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心不甘情不願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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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入那幽深的山洞,一股幹燥而沉悶的熱氣迎麵撲來,仿佛連空氣都被這幽閉的空間壓縮得密不透風。
    一股難以忽視的腐臭悄然纏繞於鼻尖,它陳舊而深沉,如同古老墓穴中悶出來的味道。而在這股陳腐之氣中,又夾雜著一抹鮮明得刺眼的血腥味,新鮮得讓人心驚,兩者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難以名狀的惡臭,讓呼吸都變得艱難。
    在這般惡劣、幾乎令人窒息的環境中,難以想象居然會住著一位想要奪取神格的邪祟。
    山壁上點著油燈,一盞一盞延伸到洞府深處,也照亮了山壁上掛著的,一排又一排,層層疊疊的幹屍。
    裴美人“艾瑪”一聲,尖叫著躲進邊一的背包裏,她雖然變成鬼,但還是害怕屍體,尤其是這麽恐怖的幹屍。
    最底層的幹屍緊貼地麵,其扭曲的姿態中依稀能辨認出些許性別與麵容的輪廓。從殘存的發絲與排列尚算整齊的牙齒間,不難推斷出這曾是一位正值青春年華的少女。
    她身上的衣物破碎不堪,幾乎無法遮掩身軀,而那因脫水而幹癟的身體,也已失去了往昔的曲線之美。
    邊一輕步上前,溫柔地將她破碎的衣衫拉攏,試圖為她遮擋住那無意間袒露的脆弱。
    少女的幹癟身軀旁,赫然躺著一具七尺高的成年男性屍體。他的雙眼被無情地剜去,臉上留下兩道觸目驚心的撕裂痕跡,宛如深淵般空洞,直視著虛無。
    輕輕掰開他早已僵硬的雙唇,一口參差不齊的牙齒顯露無遺,而更令人心悸的是,那原本應靈活自如的舌頭,此刻竟隻剩半截,孤零零地蜷縮在口腔的一角,幹癟而萎縮,仿佛是歲月與絕望共同啃噬的遺跡。
    這場景,陰森而淒涼,每一寸空氣都凝固著恐懼與不解,仿佛在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悲慘往事。
    邊一想起在鬆樹林裏遇見的一隻怨鬼,現在還在車後麵拴著,她過去從一堆鬼裏扒拉出那隻瞎眼男鬼,掰開祂的嘴巴,果然隻看到半根舌頭,正在瘋狂的搖擺著。
    生前受盡折磨,死後怨氣衝天,成了鬆樹林裏的守陣怨鬼。
    這幫人還真是物盡其用,連鬼都不放過。
    越往裏走,牆上的幹屍就不僅是人類的,還有狐狸、狼、兔子、鬆鼠、甚至是蛇、蠍子、看不出模樣的植物。
    五花板門的幹屍,快要集齊山上大半物種。
    小黑與小紅渾身戰栗,目光畏縮地在昏暗的四周徘徊。他們的視線落在牆角,那裏散落著幾樣破碎的物件:一麵銅鏡,幾支發簪,幾幅字畫,還有一個裂開的硯台。這些殘破的物品上,依稀殘留著前輩精靈們死後遺留的微妙靈息,仿佛每一道裂痕都在訴說著身隕的淒慘與哀愁。
    這所謂的神仙修煉的洞府,與它們聽戲文裏描述的聖地大相徑庭。空氣中彌漫著嚇死精的邪祟氣息,透著一股難以名狀的恐怖與蕭瑟。
    每一處破碎的遺跡,都像是無聲地宣告著,這裏更像是一座屠宰靈物之所。
    小黑與小紅心中暗自思量,這哪裏像是有山神存在過的山脈,分明是一座吃掉無數成妖成精的靈物之所。
    “主人,我們好怕。”
    小紅實在受不了了,跑到邊一身邊,緊緊貼著她,整個車身都發出顫抖的晃動聲。
    邊一拍拍車軲轆,掌心下抖動的軲轆有些發軟,看來兩個小家夥嚇得不輕。
    秦茹在這裏也感覺很難受,身體裏的能量感覺要被吸出去一般,她皺了皺眉,突然看向暮少春。
    “你沒事?”
    暮少春蹭到邊一身邊,拉起她的手說:“有邊一護著我,我沒覺得難受。”
    秦茹:“……”
    這男人真他娘的討厭!
