，敵特會魚死網破。
    內鬼還沒揪出，這邊一行動，內鬼一個電報。最後結果，重蹈覆轍。
    龍科長問他有沒更好的辦法？
    他考慮一會說：
    “揪出內鬼，攻其不備，一石二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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