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七手八腳的拉開活板門。
    地鐵維修通道的入口大敞著。
    冷風從通道深處湧出，帶著潮濕的氣息。
    在這個被黃沙覆蓋的末世當中，屬實奢侈。
    楚夜微側過身，看向一旁拉著孩子的女人，聲音低沉。
    “你之前說的通道，是不是指這個？”
    女人聞聲抬起頭，目光落在正冒著涼氣的入口上，臉上隱約閃過一絲猶疑。
    但隨即便搖了搖頭。她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與不確定：。
    “我不知道……應該就是這裏吧……這附近，我也沒見過別的像是出入口的地方。”
    楚夜眉頭緊蹙，他的目光在女人的臉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判斷她話中的可信度。
    他低低地吸了一口氣。
    “‘應該’？你連這地方會通向哪兒都不清楚？”
    女人抱緊懷裏的孩子，臉上浮現出幾分慌亂和內疚。
    “對不起……我是真的不清楚……我隻是知道有一個地鐵維修通道，但具體長什麽樣子，我也不清楚……”
    她越說越小聲，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羞愧，低下了頭。
    克製著語氣中的冷意，不再追問，隻是低聲道。
    “你確定這裏往下走沒有別的危險？不能確定的話，就別浪費時間。”
    女人抿了抿嘴唇，眼中透著一絲掙紮，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但如果要跑，我們別無選擇。”
    楚夜冷笑一聲，眼神閃過一絲犀利。
    “別無選擇？不過是賭命而已。”
    一旁的石磊聽不下去了，嗤笑著插嘴。
    “賭命也比留在這裏挨刀強，沒時間猶豫了，幹脆點吧！”
    林建國眯了眯眼，抬起手電筒向下照去，昏暗的光束勉強能夠照見通道鏽蝕的扶梯。
    他將鋼筋插進腰帶，率先攀上了扶梯邊緣。
    “我先下去看看，你們在後邊跟上”
    動作利索地往下爬去。
    “你呢？”
    楚夜轉頭問石磊。
    “現在後悔也還來得及，你確定要跟我們走？現在你完全可以回商場。跟著我們，不一定能有好結果。”
    石磊微微一怔，猶豫了半秒，卻倔搖了搖頭。
    “我已經出手幫了你，而且隊長也死了，我現在回去，你覺得他們會怎麽看我？那些保安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我，回去不比跟著你危險少。”
    楚夜眉梢輕挑，似乎想說什麽，卻又隻是輕輕歎了口氣。
    “挺聰明。”
    他輕聲說。
    石磊沒有退縮，目光認真地看著楚夜，
    “你剛才也說了，這是你回家的路。雖然我不知道你口中的家是個什麽地方，但你值得我信任。更何況，像你這樣的家夥，活得比誰都清醒。我跟著你，也許才是活下去的可能。”
    楚夜凝視著石磊片刻。
    他沒有再拒絕，而是點了點頭。
    “行，不管是衝動也好，理智也罷，你既然有膽跟過來，我也不攔著。”
    楚夜語氣平靜，卻透著一股少有的誠懇。
    “謝謝你剛才幫我了。要沒你，再強撐也沒用，可能真要栽在那些人手上。”
    “少跟我客氣！”
    石磊撓了撓頭，略顯別扭地開口。
    “再說了，比起你剛才的身手，我這點忙算什麽。”
    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
    “還有，謝就不用了……我這人本來也沒什麽地方可去。你要真覺得多了個累贅，就把我當做同路人，反正這世道，多個伴兒也沒壞處吧？”
    楚夜微微一笑。
    “那你可得準備好，不是誰都能承受跟我們一路的壓力。”
    “別廢話了，還打不打算下去？”
    林建國的聲音從維修通道裏傳來。
    楚夜轉身看了一眼通道深處，抬手拍了拍石磊的肩膀。
    “走吧，熬不住的時候，也別逞強。”
    石磊用力點了點頭，示意他明白。
    兩人分別抓住扶梯的邊緣，跟著林建國的腳步，一路向著未知的深處攀爬而去。
    潮濕的空氣裹挾著冰冷，沿著扶梯向下，仿佛通往另一個世界。
    爬下最後一節鏽蝕的鐵梯，楚夜雙腳落地，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竄遍全身。
    他不禁打了個哆嗦。
    “嘶——還真冷啊！”
    石磊緊隨其後，落地後也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早知道從商場裏順幾件厚衣服出來了，誰想到這下麵跟冰窖似的。”
    林婉也輕輕攏了攏衣領，牙齒微微打顫，看著楚夜問道。
    “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走？”
    楚夜環顧四周，昏暗的光線下，廢棄的地鐵隧道顯得幽深而寂靜。
    遠處，鐵軌延伸至黑暗深處，仿佛沒有盡頭。
    他轉頭看向被他救下的女人，問道。
    “你知道這是幾號線嗎？”
    問完，楚夜才意識到自己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略顯尷尬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女人裹緊身上單薄的衣衫，似乎有些畏寒，輕聲答道；。
    “我叫……我叫蘇晴。這裏是……應該是三號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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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號線……”
    楚夜低聲重複了一遍，腦海中迅速浮現出城市地鐵線路圖。
    “如果沿著這條線走，應該能到南邊。”
    楚夜回憶著地鐵線路，想著自己家附近有哪個地鐵站口。
    然後，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打開指南針應用。
    屏幕發出幽幽的光芒。
    指針在屏幕上晃動了幾下，最終穩定下來，指向一個方向。
    “還是先走吧，走起來說不定能暖和些，總比在這裏挨凍強。”
    楚夜收起手機，指著指南針指示的方向說道。
    “那邊。”
    地鐵已經停運，偌大的隧道裏，除了他們幾個人的腳步聲，再也沒有其他聲音。
    顯得格外空曠和寂靜。
    蘇晴沒有穿鞋，赤腳走在冰冷的鐵軌上，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速度比其他人慢了許多。
    林婉心思細膩，立刻察覺到蘇晴的異樣，上前扶住她。
    “蘇晴姐，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楚夜注意到蘇晴落在隊伍後麵，步履蹣跚，不禁停下腳步。
    “怎麽了？跟不上？”
    他叫停走在最前麵探路的林建國。
    蘇晴咬著嘴唇，搖了搖頭，眼神閃爍，似乎不願多說。
    她虛弱地笑了笑。
    “沒事，就是有點冷……”
    “冷？這鬼地方誰不冷？”
    石磊搓了搓凍得發紅的雙手，嘟囔了一句。
    他大大咧咧的性格讓他沒有注意到蘇晴的異樣。
    林婉卻沒有輕易放過，她扶著蘇晴在一旁的鐵軌邊坐下。
    “別硬撐著，有什麽事就說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
    說著，她輕輕撩起蘇晴的褲腿。
    映入眼簾的是觸目驚心的景象，蘇晴的腳底布滿了細小的劃痕。
    有些地方已經結痂，有些地方還在滲血，腳踝處也腫了起來，泛著青紫。
    “這……這是怎麽回事？”
    林婉倒吸一口涼氣，心疼地看向蘇晴。
    蘇晴這才吞吞吐吐地說出了實情。
    原來，之前逃亡的時候，她為了避免發出聲音，把鞋子扔掉了。
    一路赤腳跟著楚夜來到這裏。
    商場的地麵還算平整，所以她還能勉強忍受，但下了地鐵隧道後，鐵軌上尖銳的碎石對她嬌嫩的雙腳造成了更大的傷害。
    她怕拖累大家，所以一直強忍著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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