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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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京進入隆冬。
    街邊的攤販、城中店鋪熙熙攘攘地置辦起年貨來,到處都是一片洋溢著喜氣的氛圍。
    隻有安平侯府安靜一片。
    昭文整日守著世子。
    他的身體本就羸弱,近來又時常站在院中出神,忘記嚴寒,往往要家仆上前提醒多次才回神。
    可偏偏除了時常失神外,世子別的事情上又表現得極為正常,甚至每日更為認真的處理從朝中帶回的政事,往往到了深夜還在挑燈。
    因為太過正常,反而讓昭文覺得不正常。
    時間久了,他漸漸意識到,世子似乎難以成眠。
    世子夜夜輾轉反側,無法入睡,因此才會在桌案前批閱奏折,若是奏折處理完畢,他便會提起畫筆作畫。
    日複一日,終於因勞累過度而病倒。
    昭文心中隱隱有種預感成真的感覺,他為世子煎好了藥,並向聖上奏報世子身體不適,請求免去早朝。
    然而病中第二日,世子深夜站在院中,像在等候什麽人。
    第三天亦是如此。
    像是生出了夢遊的臆症。
    又一次病倒後,宮中派來禦醫前來為世子診脈。
    禦醫從屋中出來時,搖了搖頭歎口氣,稱世子病根在心,藥石無醫。又留了幾道方子,吩咐昭文要好好為世子調養身體。
    房間裏彌漫著藥渣的苦澀和藥湯的苦味。
    世子垂眸坐在床邊,眼下透著不正常的紅暈,唇卻是蒼白的,皮膚薄得近乎透明,墨發散在肩側,像是出神。
    雲楨清自幼體弱多病,近日更是急劇消瘦,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清冷而脆弱的氣質。
    昭文低下頭,心裏一陣陣驟痛。
    世子就是受寒生的病,可又總讓昭文開窗,抬頭望著窗外的樹枝,像是擔心會有什麽人從樹上俯看下來。
    等了許多日,樹還是那棵樹,卻始終沒有人來。
    雲楨清似乎也意識到不會再有人來了,在昭文的苦求之下,終於點頭同意關窗,也不再在院中等。
    就這樣過去了許多日,一眨眼到了初春。
    世子除了身體略顯虛弱之外,其他方麵表現得都很正常。
    他對下人態度溫和,每日都按時上朝,聖上的賞賜也源源不斷地送入府中,良田美宅、地契一摞摞地堆疊,越來越厚。
    一切看似都井然有序,然而,這種過於完美的正常,反而顯得有些不正常。
    昭文時而覺得現在的世子就像一本已經寫好結局的書,整日沿著既定的軌跡,晨起、進宮上朝、回府處理政務、就寢,日複一日,一切都嚴絲合縫,沒有分毫差錯。
    偶爾昭文都在懷疑,眼前的世子是否還是他認識的那個世子,總感覺,他身上似乎少了些什麽。現
    正常融洽的表象像是鏡花水月一樣,似乎隻要輕輕一觸就會消散。
    就在昭文以為一切不過都隻是自己的錯覺時,某一日,府上來了幾個布莊量體裁衣的人。
    又過了幾日,昭文睡前喝了太多水,夜起從恭房回來時,在院中看到了世子。
    此時月至中天,是深夜。
    應該是從不行差踏錯的世子,睡覺的時間。
    他沒有束起長發,任由青絲隨意地垂在腦後。
    修長的身形宛如精雕細琢的美玉,皎潔的月光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一層銀白色的輪廓,衣衫單薄,肌膚白皙到近乎透明。
    整個人透出一種隨時會消散在風中的,縹緲脆弱的脫俗之感。
    “世子?”
    昭文輕輕喊了一聲,眼中湧現出惶恐。
    他朝前世子走過去,離近了才發現世子睜著眼,並非在夢中犯了癔症。
    雲楨清抬著眸,聲音溫和。
    “玉箋不來,是在鬧脾氣嗎?”
    昭文心裏那根弦霎時繃緊了。
    “世子,您這是怎麽了……”
    “昭文,我近日,時常會夢見她。夢裏那些場景,是以前我不曾見過的。”
    頓了頓,他搖頭。
    神色平靜,“無事,隻是想到了此事。”
    隨後又一派正常的回了房,甚至溫言吩咐昭文快去休息。
    第二日,世子難得起得晚了一些。
    往日寅時一刻就去早朝的人,直到卯時才從屋內傳出些動靜。
    昭文一直守在門外,聞聲進門為世子洗漱,端著銀盆離開時,不小心撞掉了軟榻邊茶碗。
    世子倏然皺眉。
    “輕點。”
    昭文立即屈膝,“望世子責罰。”
    雲楨清微微皺眉,“小點聲,夫人還在睡。”
    屋內霎時間靜了下來。
    昭文愣住,良久後才出聲,“世子?”
    雲楨清神色平靜,舉止自然,沒有任何異常之處,仿佛一切如常,讓人難以察覺任何端倪。
    隻是每一個動作都很輕。
    舉止透出謹慎,就像內室中還有人睡著,怕吵醒了對方一樣。
    昭文喉頭發緊,明明身處暖室,卻有種寒意自後背蔓延,感覺全身都要被凍住了。
    “世子,您……沒有夫人。”
    站在床旁整理衣帶的雲楨清頓住手。
    眼神有些茫然。
    “什麽?”
    昭文硬著頭皮,重複了一遍,“世子,您沒有夫人……玉姑娘早就離開了,您未曾與她成婚。”
    雲楨清怔了許久。
    才淺淺一笑,聲若玉碎,“是了,我沒有夫人。”
    世子走後。
    昭文站在門口遲疑很久,抬步進入內室。
    隻一眼,就驚出了一身冷汗。
    內室裏的所有東西都是成雙成對的,紅燭和窗扇上貼著的喜字此演技了,鳳冠霞帔掛在一側的架子上,深紅色喜服空空蕩蕩,平鋪在床榻內側。
    世子……似乎是瘋了。
    這一年的冬天格外漫長。
    連初春都顯出積分陰冷。
    仙君驟然病倒,命譜多舛,亂得一塌糊塗。
    且命線正在急劇變淡,呈現出潰敗之相,原本去追那逃竄的妖物的仙們早就不追了,事已至此也不敢再拖,趕忙派人告知回了天宮的太子殿下。
    命官原本還想著一切正常後返回無極峰,現在也不敢了,整日守在人間。
    又不敢靠近,生怕自己過去又影響了仙君命數,惶惶不可終日。
    另一邊。
    霧隱山的天妖峰,唐玉箋抱著那隻灰狸花貓從洞裏出來,準備帶著它一起搬家。
    這裏的靈力太過淡薄,靠她自己修煉也幾乎練不出什麽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