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深海處，塞壬的耳邊傳來一道鎖鏈破裂的聲音。
    他不可置信地聽著，隻是一道很小的聲音，卻讓他的心如同驚濤駭浪。
    在深海的鮫人自然也聽見了，他們眼底閃過幾分恐慌，聲音開始結巴起來，臉上掛起難看的笑。
    “恭...恭喜王。”
    塞壬心情極好，自然沒注意到自己的族人此刻的慌亂。
    他直衝衝地遊出水平麵，三千年來，沒有一絲阻礙，他如願地大口呼吸著空氣。
    他飛快地遊著，想遊到岸邊，再次見到他朝思暮想的女神。
    鮫人們彼此對視一眼，急忙跟在塞壬的身後。
    岸邊的獸人們看見鮫人齊齊衝來，心中訝異。
    往年隻在金秋季出現，並且隻來兩三人的鮫人，此刻為何突然出現？
    明明不是金秋季啊！
    他們眯著眼想細看鮫人的容貌——每次他們出現總會引起小範圍的波動，隻因鮫人長相實在太過俊美神秘。
    隻可惜他們雄雌雙生，陸地獸人不敢追求，也追求不到。
    為首的那位鮫人長相格外豔麗，就算是見過鮫人的獸人們，隻一眼便被深深迷住。
    他一頭柔順的深藍色長發，青藍色的眼眸被濃密的睫毛灑下一片陰影。眼角的淚痣，給整體染上幾分哀愁的氣質。
    獸人們紛紛倒吸一口涼氣，暗道，怎麽會有如此好看的獸人？
    眼尖的獸人瞅見對方尾巴上赫然印著的九條獸紋，叫道：“天啊，他是九階鮫人。”
    獸人們一聽，紛紛朝對方的尾巴處看去，果真是九階獸人！
    他們嚇得視線從對方的臉上挪開，紛紛往後退兩步，揣測不安地想到底眼前這強大的獸人是敵是友。
    塞壬相隔三千年，第一次看見陸地獸人。
    他皺著眉，看著對方三兩階的獸紋，和長相。
    怎麽三千年過去，一代比一代差？
    實力差，長相差......
    塞壬毫不留情地吐槽道，聲音絲毫不避諱，傳入獸人的耳裏。
    在場的獸人皆是羞紅著臉，比起眼前這個男人，自己的確各方麵都比不上。
    塞壬上前拉著一個獸人便問道：“烏利婭大人呢，她在哪？”
    被抓著手臂的獸人瑟瑟發抖，他迷茫道：“誰是烏利婭？”
    塞壬皺著眉，覺得現在的小輩越來越不懂事。
    他忍著脾氣，耐心道：“你連烏利婭大人都不認識？她是獸神大人。”
    “獸神大人。”獸人恍然大悟，他疑惑地看了眼塞壬，說道：“獸神大人三千年前就獻祭了，你不知道嗎？”
    “什麽？”塞壬美眸睜大，好看的眼眸裏滿是不可置信：“騙人，你騙人。”
    鮫人們在隨後趕來，看見塞壬的模樣，猜測對方必然知道真相了。
    塞壬關在深海的三千年，鮫人偶爾會上岸交換物資，自然得知獸神大人已經過世。
    可他們誰也不敢和塞壬說，隻因獸神大人是他的逆鱗。
    本著能瞞一天是一天的心理，一拖就是三千年......
    見塞壬陰沉著臉，眼裏滿是詫異和絕望。
    站在最前麵，體態明顯嬌小的鮫人猶豫間開口道：“王...獸神大人的確...”
    “啪！”話還沒說完，塞壬便一巴掌打在對方的臉上，鮫人好看的臉立馬浮現出一個巴掌印。
    族人在旁邊看著，低垂著頭不敢和塞壬對視，卻也不看那位被扇巴掌的鮫人。
    嬌小的鮫人藏在身後的手緊緊捏拳，眼角綻放的兩滴淚落在地上變成珍珠。
    他自幼便是塞壬最寵愛的小輩，也沒料到這次塞壬竟會如此無情。
    那聲響脆的巴掌扇的不是臉，是他的自尊心。
    塞壬捂著腦袋，雙眼驚恐：“獻祭...什麽獻祭，我不信，她就是在躲我！”
    他心情紛亂，海水洶湧，一層層大浪被卷起，直衝岸邊......
