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北轅南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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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秉義一直認為,李桂琴非北上去南京不可。而她卻南下了,躲石臼湖邊小漁村。
    她連夜逃到林水縣,找到縣城潛伏特務聯絡站,已是夜裏兩點。
    親自跟王老板聯絡,匯報她已暴露,竇偉叛變,以及軍管會繳獲炸藥等情況。
    王老板讓她一個小時後再聯係。再次聯係,王老板回電,交代了八條:
    其一,竇偉罪該萬死。因他失去了炸藥,還暴露了你。組織遲早要製裁他。
    其二,立即去南京司令部匯合。副司令不是褚鷹,繼任者宋中堅,少將副司令。
    此人疑心重,孤傲,獨斷專行。喜歡稱他將軍。你之前沒跟他打過交道,萬事謹慎。
    其三,之前,為維護“幽靈”威信,組織一直用你的代號與他聯係。波段和頻率附後。
    他若問“幽靈”之前的事,一概回答知道。但可以借口組織紀律,拒絕回答內容。
    他若問你的經曆,包括組織名單,一概拒絕回答。他若逼你,讓他找王老板。
    其四,去南京玄武湖南門旁青石下,取走你的少將委任狀和相關證件。以防他拿軍銜壓你。
    其五,立即組織人員,設法劫回炸藥。這一點非常重要。
    其六,今後有啥行動,必須請示王老板。宋副司令若擅自行動,立即報告。
    其七,他中了共黨“苦肉計”,逼死我方臥底。如何處理他,王老板要聽你意見。
    其八,“雄鷹”的副官談成,是特派員侄兒,此人……
    總之,不要膽怯,該怎麽做就怎麽做。切不可被他拿捏。
    她看過後,心裏膽顫,後背發涼。香煙一根接著一根,趕緊安排人員去橫山西公路埋伏。並一再叮囑。
    隻要橫南鎮有卡車路過,必須劫下。不見炸藥,不收兵。
    安排好一切,她呆坐到黎明。她掐滅一包煙最後一個煙蒂,準備去南京和“雄鷹”匯合。
    可是,一件偶然事件,讓她改變了主意。
    她一早準備去車站,忽然被卡車上的任國粗喊停。
    她一驚,聽他的問詢,方知他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笑答自如。
    轉而一想,任國粗看樣子是回鎮。他歸途中要步行七八裏路,也就一個小時不到。
    他回到軍管會,肯定要透露在林水縣城遇見她的線索,南京肯定會沿途布控攔截。
    班車還有一個多小時才發車,林水縣車站肯定被監視,南京車站也會被布控。
    南京不能去了,去哪兒呢?她愣那兒茫然一會,想起剛了解的情況。
    聯絡站聯絡員匯報,石臼湖支隊殘留的三、四十人,潛伏在石臼湖邊小漁村。
    對,去那兒。高城縣跟南京,方向相反。神仙也難猜到她會去小漁村。
    她得悉途中攔截橫南鎮軍管會炸藥有詐,懷著沮喪的心情,籌備再次行動。
    人馬湊齊,她將人員分成兩個行動小隊。並給各小隊明確了任務。
    將標明軍械庫位置的地形圖交給領隊。喝一頓壯行酒,出發。
    此刻,她佇立石臼湖南岸沙灘,呆呆地凝視著軍管會方向,等待著偷襲成功的喜訊。
    立秋已近一個月,湖邊的秋夜,還那麽熱。
    沙灘漆黑一片,湖中的漁火點點。忽明忽暗,讓她憶起自己的一生……
    她祖籍不是橫南鎮人,卻出生在橫南鎮。記憶中的父親,沒有一點印象。
    母親是上海人,聽她說,父親老家是北方人。為推翻清朝政府,參加了革命黨。
    革命勝利,果實被軍閥竊取。父親認為革命不徹底,又追隨孫先生去了南方。
