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入山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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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長廚房。
    “老頭子,那小丫頭長得水靈,弄死了可惜,不如留給小娃當媳婦,還能省筆彩禮。”村長媳婦捏著藥粉,下藥之前,將自己的打算說出來。
    村長本沒有這個想法,媳婦的話倒是點醒了他。
    他小兒子幼時出了場事故,不但摔瘸了腿,還傷了腦子,智力有問題,想要娶個長相周正的女人要花不少錢。
    如果真能白的一個媳婦,自然是好的。
    隻是。
    村長擔憂道:“那丫頭瞅著蹦尖蹦靈的,萬一咱家降不住怎麽辦?”
    大戶人家的丫鬟腦子都聰明,手段也多,心氣兒還高,真要是強留在家裏,作天作地可咋辦。
    村長媳婦白了自家老頭一眼,冷笑道:“再烈的馬,等她破了身子,打斷她一條腿,我看她還能蹦躂得起來不。大戶人家的丫鬟才好,識文斷字懂規矩,以後我兒的孩子還能有個免費啟蒙的娘,再學學大戶人家的規矩,那還不得飛上天啊。”
    “咱們村子裏,你還擔心有人逃得出去?”
    村長媳婦拍拍村長心口,得意地說。
    村長一拍腦門,覺得媳婦說的太對了,他剛才也是被裴術士忌憚那對主仆的樣子糊住了。
    管她身邊帶著幾隻鬼,隻要進了山上那位的嘴,惡鬼也沒有活路。
    到時候,嘖嘖嘖……
    想到那位美豔的夫人,村長可惜地搖頭,這麽漂亮的小娘子喂給山上那位真是可惜了,若是能留下來伺候自己豈不美哉。
    看了眼自己黃臉婆的媳婦,村長心痛,卻不敢造次。
    他家這位母老虎,心狠手辣,要是知道自己有這個心思,謀殺親夫的事兒她絕對幹得出來。
    壓下心中臆想,村長相信隻要他媳婦出手,再烈的女人,也翻不起浪花來。
    村長把壓箱底的藥丸翻出來交給媳婦,這東西是夫妻倆晚上助興用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場,將藥丸搗碎以後,單獨盛出一碗吃食放進去,混合混合,兩口子相視賊賊一笑。
    村長媳婦:“去,把小兒叫回來,爹娘要給他娶媳婦了,嘿嘿嘿。”
    暮少春靠在廚房外,閉著的眼睛張開,眼裏充滿殺意。
    他身影消失,不知去向。
    ……
    村邊野草旁。
    村長家最小的小兒子旻山正蹲在草叢裏,用力掰開細小的獸籠,斷開的鐵絲掛爛了他的掌心,鮮血淋淋的糊了一手,鐵籠子上都被蹭上了血跡。
    籠子裏的老鼠順著掰開的縫隙跑出來,心疼地嗅著旻山血淋淋的手。
    旻山揮著手催促道:“快走,快走,再不走,會被吃掉的。”
    他說完,還偷偷地抬頭看向四周,生怕被下籠子的村裏小孩發現,把小老鼠抓住剝皮烤著吃,就像前幾天那隻麻雀一樣。
    十七八歲的男人,眼神卻清澈無比,不含任何雜念,神態似幼童,與年齡不符。
    暮少春悄無聲息地現身在他身後,居高臨下,冷冷盯著與老鼠竊竊私語的男人。
    他抬起手,拆下束發的白色絲帶,兩手握住繃直,慢慢靠近毫無所察的男人。
    繞頸、絞殺。
    既痛苦,又幹淨,花不了多長時間善後,最適合處理人的方式。
    旻山歪著頭,感覺身後的氣息,回頭向上看去,隻見一張俊美絕倫的臉,冷硬如冰地將一條白色絲帶纏上他的脖子。
    “哥哥,你在……呃……”
    稚童語氣的聲音戛然而止,窒息感席卷而來。
    暮少春雙手青筋繃緊,表情猙獰,冷笑著看著男人越來越青紫的麵色。
    暮少春笑著說:“莫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爹娘,他們敢肖想邊一,你就得死!”
    為你娶妻?
    為你打斷邊一的腿?
    為你竟然敢給邊一下藥?
    還妄想讓邊一生下你的孩子!
    去死吧!
    死了,他們就沒理由傷害邊一了!!!
    “報國?你在那邊幹什麽?”
