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調虎離山

字數:4502   加入書籤

A+A-


    第一次小測就得了第一,拿到的玉佩想必意義非凡。
    燭鈺將玉佩收好,眉眼稍緩。
    “你對她說什麽了?”
    太一不聿抬起頭,麵容詭異,“我聽不懂師兄在說什麽。”
    鎖鏈因他的動作發出叮當響聲,沿著地麵拖拽。
    燭鈺回眸,居高臨下看向他。
    仙域皆知東極府仙君生就一副美人骨,善畫皮,有千般麵孔,無人知曉他真實的模樣。
    卻沒人深究過,眾仙究竟是如何知曉這美人骨的。
    太一不聿幼時弱小,無法自保,而他的血脈逆天,每一滴血肉皆可煉成法器,發絲可作捆仙索,指骨能煉銷魂釘,血肉更是逆天而為,是活生生的法器胚子。
    所以他身上的血肉總是留不下來。
    待他有能力踏平宗祠自立仙府,以淩厲殘忍的手段震懾眾人後,那段被拆骨淩肉的過往,倒成了美人骨傳說的綺麗注腳。
    燭鈺視線落在那雙琥珀眼上。
    他知道太一不聿恨毒了仙域眾生,那些凡間供奉的邪魔與他毫無關係,也並非他真實的模樣,可是隻要有人以陰邪之術供養‘東極救苦仙君’,他便會滿足對方的願望。
    於是,無數人在他的有意引導下前赴後繼地以血肉飼出邪魔,世間之惡愈發壯大,魔氣洶湧,無盡海封印幾欲崩壞,或許這正是他所期望的。
    那些不過皆是他太一仙君報複世間的傀儡。
    玉珩仙君百年前將他鎮在墮仙台,封了血脈關入鎮邪塔,被他記恨,他便誘得命官在玉珩仙君的輪回簿上落筆成讖,讓他受盡極苦卻始終渡不了劫。
    現在也要報複他嗎?
    燭鈺問,“你以女子之身接近她,讓她覺得你我有牽扯,這是就是你的手段?”
    他剖白心意被拒絕時,小妖怪極力抗拒,嘴裏說的話,似乎覺得他和眼前這具白骨有意。
    “報複?”
    此刻白骨手指正撫過唇角,太一不聿嗓音像淬著蜜,用略帶沙啞的女子腔調問,"師兄是指你抽走我仙骨那次,還是剜去我血肉封了血脈那次,還是現在鎖在這蟠龍台這次?"
    燭鈺掀起眼皮。
    石柱上的盤龍感受到真龍之氣,緩慢蘇醒。
    雕刻上鏽蝕的龍鱗泛起幽藍光澤,石龍睜開豎瞳,捆仙鎖在龍爪遊動間不斷震顫。
    太一不聿頸間鎖鏈驟然收緊,白骨森森的胸腔發出令人牙酸的磨骨聲。
    語調不穩,“師兄急了?”
    他疼到發抖,可嘴角卻向上揚著,笑意像淬毒的刀刃,"師兄在怕什麽?”
    這具皮囊僅剩些許血肉掛在白骨上,血脈之力已然無法施展,就連血液都快要被吸幹殆盡。
    燭鈺看著他,倒是不擔心他翻出什麽風浪。
    “我原本不想如此對你。”
    可若是他把算盤打到別人身上,那就不行了。
    是隻燭鈺並未料過,太一不聿接觸那個所謂的‘旁人’,先前可能帶有報複的想法,現在卻不一定了。
    他思索著,徐徐說道,“太一血脈,逆天而行,或許不應存在。”
    話音落下,孤台上傳來低笑,太一不聿說,“我身上可沒血了,你若覺得太一血脈逆天而為,那邊先把外麵的天脈都殺光才行。”
    燭鈺充耳不聞。
    轉身走出縛龍陣,一路向外,後殿裏已經跪了一個人。
    鶴仙童子看他出來,在他身側低聲。
    “殿下。”
    他揮手隱去巨石門,淡淡開口,“什麽事?”
    “玉珩仙君要您去一趟。”
    燭鈺微微蹙眉,他問,“玉箋走了嗎?”
    “回殿下,已經離開仙域了。”
    那他今夜就可以去尋她了。
    燭鈺若有所思,停頓片刻一腳踏入金陣。
    可最終,並未去成。
    曾經西王母鎮壓在瑤池底部的上古神器突然翻轉,歸墟鏡中映出的並非天界盛景,而是天河水倒灌,眾仙集體妖化墮魔的詭譎景象。
    千年未結果的蟠桃母樹結了臃腫的樹瘤,誕出邪胎。
    玉珩仙君即將動身前往無盡海固陣,瑤池位於昔日神山昆侖,在西荒深處,他命燭鈺去查探歸墟鏡的異相。
    燭鈺靜靜站在台下,聽完師尊的吩咐。
    他沉默良久,遲遲沒有開口。
    “燭鈺。”玉珩仙君問,“你有何顧慮?”
    “師尊,昆侖可否遲幾日再去?”
    玉珩垂眸看他,雙眸空洞而寂然,“為何?”
    “岱輿仙人座下有弟子去人間賜福,修為尚淺…”
    “天宮儲君插手仙域弟子曆練,是大忌。”玉珩打斷,淡聲反問,“你難道不懂?”
    燭鈺沒有說話。
    玉珩仙君的雙眸倒映三界,眼瞳能窺見仙域眾生,因而眸中便再容不得具象之物,沒有沒有任何倒影。
    仙域裏發生的事,他都知曉。
    所以燭鈺沒有爭辯。
    殿簷角風鈴輕輕搖晃著,微風四起。
    玉珩仙君站在靈霄殿前的一株桃樹前,這株桃樹是從凡間移植過來的,如今隻剩枝幹,連葉片都凋零了。
    他抬指輕輕敲擊了兩下桃樹枝,將靈氣渡進去,用這種方式將桃樹溫養起來。
    “即刻動身,你與文昭星君一同前去。你應當知曉他是誰。”
    燭鈺頓了一下,躬下身去。
    玉珩仙君回過頭,他語氣平靜,沒有絲毫起伏,“你若是擔心那些弟子,倒也無妨,為師會前去無盡海,自會照應。”
    燭鈺閉眼,調整起伏的情緒。
    再抬頭時,已麵色如常,“多謝師尊。”
    他走後,玉珩仙君仰頭望著那株移入仙域後再也無法開花結果的桃樹,空洞的雙眼透不出一絲光亮。
    他並不擔心燭鈺會拒絕。
    他看著燭鈺長大,看著他一步步走到今天,深知他的心性——如果隻是天宮出事,燭鈺或許會推辭,但若是天下有了變故,他一定不會再推脫。
    玉珩摘下一株桃枝。
    將上麵的樹靈帶下來。
    他無甚走心的反思了片刻,將自己的弟子支走,是有些有違師德。
    可那又如何?
    他轉身,周遭景色瞬變。
    眨眼間,玉珩仙君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一艘巨大的飛閣之上。
    門外有些吵鬧,幾個弟子的聲音笑聲斷斷續續,似乎在驚歎。
    有個姑娘嗓音脆生生的,似乎很歡喜。
    “祝儀師兄,我們下界還能乘這麽大的飛閣?師父那麽有錢嗎?”
    “這飛閣不是師父的。”另一個弟子接話,“是太虛門的金仙的,接的是玉珩仙君,讓我們乘坐是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