    邊一此時才發現秦茹的臉色不好,擔憂地摸了摸她的額頭,有些發燙,這不正常。
    秦茹身體不是活體,體溫常年偏低,隻有靈力紊亂的時候才會引起高熱。
    邊一:“洞府裏有陣法,對你恐怕有影響,你先去外麵等我。”
    秦茹拒絕道:“不行,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裴美人不願意了,從包裏鑽出一隻腦袋抗議道:“怎麽就一個人了,不還有我嘛,還有暮報國,還有小黑小紅,還有車上那個傻小子和二丫。”
    秦茹狠狠瞪她一眼:“你們有個屁用!”
    裴美人不服,可卻沒辦法否認。
    她可以跟惡鬼撕頭發,可是沒辦法和妖精怪物互毆,小黑小紅能弄瞎人的眼睛,可這裏除了邊一和車上的傻小子沒有第三個人,至於車上那倆,不提也罷。
    最後裴美人看向暮少春,看他窩在邊一身邊柔柔弱弱的樣子,張了張嘴,到底沒說出什麽有用的話來。
    秦茹打死也不可能離開邊一出去,邊一想了想,隻能深處自己手裏的長戈,長戈乃方相氏之力所化,秦茹身體裏也是方相氏之力,她有形又無形,也許可以到長戈裏躲一躲。
    “茹娘,你試試能不能進來。”
    邊一將長戈遞到秦茹麵前,秦茹看出她的用意,猶豫了一會兒,才嚐試著進入長戈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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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長戈能量一脈相承,心念一動,居然真的進入到長戈裏,邊一見狀意外又驚喜,她隻是有此想法,沒想到居然真能成功,趕忙問道:“茹娘,你感覺如何?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秦茹聲音驚喜道:“沒有,這裏很寬敞很舒服,沒想到內部另有乾坤。”
    秦茹看著四周寬敞的小院,院中有一間寬敞明亮的房子,門窗敞亮,門口還種著好看的野花,與她心目中的家有幾分想象。
    沒想到邊一的長戈中居然內有乾坤,竟與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她進屋子看了一眼,雕花木床,梳妝台,上麵空空如也,但是卻很嶄新,上麵的牡丹花樣也是她喜歡的。
    秦茹輕輕拂過梳妝台的紅木桌麵,又看了看清晰可見的大銅鏡,喜悅之情難以言表。
    這環境比她有生之年住過的地方都好,包括邊一家。
    聽秦茹說沒事,邊一放下心來,摸了摸手裏火紋纏繞的長戈。
    不遠處,一抹異樣的氣息悄然侵入邊一的感官世界,那是妖氣,卻與秦茹身為變婆時所散發的幽微妖氛大相徑庭。這股氣息,混雜著刺鼻的血腥,如同暗夜中悄然綻放的罌粟,帶著致命的誘惑與不祥。更有一絲難以言喻的腥臭,似曾相識,卻又在記憶的邊緣徘徊,勾起心底一絲莫名的厭煩。
    隨著腳步逐漸深入山洞,其內部空間竟悄然擴張,直至最終,那寬廣之態令人震撼,縱向延展竟達三百餘米之遙,恍若整個山巔都被神秘之手悄然掏空。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幹燥至極的氣息,絲毫不見水潤之痕,唯有那股沉鬱的血氣,混雜其間,黏稠而厚重,輕輕觸碰肌膚,便留下一片片幹涸與瘙癢,讓人不由自主地蹙起眉頭。
    在這片遼闊無垠的溶洞世界裏,地麵被一種奇異植物的根莖悄然覆蓋,它們蜿蜒曲折,宛如林間遊蛇,交織出一幅錯落有致的恐怖詭異之象。
    這些根莖自洞穴的每一個角落悠然延伸,帶著一種莫名的韻律,紛紛朝向中央匯聚,最終全部謙卑地融入了一個龐大而神秘的圓盤之中,仿佛是大自然精心布置的一場朝聖儀式,靜待著未知的啟示。
    圓盤之中,凹陷出一道道蜿蜒曲折的軌跡,宛如迷宮般錯綜複雜。那些凹槽之內,幹涸的血跡斑駁可見,顏色深淺不一,厚度層層累積,仿佛是歲月悠悠中,無數次鮮血灌注、沉澱下來的痕跡,記錄著過往無數不為人知的秘密與故事。
    那股難以揮去的血腥之氣,就是來自這裏。
    邊一還被這場景震撼之時,暮少春突然拉住她往旁邊指道:“邊一,你看那裏。”