    身後突然傳來邊一的聲音,暮少春突然驚醒,側耳傾聽,確定是邊一走來的聲音,他趕緊鬆開手,將絲帶塞到旻山手裏,然後嬌弱的跌倒在地上,正好讓趕來的邊一看到旻山“推倒”了他。
    邊一趕緊跑過來,暮少春坐在地上,抬起自己被勒出血痕的雙手,抬頭望著邊一,眼含淚滴,聲音預泣地說:“疼。”
    邊一蹲下捧起暮少春的雙手,看著上麵被勒破的皮膚,血珠子從傷口裏滲出來,心疼地皺起眉。
    “怎麽弄的?”
    暮報國自從消化掉那隻惡鬼的鬼力後,身體就產生了變化,會流血,也會受傷,說是鬼,卻又與鬼不同。
    此時見到他的傷口,在冷白的皮膚上格外刺目。
    邊一有了怒氣,轉頭看向旁邊的“凶手”。
    旻山捧著白絲帶,一臉茫然地望著他們。
    剛剛差點被勒死,現在又被人凶巴巴的瞪著,旻山特別委屈,頓時撅著嘴吧嗒吧嗒掉下淚來。
    邊一張了張嘴,質問的話硬是問不出來了,這模樣不像是傷人的,倒像是被傷的,可他身上除了那雙手,哪裏也沒有受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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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躲在邊一身後的暮少春看著男人脖子上恢複如初的勒痕麵色難看。
    明明剛才,紅痕清晰,怎麽眨眼間就消失不見了?
    他握緊邊一的手,邊一趕緊低頭說:“別用力,小心傷口。”
    暮少春鬆開手,因剛才的用力,傷口更加慘烈,血染了邊一整片袖口,他還可憐地說:“對不起,我弄髒了衣服。”
    “沒事。我扶你起來。”
    邊一將暮少春扶起來,看了眼同樣坐在地上的男人,伸手也將人拽起來。
    暮少春眼角一痛,邊一拽著男人衣領的手十分刺眼。
    他不動聲色地拉著邊一遠離男人,將手伸到邊一眼前,說:“邊一,我手好疼。”
    邊一從包裏掏出藥膏,小心翼翼地塗在暮少春的掌心,想了想,又把男人拉過來,擦幹淨他手心裏的血,將止血膏塗了上去。
    暮少春冷冷看著,心口情緒翻湧。
    啊,真想殺掉,太礙眼了,好礙眼,為什麽不去死啊。
    旻山敏銳地感覺到大姐姐後麵的大哥哥很危險,小心翼翼地藏在大姐姐身前,不讓大哥哥看到自己。
    隻是這種舉動,反而讓大哥哥更恐怖了。
    旻山低著頭,啥話都不敢說。
    暮少春不悅的氣息連邊一都察覺到了,她沒多想,隻當鬼脾氣的陰沉不定,回頭對他說:“他還是個孩子,有什麽錯,等給他傷口上完藥,我們再教育他。”
    剛才來的時候看到他們好像有摩擦,邊一猜測因為這個暮少春才生氣的。
    暮少春咬緊後槽牙,明明眼神要殺死旻山,語氣卻溫柔的很:“他看上去十七八歲,已經成年,怎會是孩子呢?”
    邊一鬆開處理好的手,將染血的白絲帶拿回來,對暮少春指了指自己的頭。
    “身體是成年了,但這裏還是個孩子。”
    神態、語氣、行為,都不似成年人,顯然心智不全,如同孩童,自然是孩子。
    暮少春在邊一看不見的地方,眼神冷的可怕,也氣的要死。
    你當他是孩子,他爹娘卻要害你當他媳婦。
    正氣著,遠處傳來村長的聲音,“旻山,旻山,你在哪兒,快跟爹回去,旻山!!!”
    低頭看著自己掌心的男人抬起頭,看著遠處的村長,高興地揮舞著手臂跑過去:“爹,爹,山兒在這兒,山兒有乖乖的,沒有亂跑。”
    邊一驚訝地看著旻山,沒想到他居然是村長的兒子。
    旻山眉清目秀,皮膚白皙,與野蠻生長的村長半點不像,也不像村長媳婦。
    邊一拉著暮少春,避開了村長,悄悄回了村長家,進了西屋。
    屋子裏秦茹不在,邊一將暮少春摁在床邊,抓起他的手仔細看了看,皺眉道:“傷藥對你無用,等天黑以後,我去給你抓隻惡鬼來吃,應該很快養好傷口。”
    暮少春笑著說:“邊一,你待我真好。”
    邊一正色道:“剛才怎麽回事?”
