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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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正榮聽陸萍悲哀之言,長歎一聲,勸道:
“陸萍同誌,你沒必要這麽做。你內心的自責、追悔和痛苦,大於任何形式的處罰。建議你吸取教訓,卸下包袱。如實向組織報告。肖秉義也要將案情形成書麵材料。”
肖秉義想驗證一下,她剃頭店相信組織之言,是不是在識破了假邵長景的情況下才表的態。遂問:
“陸萍同誌,我想問邵長景剃頭店那一回。你舅舅要殺他,又讓你再殺他。我思來想去,這個方案天衣無縫,你為何不幹?他畢竟是你舅舅啊?”
陸萍剛好起來的臉色,又瞬間暗淡下去。她搖搖頭說:
“不要說不可能。就是可能,我也不會幹。通過這件事,我恨死了特務、叛徒,舅舅也不例外。我所做的一切,都為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對得住犧牲的戰友。我不能再錯上加錯。”
肖秉義又問:
“為何不可能呢?難道你已經察覺了不正常?”
陸萍點頭道:
“我想,你不應該這樣問。你明知道我已看出你是假的了。我曾說過,你雖然酷似他,但我能從眼神分辨出來。我舅舅喜歡投機,我不允許他這樣做,想借機挽救他。如果他聽了我的勸告,主動自首。以你的為人,肯定會給他證明。”
肖秉義心裏釋然,慶幸他事後的反思正確。
鍾正榮看差不多了,招呼道:
“好了,故事會到此結束。接下來請大家進入第二個議程,喝酒。”
肖秉義立即擺手說:
“鍾副部長,我建議第二個議程,開始骨肉相認。請你拿出半邊銅錢。”
鍾正榮看看邱小秋,眼神很複雜。掏出銅錢的手,竟有些顫抖。
肖秉義問邱小秋:
“你的半邊銅錢呢?拿出來噻。”
邱小秋早已盯著桌上的銅錢愣那兒。聽到肖哥提醒,木訥的從頸項拿下銅錢。
鍾正榮將兩個半邊銅錢合上,一個完整的銅錢擺桌上時,他眼裏已噙著淚水。
邱小秋見桌上銅錢完整,湊近看看,然後抬頭注視著鍾正榮問:
“你怎麽有這半邊銅錢?你認識我爸?是不是他交給你的?”
肖秉義已經領教過小兄弟的謹慎,又說了鍾正榮和胡靜上海接受任務時的故事。
他說,這孩子才兩歲,父母要跋山涉水去中央蘇區,無法帶走。
上海地下黨將這孩子,托付給上海一所大學任教的地下黨夫婦撫養。
這夫妻倆,後來因工作需要,調至南京。直至犧牲,都沒告訴這孩子身世。
好在孩子身上有相認信物,父親和兒子各執半邊銅錢,就為日後相認。他最後說:
“小秋,你生母就是在中央警校犧牲的無名英雄胡靜同誌。你生父,就是站你麵前的鍾正榮副部長,快認吧。”
邱小秋默默站起,卻低下頭說:
“肖哥既然這樣說,我信。”又對鍾正榮說:
“其實,我也有感應。第一次見到你,總有一種早就熟悉的感覺。現在真相大白,我也釋懷了。隻是有些突然,讓我考慮考慮,之後再給答複,行嗎?”
鍾正榮點點頭說:
“孩子,完全可以。我先要感謝你養父母邱立群同誌夫妻。我很理解你的心情,我一顆懸著的心,已放下了。說來慚愧,我雖然是你生父,卻沒盡到撫養責任啊!”
肖秉義看議程都結束了,起身邊倒酒,邊說:
“最後一個議程,喝酒。”
邱小秋起身,拉著臉說:
“我不能跟害我父母的人在一起喝酒,我先走了。”
陸萍聽罷低下頭抹淚,然後問:
“小秋,是我對不住你父母和你。我要怎樣做,你才能釋懷呢?”
邱小秋也噙著淚水,睨她一眼,咬牙切齒:
“你去死!”
