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阿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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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急地幹瞪眼的清河公主見縫插針,立刻跪在地上,為丹陽郡主作證。
    “父皇,皇祖母,此事都怪清河,是清河約了丹陽妹妹去玩耍,結果睡過頭誤了時辰,都是清河的錯,求父皇莫要責怪丹陽妹妹。”
    新城長公主將信將疑,“可秦王妃明明是被人推下去的,不是丹陽,會是誰?”
    “王妃,推你之人的模樣,身高,你可還有印象?”
    蕭衍轉頭,氣息十分混亂。
    比起用毒,謝令儀不擅行醫,但哪怕是她,也看得出來蕭衍此時此刻,隻怕已是強弩之末。
    “是否同丹陽郡主有關?”
    蕭衍緊緊攥著心口,略有些吃力的問謝令儀。
    謝令儀緩緩抬起了眸子,輕聲道,“是一個眼生的太監,臣妾並不記得了。”
    “那便是了!”
    清河公主轉過頭,激動地說道,“姑母,我們誤會丹陽妹妹了,您知道的,她出門隻帶宮女,從來不帶太監。”
    見謝令儀鬆了口,皇帝一錘定音,立刻結了這門無頭官司。
    “既然此事與丹陽郡主無關,秦王妃也安然無恙,今夜就先散了,改日讓司正司再慢慢查。”
    “是——”
    眾人齊聲應諾,新城長公主也鬆了口氣。
    她有些難為情地走過來,扶起了蕭衍和謝令儀。
    “衍兒,我知道此事……委屈了你們二人。”
    蕭衍搖搖頭,“丹陽也吃了教訓,姑母就別再生她的氣了,回頭好好哄哄她。”
    新城長公主歎了口氣,神色複雜地看著謝令儀,“你的人情,本宮記下了。”
    謝令儀欠身行禮,“姑母言重了。”
    人慢慢散了。
    “我們回去罷。”
    蕭衍有些冰涼的手默默地靠了過來。
    謝令儀默了一瞬,旋即輕聲道,“好。”
    蕭衍扯扯嘴角,露出了今夜第一個笑容。
    皇帝賜的玉輦就停在殿外,地上的血汙已經被清理過了,隻留有星星點點褐色的痕跡,謝令儀皺著眉,挪開了腳。
    “你在裏麵等本王。”
    蕭衍替謝令儀攏好被風吹散的大氅,語調溫柔。
    空氣裏還彌留著絲絲血腥味,謝令儀忍著不適,扶了女官的手上玉輦。
    蕭衍等謝令儀上去了,轉頭對崔翌道,“吩咐司正司,掖庭,嚴查百獸苑出現的所有可疑人物……”
    崔翌垂首應是。
    蕭衍用力捏著崔翌的肩胛骨,額頭上冷汗涔涔。
    骨頭都要捏碎了一般,崔翌一時吃痛,卻不敢出聲,隻暗自忍耐著。
    “檢舉者重賞,欺上瞞下者重罰。”
    “是。”
    崔翌忍不住開口勸道,“司正司會打理好一切,請殿下先行回府。”
    蕭衍看了一眼濃重漆黑的的夜色,擰身上了玉輦。
    “起輦——”
    目之所及,所有人皆匍匐在地。
    謝令儀不適應的別過了頭。
    輦內的血腥氣越來越重,重到龍涎香都壓不過去了。
    “殿下,您的傷,到底如何了,可能告訴臣妾?”
    謝令儀背對著蕭衍,不想讓自己看到此時此刻的蕭衍,也不想讓蕭衍看到此時此刻的自己。
    蕭衍的呼吸聲粗重了起來。
    他的唇齒間泄出一絲壓抑的呻吟,聽地謝令儀眼底一酸。
    “我無事。”
    “當真?”
    “當真。”
    謝令儀交握的雙手緊緊繃著,白皙的皮膚下,連纖細的血管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蕭衍靠在軟枕上,眉目間浮起一抹痛色,“你明知不是丹陽推的你,為何不肯說出實情?”
    謝令儀的脊背一僵。
    “您懷疑臣妾蓄意栽贓郡主?”
    蕭衍搖搖頭,“不是懷疑,丹陽雖然混賬,但不可能去害你。”
    “我想知道原因。”
    謝令儀停頓了一下,答非所問,“那臣妾今日倘若真的死了,您會不會殺了丹陽郡主,為臣妾報仇雪恨?”
    蕭衍沉默了一瞬。
    “臣妾想聽實話。”
    “我會殺了真正的凶手。”
    蕭衍的喘息聲更加粗重了起來,“有人設局陷害,可你並未中圈套,但是……你為何順水推舟,讓丹陽背這個黑鍋?”
    “我不明白。”
    她苦心經營的形象,今日要毀於一旦了嗎。
    謝令儀不想認,也不敢認。
    “紙條確實是丹陽郡主親筆,也確實有人推了臣妾,臣妾即便懷疑是丹陽郡主,也無可厚非,更何況……”
    謝令儀淺淺呼了一口氣,“其實今夜,所有的人,包括陛下和太後娘娘在內,依然篤定是丹陽郡主推了臣妾,是殿下您為了新城姑母,才指使臣妾當堂翻供。”
    背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謝令儀一愣,錯眼去瞧,手邊的垂幔上隱隱浮著幾枚鮮紅的血印。
    蕭衍忽然嘶吼一聲,從榻上滾落了下來。
    謝令儀撲到蕭衍身側,急的滿頭大汗,“殿下,可是犯了舊疾?”
    蕭衍不語,直抵著輦壁,將頭用力的往榻上撞去。
    “頭痛——”
    謝令儀再顧不得什麽,拚命抱住了蕭衍。
    “殿下忍一忍,馬上就能回家了。”
    “新城姑母對我恩重如山,我不能棄丹陽於不顧。”
    蕭衍破碎沙啞的聲音割破了耳膜,“你今日倘若真的出事了,我會陪你一齊死。”
    謝令儀渾身一顫,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不該去試探。
    “對不起。”
    謝令儀訥訥道歉。
    蕭衍忽然拔下謝令儀頭上的發簪,狠狠刺入自己的胳膊。
    “啊——”
    玉簪幾乎整根沒入,滾燙的鮮血噴了一臉,謝令儀嚇的喊出了聲。
    “來人——”
    謝令儀慌忙要叫人停輦,結果被蕭衍捂住了嘴。
    “外麵有太子的人,不要出聲。”
    謝令儀愣愣地點頭,驚恐地看著蕭衍已經被血浸透的胳膊。
    以及那支插到底的玉釵。
    蕭衍眉目緊促,大約緩了半盞茶的時間,劇烈的頭痛才慢慢散了下去。
    謝令儀扶著他的身體,讓他靠在自己懷裏。
    “殿下,您不是腿疾,怎麽會頭痛?”
    而且這個痛勁兒,明顯不像是外傷。
    倒像是服了什麽禁藥後的後遺症。
    謝令儀越想越心驚,“殿下,您什麽時候開始頭痛?腿上的傷忽然痊愈,可是與頭痛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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