    暮少春微愣,低下頭,“那人,看得見我,他說我發帶好看,想要去自己帶,我不肯,就跟他拉扯了起來,最後還是不敵他,被推到了。”
    暮少春抬起頭,拉住邊一的手臂,說:“我沒關係的,他是村長的兒子,我們還要借住在他家,還是不要與他們發生衝突的好,我也沒受多大的傷,忍忍就過去了,不是什麽大事。”
    “什麽叫忍忍就過去了!”邊一生氣的摁住暮少春的雙肩,嚴肅認真地說:“你就是太軟弱,所以才會被欺負。我不管你生前是怎麽被調教成這種脾氣的,但是,你現在已經離開那些人,那個環境,不需要委屈自己!做鬼就要有脾氣,性子軟弱不但被人欺,還會被鬼欺。我不能時刻護在你身邊,你得自己站起來!”
    暮少春呼吸一滯,心口滾燙起來,他喉結滾動,眼睛無法從少女臉上移開片刻。
    他張了張口,輕輕說了一聲:“好。”
    秦茹回來的時候,看到邊一正在給暮少春包紮傷口,她湊過來看了一眼,看到暮少春掌心的傷口都止血了,柳眉微皺,漂亮的臉上滿是不屑。
    再晚點,傷口都愈合了。
    就這樣,還紅了眼眶,真是弱得嚇人。
    等邊一包紮好了暮少春的雙手,秦茹拿起帕子,將邊一手指上的血跡擦幹淨,邊說道:“下了迷藥的食物,我喂給了他家那個小兒子,下了春藥的食物,我偷偷跟他們的吃食換了。一會兒他們就要送吃得來,我們安心吃就是。”
    邊一:“幹的漂亮。”
    果然不一會兒,村長媳婦就敲響了房門,她端著食物進來放在桌上,笑嗬嗬地對秦茹說:“夫人,鄉野飯菜,不要嫌棄,您趁熱吃。”
    她端起其中一份飯菜送到邊一身邊:“丫頭,這是你的,裏麵有肉,你快趁熱吃了。”
    蒼老婦人眼角都藏不住心事,上下打量邊一的身段和模樣,暗暗點頭。
    雖然是個丫頭片子,但能看出來身段不錯,模樣清秀,不美豔不張揚,與她家夫人完全不同,是個適合當兒媳婦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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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兒像她家夫人,長的跟個狐媚子似的,勾著男人的魂兒,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主。
    她兒子的媳婦,可不敢要這樣的!
    想到自己模樣俊秀的兒子,村長媳婦滿心滿眼都是驕傲,若不是她兒子小時候在山上出了意外,憑她兒子的模樣身段,還有家裏這些錢財,就是娶個縣主,也是足夠的。
    可惜,便宜了這丫頭。
    邊一吸溜著雞湯,暗暗打量村長媳婦臉上藏不住的算計,壓下眼簾,香噴噴地幹掉了一碗雞湯泡飯。
    那邊,秦茹也吃了半碗進去。
    村長媳婦見狀,心下歡喜,成了!
    她拉著邊一嘮閑嗑,趁著藥效起來之前,想要套出邊一家裏的情況。
    邊一閉眼瞎謅,一會兒說家裏在京都被夫人賞了一套房產,一會兒說自己爹娘在京城大官家裏做賬房先生和管事娘子,有倆哥哥一個從文入朝為官,一個從武入軍營成為百夫長,把村長媳婦哄的一愣一愣的,喜笑顏開,也不想想她家事要真是如此,怎麽會賣身為奴,當個小丫鬟。
    村長媳婦滿心滿眼都是他兒子要了這丫頭,以後錢權在握的好日子,根本沒去細思其中為何的地方。
    都是給皇帝當奴才的,是管家娘子還是軍中百戶,有什麽區別。
    跟京官攀上親戚,以後她也捐錢買個縣主當當,哎呦這以後的日子可美死了。
    邊一冷笑,扶著頭裝暈,軟軟倒在村長媳婦懷裏,那邊秦茹也趴在桌上裝暈。
    村長從外麵進來,看到屋裏情況,誇讚媳婦辦事真厲害。
    村長媳婦扶著邊一,對村長說:“我帶這丫頭去山兒房裏,你把這女人送上山,現在就去,天黑前正好回來。”
    村長媳婦扶著邊一出了門,暮少春回頭看了眼村長,也跟了上去。
    屋子裏隻剩下一個美貌少婦,村長呼吸重了幾分,上去扶住少婦肩頭的掌心火熱燙人,他細細品味了一下掌心下細嫩的美好,將秦茹打橫抱起,塞進了馬車裏。
    他家黃牛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隻能照來一輛馬車上山。
    村長跟著鑽進車箱,老馬也是上慣山路的,拍一下馬屁股它就知道上哪兒去,山上的路得有半個時辰,足夠他在車廂裏香辣刺激一回。
    村長看著柔弱美貌的女子,再也忍不住撲了上去。
    然而他的身子卻撲了個空,看著空空如也的車板,村長還沒想明白發生了什麽,突然聞到一股十分好聞的檀香飄來,香氣填滿車廂,他的意識模糊起來,沉沉地倒在車板上熟睡了起來。
    秦茹從車頂飄然落下,坐在車坐上,支著下巴看著地上陷入夢境的男人。
    “讓我看看,你最怕的是什麽。”
    夢裏的村長長吼一聲,舒爽地從昏迷的少女身上翻下來。
    少女膚若凝脂,頭戴金釵,顯然是富家小姐,不可能是他這種男人能肖想的,可如今這樣千嬌百寵的小姐卻躺在牛車裏,身上價值不菲的衣服淩亂不堪。
    村長看看時辰,還有些時間,想要再翻身上去,突然少女睜開眼,撲過來的時候,那張嬌美的臉居然變成一張蒼老醜陋的婦人,婦人張開嘴,狠狠咬在村長犯罪之處,生生啃下那裏,鮮血如注,噴了村長媳婦滿臉血。
    “旻大石,你敢背叛我,我殺了你!”
