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扼腕之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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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正榮問張清明,胡靜秘密被捕犧牲,他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張清明想了一下說:
“我認識胡靜同誌幾年,對她身份已有猜測。但她非常謹慎,始終不露痕跡。桑露幹的事,我並不知道,她犧牲後,我還找過她幾次。”
他略顯悲痛的說:
“她被捕犧牲的消息,我是兩年後知道的。我參加警校一教師親戚的婚禮,趁他酒多,我旁敲側擊問了胡靜情況。”
他低下頭,淚水奪眶而出,哽咽道:
“他酒多了,口齒不清的告訴我,胡靜已在兩年前被一個女人舉報,被當作共黨處決了。還說她臨死前念了魯迅的詩,好像是《自題小像》,警校同事都十分敬佩她的氣節。”
他昂起頭,任由淚水橫流:
“我翻來覆去的分析,被一個女人舉報是什麽意思?當時我想過桑露。但又想她們沒有見過麵,再說桑露也不知她的身份,就沒多想。”
他說罷頭直甩,悲痛欲絕:
“南京解放,我還是將桑露和兒子接來南京。在三人的家宴上,桑露酒後得意的問我,‘想那個狐狸精了吧?哈哈,跟老娘搶男人,她還嫩了點。’我聽她這話怔住了,立刻有不好的預感。”
他又將頭埋下去,哽咽著:
“第二天,我問她這話什麽意思?她猶豫一會才承認,她砸了胡靜的飯碗,讓她流浪街頭當乞丐。我當時整個人都懵了,咆哮著告訴她,胡靜是上級地下黨。就因為她的舉報犧牲了。我全家三條命,都抵不了她一條命啊!”
他抬頭看向鍾正榮:
“她當時也懵了,拉兒子跪在我麵前,央求我寬恕。說隻想砸她飯碗,並不想要她命。要我看在夫妻和兒子的份上,饒她一回。我心軟了,想這個家搞到這種地步,我也有責任,就沒有再提這事。”
陳炳輝問他為何改名,曾用名一欄為何塗改?
張清明低下頭說:
“改名是抗戰前夕,防止敵人查老底,殃及無辜。至於塗改,源於胡靜同誌犧牲時朗誦的那首詩。我得知桑露害了胡靜後,想她犧牲前念詩,肯定有用意。查了一下魯迅的那首詩。琢磨了半天,知道胡靜臨刑時背那首詩的用意。意譯即為:韓霖知道我為何被捕。”
他掃視一邊審訊室的人囁嚅:
“我能知道,組織也一定會知道。胡靜犧牲前,我們接觸過,調查我是肯定的。正好軍管會重新登記,我就趁機將韓霖隱去。因為大部分同誌隻知道我叫張清明。經過抗戰,國大知道我叫韓霖的沒幾人。當時隻是抱著僥幸心理。現在想來,畫蛇添足。”
鍾正榮問:
“詩中最後一句‘薦’,你怎麽理解?”
張清明低下頭,咕噥:
“詩中‘薦’字,是動詞。可引申為匯報。但我沒動,沒向組織匯報。”
肖秉義插問,有天午夜,張東景是否給他打過電話?
張清明點頭:
“張東景說無緣無故被二人帶到樹林審問,讓我給他證明。我知道他曾給日本人字畫,並不知他是特務。所以安慰他,讓他有問題說清楚。我尋思,可能是辦案人員手段。這個猜測,我隻跟戚本楷說過。他要鬧事,我警告他,安定壓倒一切,適可而止。”
肖秉義又問:
“戚本楷曾言,張東景是你送去翠屏山小學的,怎麽回事?”
張清明茫然的說:
“我也不知他怎麽回事,托我將他介紹去翠屏山小學。說他很喜歡山水,準備在那兒體驗生活。讓我將他介紹給戚本楷。”
肖秉義直截了當:
“戚本楷和張東景是叛徒、漢奸,戚本楷知道你身份,卻沒出賣你?你作何解釋?”
張清明沉默一陣,搖頭說:
“我也難以理解,也許他良心未泯。我倆相處五年多,我救過他,他也救過我。他非常愛麵子,喜歡表揚。為了麵子,什麽事都肯幹。我那天不該去看他,給他精神最後一擊。他之死,我也有責任。”
肖秉義想到邱小秋父母之死,又問:
“你知道是誰出賣邱立群夫婦等同誌的嗎?”
張清明茫然抬頭看看他,搖頭回答:
“不知道,之前我們互不相識,他們犧牲了,我去了東區,才知道是怎麽回事。”
肖秉義終於問出一直盤繞心頭的疑問:
“路萍在學校圖書館幹得好好的,怎麽去了上海。你說是正常途徑,怎麽個正常途徑?”
張清明回憶一會,答道:
“她調上海,源於他舅舅戚本楷請求。說他外甥女想去上海見見世麵。當時我剛調東區。正好有位同誌在上海暴露,來了南京。聽說她是黨的外圍,就幫著聯係。她的調動手續,都通過組織研究決定。”
肖秉義點點頭,不再問了。心中團團疑雲,逐漸散開了。
陳炳輝最後問他還有什麽要說的?
張清明忽然淚流滿麵,說:
“其他的,我服從組織決定,唯求組織能原諒桑露。由於她的無知和妒忌,釀成了滔天大禍。事情發生在她身上,我有推卸不掉的責任。是殺是剮,我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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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炳輝問鍾正榮還有什麽要求?
鍾正榮略微遲疑一下,搖搖頭苦笑道:
“我無話可說,隻能用目瞪口呆,來形容我此時的心情。事情已經過去了,桑露也不容易,胡靜同誌若地下有知,肯定會原諒她。”
他說罷,淚水奪眶而出。捂著臉哽咽一會,昂頭長長歎一聲。在場人,無不為他扼腕之歎動容。
真相大白,審訊工作黯然收場。
後來的情況,桑露還是被勞動教養。
和她相依為命的兒子受到刺激,得了一種怪病。整日無語,看人都是仇恨的眼光。
張清明因隱瞞事實等原因,被處黨內嚴重警告處分。為照顧他兒子,組織將他調上海某大學任教。
桑露勞教期間,張清明帶兒子經常去探望,她一概拒絕見麵。直到釋放前,她要求見兒子一麵。
張清明帶兒子去見麵,桑露看兒子呆不呆,癡不癡的模樣,嚎啕:
“兒子啊,都是媽不好。媽對不住你,你快好起來吧。你這個樣子,今後誰照顧你啊?”
她停下,看兒子仇恨的目光轉向張清明,她也狠狠的剜他一眼:
“韓霖,我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你害的。你要有良心,照顧好兒子。今後,我不想再見你。”
張清明第二天一早,帶兒子等桑露釋放。管教人員解釋,桑露不想看到你,你若不走,她不出門。
幾年後,有人稱在安徽某山寺廟中見過,言她已削發為尼。
還說,她要為自己一生的罪過懺悔,為她害死的人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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