    “天啊，有海嘯！”
    獸人們見如高山般的海浪卷來，他們眼裏帶著慌亂，紛紛向內陸跑。
    兔暖暖循聲看去，卻見站在立雄麵前的人竟然是一直沉默不語的兔瑤。
    她嘴角一勾，饒有興致地看著兔瑤。
    見赤璃蠢蠢欲動，她伸手捏了捏赤璃的手背，示意對方暫時不要動，靜靜看著這一波三折的事故。
    兔瑤眼底帶著怨恨，她勾起一抹嘲諷的笑：“立雄，沒想到吧。你視若珍寶的兒子，被一隻雌性殺了。”
    立雄用身體的餘力喘著粗氣，他滿臉不可置信：“怎...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兔瑤死死捏著立雄的心髒，卻不舍得直接讓對方死。
    “我化形期後便擁有了伴生能力——絞殺，二十四小時隻能用一次，我留了個心眼，誰也沒說。”兔瑤說到這頓了頓，隨後繼續道。
    “原本以為用不上，誰知自從生下孩子起，我日日夜夜便想著如何讓你們都死在我手上。可我的能力一天隻能用一次啊，你和立耳又整日待在一起。直到那天半夜，你帶著族人去偷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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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雄身體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他想到立耳死的那天晚上。
    他帶著族人滿載而歸，卻看見自己的兒子雙眼無神，胸口破了一個大洞，血跡在地麵甚至已經幹涸，而原本屬於胸口的心髒卻不知所蹤。
    而那天兔瑤呢？
    兔瑤縮在陰暗的角落裏，顫抖著身體，看著似乎在哭。
    問起凶手，她也隻說不知道，可字裏行間都把凶手引在狼族部落頭上。
    真的在哭嗎？
    是在笑吧......
    立雄眼裏滿是不甘，他“咳咳”著鮮血灑在兔瑤的臉上。
    他口齒含糊卻滿是怨恨：“憑什麽...我憑什麽我要死在雌性手上...”
    兔瑤雙手一用力，捏爆了對方的心髒。
    在對方雙眼失焦的前一秒，兔瑤笑著開口道：“知道你兒子的心髒去哪了嗎？”
    她湊近在對方的耳邊說道：“我將它生吃了。”
    立雄倒在地上，什麽都沒來得及說便死了。
    兔瑤臉上還濺著對方的鮮血，她癲狂地笑出聲，一聲比一聲大，聲音裏滿是暢快。
    她的崽子們圍在爺爺旁邊，親眼看見爺爺被殺死。
    他們捏著拳頭對兔瑤又揪又打：“壞媽媽壞媽媽，殺爺爺又殺爸爸。”
    兔瑤蹲下身，露出一抹和藹的笑，眼底卻是冷漠。
    “不對哦。”兔瑤的嗓音溫柔地像是在哄孩子：“媽媽不僅殺了你們的爸爸和爺爺，還要殺你們噢。”
    眾獸看著兔瑤話音剛落便親手將自己的孩子一個個活活掐死，如同丟抹布一樣隨意丟在地上。
    哈爾咽了咽口水，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
    乖乖，這還是溫柔可愛的兔子嗎？
    兔暖暖看見兔瑤癲狂的模樣，隻覺得可悲。
    在那個環境，就算是正常人也會被逼瘋。
    她並沒有覺得兔瑤做的太過，換作她自己處在那個環境，她也會想方設法將逼迫她的人殺死。
    眾人沉默著不說話，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安靜又詭異的氣氛。
    狼獸們第一次希望自己的鼻子能夠失靈，不再聞到空氣中傳來的惡心的，來自獸人的血腥味。
    兔瑤站在屍體中間，這是她再遇後，第一次和兔暖暖堂堂正正地對視。
    她臉上的血跡已經幹涸，依舊麵無血色的臉上綻放出妖嬈的美。
    之前眼裏的懦弱和順從一掃而空，兔暖暖此刻才發現，這一切都是她為了蟄伏而做出的偽裝。
    兔暖暖想起和兔瑤第一次見麵時，對方嬌俏的臉上滿是驕傲，那副模樣和卓蘭很像。
    這麽一個雌性，又怎麽會被苦難所打倒？
    兔瑤看著兔暖暖，咧嘴笑著，眼裏卻滿是認真：“兔暖暖，我一點也不比你差。”
    她拍了拍雙手，拋下瑟瑟發抖的族人，轉身欲走。
    兔暖暖卻開口道：“等等。”
    兔瑤警惕地轉頭問道：“幹嘛？你不會是反悔了吧？”
    她指的是兔暖暖剛說過，放兔族一馬的事。
    兔暖暖點頭道：“嗯，反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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