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修長的手指從容合上詩集，深邃的目光看向她，帶著一種沉靜的承諾：“三十年後，我再告訴你。”
    “太無趣了，池sir。”薑裏不屑撇嘴，抬起頭來，鼻尖幾乎碰到他的下巴，短暫呼吸交纏，身體往後靠，“你得說，愛慕你的美麗，沒有期限。”
    她像在索要一份即時的、短暫的回答。
    池延祉看著她耍賴的模樣，一笑，將詩集放到床頭櫃上，隨手拿起一個柑橘剝皮，並不言語。
    清冽的柑橘香氣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薑裏往後靠時，目光掃過門口方向，又望向窗外。
    視線中，窗外除了陰沉的天色和嗚咽的風，什麽也沒有。
    薑裏皺了下眉。
    “怎麽了？”池延祉聲音平穩。
    “沒事。”
    隻是劇情的進度條剛剛上下劇烈波動了一下，快走到終點了，薑裏還以為誰來了呢。
    薑裏在陽光下看著池延祉的臉。
    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也有一種緊迫感。
    薑裏伸出手要摸池延祉的臉。
    他剛好把橘子塞到她嘴邊。
    指尖上都是柑橘香。
    池延祉停了一下，然後慢慢靠近，一手按住薑裏的頸去吻她。
    薑裏和他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下接了個綿長的吻。
    陽光偶爾掙紮著穿透雲層，短暫地照亮他們相擁的輪廓，旋即又被雲層吞沒。
    柑橘的甜香與唇齒間的溫熱交織，留念。
    “出院陪我看場電影吧，池警官。”她啞聲說，“我們在一起這麽長時間，還沒看過電影呢。”
    “好，我定。”池延祉說。
    病房外，
    展馳皺眉靠著門，“我怎麽感覺這陳郗琮，這兩次都這麽奇怪呢，他沒事老來病房這晃悠什麽。”
    就算是跟池延祉不對付，也跟薑裏扯不上什麽關係吧。
    但是對方——
    趙磊倒沒什麽感覺：“這次薑小姐確實讓人刮目相看，可能陳郗琮也好奇是什麽人物。”
    “可得了吧……”展馳頓了頓。
    薑裏？陳郗琮？
    好像以前也是一個圈。
    趙磊回頭看眼病房，壓低聲音跟展馳說話，“這次證據收集的足，但是對上陳郗琮那種人，光有證據和膽量不夠，你看前幾次都是無疾而終，我還是擔心，池隊他……”
    趙磊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擔心毒品調查科沒有足夠背景抗衡。
    展馳回過神，拍拍趙磊的肩：“別瞎操心。咱們隊裏，水深著呢。局裏盤根錯節的，誰家還沒點故事？隻是池隊不愛提罷了。”
    這話點到即止，卻讓趙磊眼神微動，似乎印證了某些模糊的猜測——池隊的背景，恐怕遠非表麵看到的那麽簡單。
    “莫非……”
    “沒錯！”展馳一臉正經點頭，心底汗顏。
    池隊，為了幫你穩住軍心，咱犧牲點清譽，也沒什麽問題！
    窗外，那蓄積了許久的、沉甸甸的鉛灰色雲層，終於承受不住重量，豆大的雨點開始砸落，劈啪作響，瞬間連成一片模糊了世界的雨幕。冰冷的雨水衝刷著玻璃，仿佛要洗去所有的塵埃與過往。
    病房內，是微光、詩韻、柑橘香和交纏的愛意；
    病房外走廊的盡頭，是陳郗琮決然離去的、冰冷而孤絕的背影，以及他手中那份被攥得不成樣子、幾乎要碎裂的、寫著“薑裏”名字的病曆單。
    阿笙看著先生消失在電梯口的背影，又回頭望了一眼302緊閉的、被嚴密守護的房門，無聲地歎了口氣，快步跟上。
    風雨，終究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