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鴻雁第一次見公孫皓月還是在五年前。
    那年侯爺和夫人帶著五個孩子親自到北嶺山莊去給公孫皓仁提親。
    那時的公孫皓月還是個唇紅齒白、胖呼呼的三歲奶娃娃。
    頭上紮著兩個小揪揪，粉嘟嘟的小臉上一雙圓圓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像個白瓷娃娃，煞是可愛。
    兩家人剛一見麵落坐，公孫皓月長長睫毛下的一雙眸子就亮晶晶地看著梁鴻雁，朝她伸出兩隻白白嫩嫩、藕節似的手臂，嘴裏奶聲奶氣地喊著“抱抱、抱抱”，惹得兩家人都笑了起來，羞得十一歲的梁鴻雁滿麵通紅。
    再後來的三年裏，每當公孫皓仁年前到北嶺山莊去拜年，都會跟梁鴻雁提起公孫皓月，話語中滿滿的都是對她的寵愛，而梁鴻雁也會托公孫皓仁帶些自家商隊從北方番邦和外族帶回的小禮物送給公孫皓月。
    所以她們兩人這幾年雖未謀麵，心中對彼此卻並不陌生。
    “鴻雁姐姐，你可以教皓月習武嗎？”公孫皓月一進屋就開門見山，完全沒有半點女兒家的扭捏。
    “你想習武？”公孫皓月的話讓梁鴻雁有些吃驚。
    梁鴻雁拉著公孫皓月坐到桌前的繡墩上，給她倒了杯水，憐愛地看著她，“皓月妹妹，你為何想要習武呢？”
    公孫皓月端起水一飲而盡，抿了抿唇，目光堅定地道：“父親常說公孫家世代習武，祖輩皆以勇猛無畏著稱，皓月雖是女孩，可皓月也是公孫家人，也要像蘭姑姑一樣，在戰場上衝鋒陷陣，為父親和三個哥哥報仇。”
    帶著童音的話語從一個八歲女孩的口中脫口而出，著實震驚了梁鴻雁。
    公孫皓仁曾把姑姑公孫蘭馳騁沙場的英勇事跡講給粱紅雁聽過，梁紅雁心裏很是敬佩這位女將軍，沒想到小小的公孫皓月竟也有這種誌氣。
    梁鴻雁看著冷靜得出奇的公孫皓月，完全不是一個天真浪漫的孩子該有的模樣。
    眼前的人跟公孫皓仁口中那個嬌俏可人、頑皮可愛的公孫皓月大相徑庭，可見父兄的陣亡對她的打擊有多大。
    想到自己未婚夫婿滿心寵愛的妹妹變成這樣，梁鴻雁的心都在顫抖。
    她心疼地拉著公孫皓月的手，“皓月妹妹，你想習武姐姐可以教你，但你得告訴嬸娘，征得嬸娘的同意，不能讓嬸娘為你擔心，知道嗎？”
    公孫皓月乖巧地點了點頭，“鴻雁姐姐，你放心，皓月自會去跟母親說的，皓月想為父親和三個哥哥報仇的事還望姐姐保密，皓月不想讓母親擔心。”
    梁鴻雁沒想到小小年紀的公孫皓月心思這麽細密，她鄭重地點頭應道：“皓月妹妹放心，此事姐姐定會替你守口如瓶，不會告訴嬸娘的。”
    公孫皓月起身福了福，“皓月在此謝過姐姐，皓月這就去找母親。”
    拜別梁鴻雁，從她的房間出來後，公孫皓月就直奔恩澤堂而去。
    柳氏坐在恩澤堂內，眉頭緊鎖，滿臉愁容，夏春正給她按摩著頭。
    今日一早，秦嬤嬤就來跟她稟報，說公孫皓月自國公爺和三位少爺去世後行為就有些異常。
    她總是一個人坐著發呆，有時甚至一整天不說一句話，飯也吃得很少，夜裏時常會從夢中哭醒。
    請府醫看過，吃了藥也未見好轉，秦嬤嬤說著說著淚水就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柳氏一聽也急了，國公府現在就剩公孫皓智和公孫皓月兩個孩子了，千萬不能再有什麽閃失。
    柳氏忙命人把府醫請來詢問。
    府醫說小姐可能是受到國公爺和三位少爺去世消息的打擊，導致她氣血凝滯，肝氣鬱結，才會出現食欲不振，夜裏睡不好，時有夢魘的症狀。
    眼下並沒有什麽好的方子，隻能讓小姐放鬆心情，適當運動，吃藥慢慢調理，切不可讓她再受到刺激，否則會導致病情加重。
    其實自公孫皓月在恩澤堂摔倒的那日起，柳氏就發覺女兒有些不對勁，後來又發高燒，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來。
    柳氏近段時日忙於府中的喪事還沒來得及過問女兒的事，剛才府醫的話讓她更加擔憂公孫皓月的狀況。
    柳氏正為此事傷神。
    “母親”，公孫皓月在門外喊道。
    柳氏抬起頭，對著女兒招招手，“月兒，快進來。”
    公孫皓月走到柳氏跟前行了禮，“母親，月兒有事求您。”
    柳氏抬眸慈愛地打量著已經瘦了一圈的小女兒，眸光中充滿了疼愛，“月兒有何事？你說，母親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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