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色灰蒙蒙的，空氣中彌漫著沙塵的味道。
    楚夜開著那輛從給他找麻煩的人手裏搶來的越野車。
    副駕駛上坐著一臉焦慮的林建國。
    “小楚啊，婉婉那丫頭，從小就倔，脾氣上來牛都拉不回來。但她心眼好，你別跟她較真。”
    林建國搓著手，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她小時候身體弱，三天兩頭生病，可就是那樣，還總喜歡照顧那些流浪貓流浪狗，哎……”
    楚夜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隨意地搭在車窗上，聽著老林絮絮叨叨。
    偶爾應一聲。
    他心裏清楚，老林這是緊張女兒。
    “哎，還有啊，婉婉她喜歡畫畫，就愛那些花花草草的。要是以後有機會，你……”
    林建國說著，突然頓住，似乎意識到現在說這些有些不合時宜，歎了口氣。
    “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隻要她人安全就好。”
    楚夜從後視鏡裏瞥了一眼老林，淡淡道。
    “林叔，放心吧，我既然答應了，自然會把她接回來。”
    車子駛出小區，路上的景象一片狼藉。
    雖然官方已經組織人手清理街道，但厚厚的沙塵覆蓋著一切，進展緩慢。
    路邊停放的車輛大多被沙塵掩埋，隻露出車頂一角，像極了沙海中的孤島。
    “這鬼天氣，真是邪門了。”
    林建國看著窗外，眉頭緊鎖。
    “大冬天的，這溫度，都快趕上夏天了。”
    楚夜沒說話，隻是眼神暗了暗。
    這隻是開始，更大的災難還在後麵。
    他小心地操控著方向盤，避開路上被沙塵半掩的車輛和雜物。
    開出去沒多遠，一個穿著橙色工作服，戴著防塵口罩的男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男人身材魁梧，手裏舉著一麵小紅旗，示意他們停車。
    “前麵封路了，正在清理，繞路吧。”
    男人甕聲甕氣地說道，聲音因為口罩的緣故有些發悶。
    林建國按下車窗，探出頭去，沙塵嗆得他直咳嗽。
    “同誌，你好，我家住在錦繡花園小區，請問現在能過去嗎？”
    男人看了看他們，又抬頭望了望前方被沙塵籠罩的道路，語氣略顯不耐煩。
    “我說封路了，沒聽見嗎？繞路！前麵清理幹淨之前，誰也別想過去。”
    林建國陪著笑臉，“同誌，通融一下，我女兒還在家裏等著呢，她身體不好……”
    男人不為所動，“誰家還沒點事？都像你這樣，還清理不清理了？趕緊的，繞路！”
    “可是……”林建國還想再說些什麽，楚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叔，別說了。”
    楚夜按下車窗，對那男人說道：“同誌，請問附近哪條路可以繞過去？”
    男人上下打量了楚夜一眼，語氣稍稍緩和了一些。
    “往東走，繞過清河大橋，再往北走一段路就能到。”
    楚夜點點頭，道了聲謝，升起車窗，調轉車頭。
    楚夜剛剛打算踩下油門離開，耳邊卻傳來身後男人粗啞的喊聲：
    “誒，等一下！”
    聲音裏透著股懷疑，一副完全不打算讓他們走的架勢。
    他抬眼從後視鏡中看去，果然，那人快步走到車窗邊，狠狠拍了幾下車門。
    蓋在口罩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楚夜。
    “你這車哪來的？”
    男人的聲音壓低了幾分，卻藏著濃濃的試探意味。
    楚夜微微皺眉，偏頭瞥了他一眼。
    濃塵的光線下，越野車漆黑的車身顯得格外顯眼。
    這車是楚夜從追他的人手裏搶來的。
    看著家夥的意思，明顯是認識這輛車。
    “自己的車。”
    他語氣平淡，波瀾不驚地回了一句。
    “你自己買的？”
    男人一聽這話，眼神陡然變得銳利了些，他顯然不信。
    林建國坐在副駕駛，見氣氛變得緊繃，連忙搭腔笑著圓場。
    “哎呀，這車是小夜的，他是做生意的，手頭寬裕……哈哈……”
    然而，男人根本不吃這一套，他的目光牢牢鎖定楚夜，語氣愈發不善：
    “行駛證呢？身份證呢？拿出來看看。”
    楚夜抬手按了按方向盤上的喇叭，眼中掠過一抹冷意。
    “查得還挺清楚，你們是哪個部門的？最近有這規矩？”
    “規矩？”
    男人咬著牙怪笑了一聲。
    “規矩就是現在誰拳頭大誰有話語權！你別磨嘰，趕緊拿證件，不然是……”
    他話未說完，似是在打手勢。
    不遠處閑散站著的幾名身穿相同橙色工作服的男人立即圍了上來。
    幾個人呈扇形圍住了越野車。
    楚夜的目光在他們身上掃過，從站位到肢體微妙的緊繃，都透露出這絕不是些簡單的“道路工作人員”。
    林建國也皺起眉頭，察覺到情況不對勁，看了楚夜一眼，低聲問。
    “小夜，到底怎麽回事？你昨天出去遇到什麽情況了？還有這車到底是怎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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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什麽？”
    楚夜一邊低著頭作勢翻找“證件”，一邊用冷淡的語氣回了林建國一句。
    他右手鬆鬆握住方向盤，指節微微用力。
    另一隻手則悄無聲息地摸向了駕駛座旁放著的一把短匕首。
    “喂，快點啊，拖什麽遝呢！”
    之前攔車的男人顯然不耐煩了，攤開手掌在車窗上狠狠拍了幾下。
    刺耳的叩擊聲讓林建國差點跳了起來。
    楚夜側頭看著他，勾了勾嘴角，語氣依舊雲淡風輕。
    “別著急嘛，這年頭連掏證件都不夠快，真是為難人。”
    男人顯然沒料到楚夜竟還有心態調侃，陰沉的臉色徹底拉長，抬手就想硬來。
    “少廢話，下來——”
    “砰——！”
    就在此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悶響，像是某種重型物體墜地，緊接著地麵都震了震。
    沙塵被揚起的氣流衝擊，四周頓時如同罩上了一層霧狀屏障。
    “什麽情況？”
    圍住車的幾人紛紛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臉上的冷酷戒備轉化為短暫的驚疑不定。
    楚夜趁此機會將匕首藏入手袖，壓低聲音對林建國說道：
    “坐穩，別動。”
    隨即，他微微傾身。
    沙塵籠罩中，楚夜眼神一凝，腳下猛地踩下油門。
    “轟——”
    越野車像一隻蓄力已久的猛獸，強勢撞開站在車前的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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