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楚夜，眼神中充滿了掙紮和懷疑，腳步依舊在不由自主地、一點一點地向後挪動。
    “敵人…？”
    她低聲呢喃，聲音沙啞得厲害。
    “‘天幕’…‘天幕’組織，他們毀了多少城市…殺了多少人…他們根本就是一群瘋子！一群惡魔！他們無惡不作！”
    “我怎麽…我怎麽敢相信你和他們是敵人…”
    ‘天幕’的陰影太大了…大到足以吞噬一切信任和希望…
    這個人雖然救了我，但他太強了，太神秘了…誰知道他是不是‘天幕’的另一個誘餌？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觀察的沈硯秋忽然上前一步。
    走到了徐顏身前幾步遠的地方停下。
    她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語氣溫和卻帶著一絲不容辯駁的理智。
    “徐小姐，恕我直言，你對‘天幕’的定義，或許有些偏頗。”
    徐顏猛地抬頭，戒備地看著他。
    沈硯秋繼續平靜地開口。
    “‘天幕’組織，在末世爆發初期，確實整合了不少官方和半官方的力量，掌握了大量的資源和科技。”
    “他們行事極端自私，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甚至可以說是冷酷霸道，將人命視為草芥…”
    她頓了頓，話鋒一轉。
    “但是，要說他們‘無惡不作’，以毀滅和屠戮為樂，恐怕也並不完全準確。”
    “至少，在早期，他們的核心目標是為了建立一個由他們掌控的、篩選過的‘新秩序’，是為了最大限度地攫取生存資源，而不是單純的、毫無理由的瘋狂殺戮。”
    “自私？不是無惡不作？”
    徐顏聽到這話，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她慘然一笑，笑容中充滿了無盡的悲涼和刻骨的仇恨！
    “哈哈哈…不是無惡不作？！”
    她的笑聲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歇斯底裏的尖嘯！
    “那你們告訴我！！”
    她猛地抬起手臂，指向她來時的方向，手指因為用力而劇烈顫抖。
    “就在那片廢墟！救我的地方！你們從那裏，往東北方向走！一直走！不用一公裏！！”
    “你們去看看！！！”
    “去看看那裏是不是有一座山！！！”
    “一座…一座用人！！！用成千上萬的人的屍體！！！堆起來的…京觀！！！”
    “你們告訴我！！！這不是無惡不作！！！是什麽？！！”
    “什…什麽？！！”
    人屍堆積成山？！京觀？！
    這幾個字如同晴天霹靂，瞬間炸得劉劍洪、石磊、林婉、沈硯秋，甚至包括剛才還一臉傲氣的葉淑櫻，全都臉色劇變！
    “人…人堆的山？”
    石磊失聲驚呼，臉上寫滿了驚駭和不敢置信。
    “那…那得死多少人？！幾千？幾萬？！”
    沈硯秋臉上的理智和冷靜也瞬間崩塌，他猛地推了推眼鏡，失態地疾步上前。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天幕’就算再怎麽清除不穩定因素，也絕不可能做出屠殺數萬人築京觀這種事情！”
    “這完全不符合他們的利益邏輯！他們圖什麽？！製造恐慌嗎？！”
    劉劍洪也是一臉凝重，沉聲低喝。
    “我也絕不相信！末世初期我們和‘天幕’的外圍組織打過交道，他們雖然霸道狠辣，但行事還是有底線的！”
    “屠城築京觀？這太瘋狂了！”
    看著眾人震驚和不信的表情，徐顏眼中的最後一絲光芒也徹底熄滅了。
    她臉上的表情從激動憤怒，變成了死一般的絕望和麻木。
    看吧…沒人信…沒人會信…
    ‘天幕’的罪惡，隻有親身經曆過的人才知道有多恐怖…
    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嗬嗬…不信…？”
    徐顏淒然低語，眼神空洞地掃過眾人。
    “不信…你們就自己去看啊…去看看那座血肉築成的山…去聞聞那裏的衝天怨氣…”
    話音未落，她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唰！
    沒有人看清她是如何動作的，一把沾染著汙垢和暗紅色血跡的匕首。
    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她手中！
    那似乎是她一直藏在身上的最後防身武器！
    “與其再落入‘天幕’手中，或者被你們這些不明不白的人利用…”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解脫般的瘋狂！
    “不如…我自己了斷！！！”
    話音落下，那鋒利的匕首，毫不猶豫地、狠狠地抹向了她自己白皙卻沾滿塵土的脖頸！
    嗤——！
    千鈞一發之際！
    就在那冰冷的匕首鋒刃即將割裂徐顏喉嚨皮膚的刹那。
    一道肉眼幾乎難以捕捉的幽藍水線憑空乍現，精準無比地纏繞上了匕首的握柄！
    隻聽“叮”的一聲脆響，一股沛然莫禦的柔韌力量猛地一扯！
    徐顏隻覺虎口劇震，一股難以抗拒的巨力傳來。
    那把她用來決心赴死的匕首竟被硬生生從她手中奪走，旋轉著飛向半空。
    最後“哐當”一聲掉落在幾米外的沙地上，濺起一小撮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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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敗了…連死都做不到嗎…
    徐顏動作一僵，眼中最後的決絕瞬間被愕然與更深的絕望取代。
    不等她有任何其他反應，楚夜眼神一凜，心念微動。
    嗡！
    數道深藍色的能量光帶憑空浮現，如同活物一般。
    瞬間纏繞上徐顏的四肢和腰身，將她牢牢地束縛在原地，動彈不得！
    光帶上流轉著淡淡的水波紋路，散發著冰冷而強大的氣息。
    “呃啊！放開我！！”
    徐顏瘋狂掙紮，如同被蛛網纏住的獵物。
    但那能量光帶堅韌異常，任憑她如何用力，都紋絲不動。
    屈辱和憤怒再次湧上心頭，讓她幾乎要咬碎銀牙！
    “冷靜！”
    楚夜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直直貫入徐顏混亂的腦海。
    “我說了，我跟‘天幕’是敵人！你用不著尋死覓活！”
    他頓了頓，冰冷的目光掃過她蒼白而倔強的臉龐。
    隨即猛地抬手，指向裝甲車後廂裏那些奄奄一息的變異獸，語氣森然！
    “你想死，可以！很簡單！”
    “但你給我看清楚它們！”
    楚夜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炸響。
    “你死了，它們，立刻，全部，跟著你一起陪葬！沒有救治，沒有食物，沒有水！就在這裏，化作一堆枯骨！”
    “你好好想想！你的命，是不是比它們的命更金貴？！你救了它們，現在又要親手把它們推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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