    他臨行前,將剛結婚的愛人托付給戰友。戰友又被通緝,他帶懷了孕的母親逃到橫南鎮。
    聽母親說,她三歲時,父親回來一趟。說帶她逃難的戰友,已經犧牲了。
    上海、南京亂的很,小鎮還好,就在這兒暫住吧。等革命勝利,他再來接她娘兒倆。
    她十歲那年,母親聽說父親早已不在人世。絕望中,氣病交加,撒手人寰。
    她舅舅得知噩耗,領她去了上海。上到高中畢業,舅舅生意破產,妻離子散。
    那年她十九歲,帶著三歲的表弟,闖蕩江湖。去百樂門當舞女。
    黑社會老大發現她頗有姿色,要納她為妾。她不從,被拳打腳踢。
    旁邊一個近四十歲男子,自稱王老板。將她送回家,這才發現,家中還有個三歲的表弟。
    王老板問了她很多情況,看著喊餓的表弟,上街買了很多好吃的東西。看她表弟狼吞虎咽,王老板歎口氣問:
    “姑娘,你打算咋辦呢?我看那家夥不會放過你哦。百樂門不能去了。”
    她看看表弟,低下頭,擦著淚水歎苦道:
    “事已至此,我也沒辦法。舅舅一家對我恩重如山。他家落難了,我要把表弟帶大。”
    老板懂了,勸道:
    “姑娘,這世道,一個女人不好混哦。何況還帶著這麽個累贅。你欲不嫌棄,幫我看鋪子吧?”
    她決定去看鋪子,王老板又告訴她:看鋪子要有本事,要文武雙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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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吧,先去培訓一下,表弟由他負責看護。她聽老板安排,去了一個地方訓練。
    隨後,老板經常來看她,對她很尊重。也讓她幫忙幹一些力所能及之事。比如說發個電報,打個電話等等。
    表弟到了學齡,老板又送他去念書,還專門安排人接送。
    表弟十歲那年,她被王老板帶去見表弟。她才知道表弟已住校了,心裏很寬慰。
    那次見麵後,王老板再沒帶她見表弟了。腦中隻留下表弟十歲時的模樣。
    王老板有次來看她,提醒她不小了,早就應該談婚論嫁了。問她有沒有意中人?
    她搖頭表明,表弟未成年,她不能嫁。老板很感動,無論如何要給她物色如意郎君。
    她一聽,暴露了心機。吞吞吐吐表示,培訓班龔教官人不錯。
    老板又懂了,一個月不到,龔教官登門拜訪。告訴她,其實,他早就暗慕她了。
    王老板是他的教官,情如父子。知道他介紹的如意郎君是誰嗎?就是他哎。
    她很感激王老板,但對他一無所知,趁機從龔教官那兒了解王老板。
    龔教官告訴她:
    “你我的父親,都是同盟會員。他是你父親的警衛員,你父親犧牲時,對他有交代,讓他照顧好你母女。他不是什麽老板,而是政府將軍級高官。”
    二人越說,心越近了。自然相談甚歡,當即訂了終身。
    她對未婚夫龔教官非常喜歡,關懷備至。為婚後的日子,精打細算。
    不久,八一三“淞滬會戰”爆發,龔教官帶獨立旅英勇抗敵。
    戰鬥中非常勇敢,用機槍打下日寇飛機。她聽著報童喊著英雄未婚夫的名字,心裏甜滋滋。
    她無法抑製心中喜悅,又擔心未婚夫的安危。常冒著生命危險,給他送吃送喝。
    後來,傳來未婚夫犧牲在敵人的轟炸中,她的天塌了。
    幾天不吃不喝,發誓要為他報仇。
    王老板又及時出現,告訴她。要報仇,不一定非要去戰場。聽他安排,肯定能報仇。
    她沒想到,王老板安排她帶著發報機,又回了橫南鎮。
    而且,還交代了她一生為之奮鬥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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