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金蟬脫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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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周少爺,已成了落湯雞。
他見老洋鬼子離開,微眯著眼數著他的步數。他早量過,船艙到廣播室,二十步才拐彎。
聽不到二十步,他不能動。隻聽他走了幾步就沒聲音了,估計他躲門邊。
心裏冷笑,老狗日的確實狡猾。可是,你的對手是本少爺哦。
跟著聽到熟悉的步子走遠了,速度很快。知道他早有防備。
他行李也不要了。一骨碌爬起,百米衝刺到船尾。看沒人注意,悄悄順著錨鏈,潛入水底。
不用擔心,他淹不死。周少爺有童子功,百把米距離,對他來說,小來西。
小時候,一到夏天。門前中河,就是周少爺童年的搖籃。
周老爺子開始怕獨寶兒子出意外,禁止兒子下河洗澡。
兒子振振有詞,生在水邊不會遊泳,發了大水咋辦?您在南京,誰來救母親?
周老爺子一想,也對。南京公司遲早要交給兒子打理。外貿運輸主要靠水路。
兒子押船在海上漂很危險。遇上海難和海盜,不懂水性,怎能逃生?
他讓深諳水性的管家教兒子遊泳。目標是能橫渡長江,一個猛子,起碼要遊他裏把路。
周少爺遊泳培訓畢業,管家喜顛顛報告,少爺遊泳已達標。
他天生通水性,尤其在水下,能憋氣很長時間。真讓人懷疑,他是不是蛟龍托生。
管家不知道,少爺事實上能在水中憋氣更長,遊更遠。
南方這時候天氣不冷,他一個猛子遊到另一艘貨輪後,看老洋鬼子跑上跑下,心裏異常快樂。
哈哈!老洋鬼子,誰笑在最後,才是真正得笑。老子輸你一局,扳回來了。
你想拿獎金?還想算保費?做你娘的大頭夢!你輸局已定,褲子沒襠了。哈哈哈!
他臨行前,對自己忽然昏睡了兩天兩夜起了疑心。
借口上街替女兒買洋裝。眨眼間擺脫了老洋鬼子,偷偷去化驗。
化驗師問了情況,最後結論:先生喝了摻有安眠成分的紅酒所致,無生命危險。
他隨即問,有沒有預防、化解的藥?
化驗師十分自豪,這世上,有矛必有盾。本化驗室有最新產品,隻是很貴。
周少爺想都沒想,將一疊鈔票扔桌上,問對方夠不夠?……
他爬上岸,趕緊去找石靜怡。她家人告知,石小姐回國沒回家,可能在上海。
他一想正好,立刻坐火車去上海。想起老東西要不到獎金的場麵,一路忍俊不禁。
老洋鬼子,本少爺很講人情,還給你留了皮箱做證明。怎麽樣?夠意思吧?
他下火車時,被一老嫗拽到一邊,輕聲招呼:
“周同學,我是石靜怡。你聽我說。北伐成功,又大開殺戒。正抓捕留法期間參加革命活動的人員。兩位女同學已被捕,醜姑娘已叛變。她肯定會供出少爺,趕快逃命吧。"
他沒當回事,心想,老子又沒去過蘇聯,革命的事與本少爺不搭嘎。遂說:
“石靜怡同學,為找你,我特意在廣州下船,去過你家。你現在要去那兒?我處理好上海事宜,就去找你。可否?”
石靜怡看火車要開了,跳上火車,邊招手邊說:
“我知道你的情況,到時我聯係你。再見!”
周少爺看她眨眼間消失了,追著火車一截路。看追不上了,才蹲下喘氣。
他想起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急著去找葉琳。到了住宅,灰塵滿屋。
找到留下看鋪子的兄弟打聽,被告知,葉琳在他離開一年後,又跟未婚夫走了。
他知道她未婚家住哪兒,前去約會。這才知道娘兒倆這幾年的辛苦經曆。
當然,他也痛訴了自己的遭遇,雙方纏綿一會,相互原諒了。葉琳帶他看了熟睡的女兒,約好等兩天再見麵。
周少爺看葉琳三年時間,滄桑了不少。聽說她抱著女兒四處找他,心裏有點痛,感慨的問:
“葉琳,你到現在,為何不問問我的情況?比如家住哪兒?我究竟是咋樣的人?”