鍾正榮一怔,忙道:
“小秋,你咋這樣說話呢?不能完全怪她。要恨就恨保密局特務,恨褚鷹。”
陸萍起身說:
“不要責備他了,我能理解他心情。抱歉,我吃不下。朱主任,我想請幾天假,不知可否?”
朱大明自然理解此刻的她,是何種的心情,何種的尷尬,同情的點點頭。
陸萍緩緩起身,向各位鞠一躬。拎起包,緩緩離開。
她走了幾步停下,回頭神情複雜,瞥一眼鍾正榮和邱小秋。
她原來擔心事情通透後,會有暴風驟雨。未曾想卻是微風細柳,頓時釋懷。
就在這一刻,她心中滋生出一個念頭。餘生要為這父子倆做點什麽,以作補償。
肖秉義看邱小秋,不再是桌上猛吃猛喝之模樣。坐那兒夾著筷子發呆,感覺他瞬間又長大了。
李小滿歎一聲:
“鍾副部長找到兒子了,骨肉至親相認是遲早的事。可歎啊,我找到了父母,父親卻怪我逮捕了他,至今不認我啊。”
朱大明看看李小滿,勸道:
“小滿,你懷著階級感情說話做事,沒錯。你父親有意見也正常。兒子抓老子,還說要嚴懲。當老子的心裏,肯定不是滋味。要想你父親釋懷,慢慢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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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罷,轉向肖秉義,借題發揮道:
“任國粗同誌跟俺談心,說你對他不友好。俺問了他在監獄見你的情況,終於琢磨出原因,也是囿於這股感情。他在監獄見到留用身份的你,自然沒好臉色。而你感覺自尊心受到了傷害,也有道理。俺看,全是誤會。”
他看肖秉義凝神窗外無語,繼續說:
“肖秉義,我記得李小滿對你,比他做的還過分。相處久了,不也理解了嗎?聽俺的沒錯,找個機會,雙方溝通一下。俺在中間,做個和事佬。”
肖秉義有些窘,否認道:
“朱局長,你不要瞎琢磨,沒有的事。我對他很尊重。好了,不提了。”
鍾正榮坐一邊注視著肖秉義神情變化,見他否認,插話道:
“肖秉義,朱主任可謂語重心長。無論有沒有,男人應該有大地的胸懷。搞好同誌關係,非常重要哦。”
朱大明看肖秉義終於點頭,心感甚慰,轉問李小滿:
“小滿,你父親大概要判多少年?”
李小滿搖頭道:
“不太清楚,據說至少要判三年以上。如有立功表現,可以酌情考慮。可是他不是保密局冊封特務,屬於外圍,知道情況不多,很難立功啊。”
肖秉義聽了朱大明一番勸慰,尤其鍾正榮的補充,心情釋然。聽李小滿之言,提醒道:
“李副連長,你應該繼續做他工作。跟他聯係的特務,至今未歸案。你讓他再仔細想想,世上很難有相同的人,就是孿生兄弟姐妹,也有區別。跟他聯絡的特務,肯定有特征。隻要抓到一個,拔出蘿卜帶出泥,就立功了。”
李小滿凝神一會,點點頭說:
“有道理,我回去跟我媽說清利害關係,讓她繼續做工作。哎,老肖,你不是會畫像嗎?他口敘相貌,你能畫得出來嗎?”
肖秉義很有信心的說:
“他見過這個人,隻要他能回憶得出主要特征,我便能畫出來基本輪廓,再逐步修改。”
他說罷,心情驟然黯淡下去。
雖然連破兩案,卻高興不起來。沒有抓捕到樊正和沈富中時的,那種酣暢淋漓的興奮。
心裏似乎有缺憾:這是什麽鬼案子啊?讓人心緒不展,有勁使不上,渾身不自在啊。
他心中的苦惱無法宣泄,自斟自飲,直到將自己灌的稀裏糊塗。
夜裏醒來,嘴裏不停的嘀咕:柳蕙,你為何到現在不回?難道你留上海了?
他盼望柳蕙歸來,盼得心急似火,坐臥不安,始終難以釋懷。
然而,見到柳蕙,特別是聽到她帶回的消息,讓他又陷入困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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