    村長媳婦頭戴金釵,身穿錦緞,撲倒了村長,一口一口咬下他身上的肉,村長慘叫著,掙紮著,卻根本逃不開他媳婦的魔爪。
    秦茹歪著頭,欣賞著血淋淋的畫麵,村長的恐懼產生的夢境讓她食欲大振。
    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男人的夢,卻美味的很。
    秦茹沉睡地吸食著夢境。
    六獸伯奇,是十二獸裏,唯一吃人的。
    祂愛食惡夢,越是作惡多端的人,夢境越美味。
    被伯奇吃了夢的人,若是有些良心,便能苟活,隻是失去健康的身體,再難做惡。
    若是心無善念,夢境吃淨之時,就是他的死期。
    秦茹餓了許久,今天終於可以好好飽餐一頓,她引誘著村長在夢境裏反複經曆瀕死的瞬間,誘導他夢出自己所做的所有惡事。
    他的喜怒哀樂,在夢境裏被無限放大,最後都走向他最恐懼的結局——被妻子分屍啃食,淒慘而死。
    將最後一縷夢靈吞進腹中,秦茹摸著微微鼓起的渾圓小腹,看著地上已經氣絕的男人,和男人身邊瑟瑟發抖的微弱鬼魂。
    她抬手招來徘徊在村外,不得而入的冤死之鬼,笑得無比殘忍:“這隻鬼魂賞給你們,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鬼害鬼,不會牽扯因果輪回,你們盡管,放心虐他。”
    圍在車廂外的眾多女鬼嘶吼悲鳴一聲,衝進車廂內,撕咬著縮在車角的村長。
    “我隻是路過你村借住,銀錢給足,以禮相待,你為何害我,毀我清白!”
    “我乃堂堂知府之女,回鄉省親,卻折在你手裏,被你玷汙清白,害我身死,還困我鬼魂數年不得歸家,此等大辱,我定要你們全村以命償還!”
    “我才十四,才十四,你個畜牲!!”
    秦茹閉著眼,傾聽村長鬼魂被撕裂的淒慘叫聲,這聲音美妙的讓她身心舒暢。
    隻是……
    他的惡夢,為何是被妻子分食呢?
    秦茹睜開眼,若有所思,將馬車和屍體扔給這些怨氣衝天的女鬼,飛身回去村長家中。
    此時,村長媳婦已經把邊一送進小兒子的房中。
    看著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兒子,村長媳婦恨鐵不成鋼:“怎麽這時候睡著了,算了,脫了衣服放一起也成,這丫頭吃了藥,指不定更主動呢。”
    村長媳婦將邊一往床上一扔,低頭去脫她的鞋。
    邊一起身抬腳一踹,直接揣在村長媳婦的天靈蓋上。
    村長媳婦隻覺天旋地轉,兩眼一翻暈厥在地上。
    “滿口汙言穢語,肮髒不堪。”
    邊一嫌惡地看著地上蒼老醜陋的婦人,起身將鞋穿好,想去看床上昏迷的旻山時,卻被守在旁邊的暮少春攔住。
    他將邊一扶下床,自己湊到旻山身邊說:“我來看看。”
    他抬起手,狠狠給了昏睡的男人一巴掌,旻山一個激靈坐起來,捂著臉茫然地看著一屋子人。
    暮少春笑著說:“邊一,他醒了。”
    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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