葉琳申請的凝視著他,淡然一笑道:
“從我跟你的第一天起,我就沒打算問。除非你主動告訴我。你不說,自然有不說的道理。對我來說,你的家庭怎麽樣?你是什麽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愛你,你愛我,就足夠了。”
周少爺久久凝視著對方清澈的眼神,內心羞愧。他已決定,這次一定要帶他娘兒倆回南京。
街上亂糟糟,到處是槍聲和屍體。他在住宅蟄伏兩天,等街上安寧了才出門。
法國買回的娘兒倆洋裝,已留給拉斐爾船長做證據。
他準備上街給葉琳娘兒倆買些衣服,誰知剛進商店,醜姑娘正帶人抓人。
他本想去接葉琳娘兒倆一起去南京,又想暫時不能牽連她們,獨自逃了……。
葉小雪說到這兒,戛然而止。凝視著窗外,久久不語。
肖秉義小心翼翼的問:
“後來呢?”
葉小雪搖搖頭歎道:
“我也問了,他說時間不早了。再來看我時接著說。我想,他後來的經曆無非是,要麽逃回南京,接管了公司。要麽是被石靜怡同學勾走,參加了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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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秉義點點頭,認為還有機會了解他回南京後的情況。長歎一聲,又問:
“周會長有沒有告訴你,拉斐爾最終要到錢沒有?”
葉小雪又有了笑容:
“我問了,他笑著跟我說,他後來才知道拉斐爾後來的遭遇。”
周老爺子接到拉斐爾電報,掰著指頭算。兒子的客輪下午四點到,帶人去了碼頭。
船靠岸,旅客下的差不多了,卻不見拉斐爾和兒子下船。
他重新拿出電報對日期和船號。不錯,是今天呀?
他正疑惑,隻見客輪抬一副擔架下船。他見拉斐爾滾下擔架,心中一咯噔。
拉斐爾爬到周老爺子跟前,低頭不語,長跪不起。
“拉斐爾船長,我兒子呢?”他急問。
拉斐爾緩緩抬起頭,垂下眼簾,悲切切的說:
“我對不起周先生,船到廣州,你兒子失蹤了。我估計他跳海了。”
“啊!?”
周老先生啊一聲,翻了白眼,旋即暈倒。一眾人忙上忙下,準備送老爺子去醫院。
周老爺子掙紮著吼道:
“我兒子不會跳海,快去船上找。”
拉斐爾起身,按住他,勸慰:
“周先生,船上我已找遍了,沒有人。”
周老爺子又是一陣眩暈,上前揪住拉斐爾,聲嘶力竭:
“拉斐爾,你還我兒子。”
他捶胸頓足,仰天長歎:
“天啊,我怎麽想起來將兒子交給你呢?拉斐爾,你,你的契約精神呢?啊?”
他劇烈咳嗽,咳出一口鮮血,又暈過去了。醒來時,已在醫院。
他看床頭坐著犯了錯誤的拉斐爾,讓他說清楚。究竟咋回事?兒子為何跳海?
拉斐爾也說不清楚,隻說了事情的前前後後。最後說他很遺憾,也很後悔。
船到廣州碼頭尚好。不料,他被客輪廣播小姐誆去,回來行李還在,人不見了。
他感覺十分蹊蹺,跟著守住下船口,沒見人。
所以,估計少爺跳海了。就怕他不會水啊。
他說罷,觀察周老爺子神態。
見他閉著眼,一動不動,小心翼翼的說:
“周先生,我,我想問你。接下來是否,是否可以兌現契約了。”
他見周老爺子閉目無語,仿佛睡熟一般,推推他問:
“周先生,不管怎麽說,我將少爺送回國了。他鬧金蟬脫殼,責任不在我啊!”
周老爺子忽然睜眼,大發雷霆:
“拉斐爾船長,你還好意思提契約?你將契約條款念給我聽。契約規定執行時間,從上船起,下船為止。一手交錢,一手交人。你要錢可以,人呢?哼哼,不找你事,算客氣了!”
拉斐爾看他的態度一點不紳士,開口時,竟噙著淚水:
“周先生,我倆打從認識開始,到現在也有十幾年了。我哪一次失約?自從你兒子跟我去了法蘭西,為兌現契約,我提前退了休,一心一意照顧你兒子。”
他擦去淚,仍哽咽著:
“周先生,你兒子,用中國話說,不是個省油的燈。我這三年含辛茹苦,備受煎熬。到頭來卻一場空。上帝啊,怎麽讓我遇上這個雜種呢?”
他說雜種,用的是法語,周老爺子沒聽懂。不然,周老爺子當時的心情,肯定要跟他玩命。
周老爺子歎一口氣,仍秉持契約精神:
“拉斐爾船長,你跟我兒子在一起生活三年,其辛苦,我自然知道。但我們必須按照契約兌現,我一天見不到兒子,就不會兌現契約。你熟悉犬子近年來的動態,快去找吧。”
他看拉斐爾站著不動,又說:
“找到了,兌現契約沒問題。找不到,不僅退回首付,還得考慮賠償問題。去吧。”
拉斐爾盯他好一會,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
“周先生,既然你這麽絕情,咱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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