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的盡頭是一段陡峭的鐵質樓梯，樓梯扶手因年月久遠已經鏽跡斑斑。
    楚夜走在最前麵，腳步剛踏上第一階樓梯，便感覺到鐵板微微顫動。
    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崩塌。
    “小心！樓梯很陡，當心腳下。”
    楚夜低聲提醒道，目光始終警惕地掃視四周，生怕有什麽意外突如其來。
    林婉緊隨其後，聽到楚夜的提醒，死死抓住鏽跡斑斑的扶手。
    但她心中的不安依舊未減。
    金屬的腐鏽味和樓梯上散發的淡淡腥臭讓她覺得陣陣惡心。
    她咬著牙一步步向前挪動，鞋底發出輕微的“哐哐”聲。
    每一聲都在死寂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刺耳。
    身後的阿文在步伐不穩的時候踩滑了一下，鞋底擦過樓梯邊緣發出刮擦的聲音，嚇得他臉色驟變。
    石磊趕緊一把拽住他，低聲嗬斥道：“小子！穩穩當當的，可別把我們一鍋端了！”
    “抱、抱歉……”
    阿文低著頭，聲音發顫，雙手扶住扶手。
    盡量壓低腳步聲不再添亂。
    空氣中的腐臭味越來越濃，楚夜忍不住皺起眉頭，目光盯著樓梯盡頭的昏暗影子。
    越往上走，樓梯似乎越容易滑動，有幾處鐵板竟然被踩踏出響聲如同冰裂。
    楚夜停下腳步，回頭凝聲說道。
    “每一步都踩穩，別並兩腳一起挪。記住，千萬別慌！”
    眾人被楚夜安撫著，努力調整著呼吸，謹慎地跟在他的身後繼續攀爬。
    突然，“哐”的一聲巨響在死寂的通道中炸響。
    楚夜感覺腳下一空，整個人失去了平衡。
    他的身體猛地向下墜去，手指本能地死死攀住樓梯邊緣，硬生生止住了繼續滑落的趨勢。
    鐵質台階斷裂的尖銳聲刺破空氣，回蕩在狹窄的空間裏，驚得所有人麵色驟白。
    “楚夜！”
    林婉驚叫一聲，眼中滿是駭然。
    楚夜咬牙維持著身體的平衡，可手掌被粗糙的鐵皮磨得生疼，幾乎無法支撐太久。
    他低吼著說道。
    “別……別靠近我！”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忽然從後方衝了上來。
    阿文竟然沒有一絲猶豫，他推開石磊和林婉，猛地俯撲在地。
    雙手死死抓住楚夜的衣領。
    “阿文！你幹什麽？小心——”
    石磊急忙大喊，聲音裏滿是驚恐。
    “別管我！快拉他！”
    阿文的聲音中帶著焦急和顫抖，但他的動作卻異常果斷。
    緊繃的關節和青筋凸起的胳膊顯示出了他僅存的全力。
    他幾乎將身體整個壓在樓梯上，以防自己也被楚夜的重量帶下去。
    楚夜的心中一凜，阿文這一撲險些連自己都搭了進去。
    他穩住神色，咬著牙將另一隻遊離的手騰出，找準上方一塊較為結實的鐵板，用力抓住。
    “別鬆手！”
    阿文死死咬著牙，雙臂如鐵箍般將楚夜的衣服牢牢扣住。
    他的額頭布滿冷汗，雙手顫抖卻沒有一絲鬆懈。
    楚夜扶住斷裂的台階，深吸了一口氣，猛地一用力。
    整個人借著阿文的拉力向上攀了一段。
    他的手終於撐住了一塊完整的台階，隨即翻身爬了上來，雙膝跪在金屬上喘著粗氣。
    阿文癱軟在樓梯上，仍然死死抓著楚夜的衣服。
    他的臉色蒼白，嘴唇微微顫抖著。
    楚夜緩了好一會兒，才側過身，一把抓住阿文的手臂，將他拉了起來。
    “你瘋了嗎？這麽衝動要是一起掉下去怎麽辦！”
    阿文喘著氣，臉上卻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
    “沒、沒辦法……看著你掉下去，我才不想待在這裏等死。”
    林婉焦急地撲過來查看楚夜的傷勢。
    “楚夜，你沒事吧？還有阿文，你瘋了是不是！這種情況你直接衝上去幹什麽？要是出點差錯怎麽辦！”
    阿文擺擺手，臉上浮現出一絲無奈。
    “反正總得有人去做，再說了，要不是楚哥把我們帶到這兒來，後邊怎麽走，我真不知道。”
    石磊此刻也走過來，盯著阿文，皺著眉。
    一副又想罵人又有些敬佩的複雜表情。
    “臭小子，也算你有種！不過下次再這麽胡來，就真是自己作死了！”
    楚夜看著阿文，沉聲說道。、
    “謝謝你，阿文。剛剛我真以為……得，這份人情我記下了。”
    阿文撓撓頭。
    “楚哥，我知道……我知道你們看不上我。”
    阿文沉默了一瞬，抬眼又迅速移開視線，似乎不敢與楚夜直視。
    “我這人吧……太怕吃虧了。以前，被人坑太多次，然後就……就養成了個習慣，凡事讓自己看著不好惹一些。其實我也知道，這性子有時候會惹人討厭，但——但我真的怕了啊，怕再被人騙，栽跟頭。”
    說到這兒，他訕訕一笑，有點自嘲地聳了聳肩。
    “所以，就索性讓別人當我是塊刺蝟，離我遠點。這沒啥，我也習慣了。”
    楚夜低頭注視著阿文，他的眼神沉靜而深邃。
    片刻後，他走近一步，拍了拍阿文的肩膀。
    “阿文，我沒有看不起你。你以前經曆了什麽，我管不著，因為現在是末世。到了這一步，誰還沒個苦日子？”
    “你今天救了我，我們所有人都看到了。多的我不說，但你是個人，是我們的兄弟，這就夠了。”
    阿文的喉嚨像被什麽卡住了一樣，眼眶微微泛紅。
    他撓得更用力了，低著頭甕聲甕氣地說道。
    “楚哥，我不是想讓你們感激我，我……”
    “行了。”楚夜打斷他，嘴角微微上揚，表情少了份冷峻，多了些真實的溫度。
    “人活著，誰還沒點自己的原則？就算平時有些防備心理，也不是什麽大罪。可阿文，你記住，到了危急關頭，你衝出來了，這才是真正的你。”
    阿文手一頓，最終重重地點了點頭。半晌，他咧開嘴，露出一個略顯憨厚的笑容。
    “楚哥，你放心吧，以後別的我不敢說，但隻要有我阿文在，我肯定再不會掉鏈子！”
    這時，林婉走了過來。。
    “你們還要煽情到什麽時候啊？趕緊走吧！這地方還能塌第二次，咱們全都得交代在這兒！”
    楚夜轉過身，背上的傷隱隱作痛，但他沒有立即應答林婉，而是看向阿文，沉聲道。
    “走吧，各憑各的本事，我們還得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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