    邊一順著暮少春纖細的手指指引望去,隻見圓盤一側,矗立著一座冰冷的鐵架,其上懸掛著一具靜止不動的狐狸軀體。
    那狐狸宛如被時間遺忘,皮毛雜亂無章,失去了往日的光澤,顯得黯淡而沉重。從頸項至顱頂,原本柔順的毛發被斑駁的鮮血緊緊粘連,形成一種觸目驚心的視覺效果,仿佛每一根毛發都在訴說著它生前遭受的無盡痛苦與絕望,緊緊吸附在它已無生氣的皮膚上,讓人不忍直視。
    邊一急忙趨步上前,隻見狐狸早已斃命多時,其血液已凝固得黏稠,點點滴滴自軀體滲出,緩緩墜落於地麵糾纏的藤蔓之上。這些藤蔓宛如活體的脈絡,蜿蜒曲折,每一道凹槽都精準地引導著那溫熱的血滴,一路蜿蜒,最終匯入中央的碩大圓盤之中。
    此刻,藤蔓仿佛化身成了輸送生命的血管,而那圓盤,則成了貪婪汲取養分的黑洞,其上的巨大甲殼怪物,正悄無聲息地將所有流入的血液吞噬殆盡,不留絲毫痕跡。
    暮少春蹲下身來,修長的手指輕輕掠過藤蔓,拈起一抹尚未完全幹涸的血跡,隨後移至鼻尖之下,細細地嗅聞起來。
    他的眉頭漸漸蹙起,眼神中閃過一絲果然,轉而對身旁的邊一沉聲道:“這血中,蘊含著淡淡的靈氣。這隻狐狸已經開啟了靈智。”
    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被無形的枷鎖扼緊,邊一的心靈深處再次湧現出灰狼那刻骨的絕望。村民們,竟真的在追捕那些擁有靈性的生物,意圖將其作為祭品,獻給他們飼養的邪神。
    吞噬開啟智識的生命,並將它們虐殺,屍體懸掛山壁辱沒,,這樣的行為無疑是在編織一張沉重的因果網,背負上難以洗淨的罪孽。
    更可怕的是,用這種方法飼養出來的東西將日日夜夜受雷光劈身,痛苦煎熬,直至靈魂與肉體都扭曲變形,成為非妖非鬼、遊離於塵世之外的怪物。
    更是,對方相氏的大補之物。
    妖精鬼怪,如果妄圖吞噬那些蘊含天地靈智的奇珍異物,非但不能助其修為精進,反而會招致無妄之災,猶如自掘墳墓。
    譬如那群貪婪的白猿,它們不顧一切地吞噬了珍貴無比的水玉,這並非出於增進力量的渴望,而是源於對人類深重的怨念與複仇的執念。它們甘願承受這禁忌之果帶來的詛咒,讓整個族群異變為身披烈焰的怪物,誓要與人類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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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但凡有智商的妖精鬼怪,都不會選擇吞噬其他靈物這條不歸路。
    尤其是能存活千百年的龜甲一類的妖精。
    如果不是它自願,那是誰養出這樣一隻,對別人毫無用處,對方相氏卻極為大補的怪物的?
    邊一難以相信,飼養這樣邪祟之物的人,到底想要幹什麽!
    她不敢去想,更不敢往自己身上靠。
    邊一眯起眼睛,看著麵前身高三米,寬有五米,圓不隆冬,無頭無尾的家夥。
    他們進來從未掩蓋過腳步和氣息,按理來說,它應該能夠察覺到有人進來,可是這麽久都過去了,卻一動不動。
    正常的鱉不能將四肢和腦袋縮進殼裏,可是千年的鱉精可以自如伸縮自己的身軀,用殼保護自己軟弱的肉身。
    這隻鱉四肢縮的很完美,從已經變得堅硬的背殼也能看出它年齡不小。
    邊一拎著長戈,走到鱉妖正麵,冷冷看著它腦袋的位置。
    突然開口說道:“你還要裝死?”
    長戈火紋竄起炸響,帶著暴戾的煞氣直衝鱉妖麵門。
    鱉妖身形驟動,笨拙但速度很快地將致命一擊讓過,任由那洶湧的煞氣轟然撞擊在它堅厚的甲殼之上。
    火光迸濺,瞬息間絢爛又消逝,留下一抹烏黑而焦灼的痕跡,鐫刻在它的護體之盾上,可見邊一那團煞氣火焰威力有多猛。
    鱉妖發出痛苦的呻吟聲,終於裝不下去了。
    它慢慢探出頭,顯示尖尖嘴上明顯的兩個鼻孔,然後是豆大的眼珠子,此時它的眼眶含滿淚水,一邊流淚一邊痛哭:“不要打我,我聽話,我給你們尋寶,別再打我了,我身體裏好痛啊!不要吃我了,不要再吃我了,我快要被吃幹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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