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扶昭額頭緩緩落下三條黑線。
    不兒？這人誰啊？
    這麽理直氣壯把她的小被子搶走啊？
    雲扶昭頓時火冒三丈，一把就把自己的小毯子扯回來。毯子沒了，那底下的人也露出麵貌。
    “……”
    ——老得像是樹皮的一張臉。
    大概沒了被子，老頭子也被凍醒了，眼睛眯開一條縫，艱難地辨別眼前的光景。
    雲扶昭原本的起床氣消了一大半，這老頭看著也怪可憐的。
    老頭還應景地咳嗽了兩聲。
    雲扶昭此刻對他的憐憫之情達到了頂峰，她默默……
    把毯子往自己身上又裹緊了點。
    老頭：“……”
    “你這小丫頭片子，沒看見老頭我凍得眼淚鼻涕往外冒嗎？”
    雲扶昭點點頭，把手也收進毯子裏。
    這藏書閣裏麵可真冷，寒風一陣陣的，估計就是怕有弟子躲在這裏睡懶覺吧。
    老頭見她無動於衷，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這臭丫頭！”
    雲扶昭不動如山，“講點道理好不好，這毯子明明是我的，你搶去還要罵我？真是好沒意思的話。”
    老頭麵露幾分心虛，很快又消失不見，他氣呼呼道：“你一點也不尊師重道！”
    說話間下巴的那一撮白胡子一顫一顫的。
    雲扶昭沒想到這人這麽胡攪蠻纏，看裝扮，也像是管理這藏書閣的長老，一身破破爛爛，丐幫似的。
    轉念一想，一般小說裏有這種身份的不都是隱藏的大能嗎？
    雲扶昭到口的話轉了個彎，她嘿嘿笑著往他那裏挪了一點，“尊者是無涯劍宗的人嗎？”
    老頭一眼就看透了她那點小心思，這會兒反倒傲嬌起來了，身子往一邊挪了挪，沒好氣道：“我憑什麽告訴你，我們很熟嗎？”
    雲扶昭繼續挪，“您看您這話說的，咱們都是蓋過一條被子的革命友誼了。”
    老頭瞳孔地震，像是沒見過這麽胡言亂語的人，“你這死丫頭可不要毀我老頭子的清譽！”
    “……”
    誰？她嗎？
    雲扶昭默默看了眼對方那耷拉在一起的臉皮，那褶皺都能夾死一隻蒼蠅了。
    “尊者，你怎麽能這麽說我！”雲扶昭氣得麵紅耳赤，“我不過是想要與你交朋友，你卻這麽玷汙我！如此，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說罷她就猛地起身，像是心灰意冷要去撞石牆。
    老頭巋然不動。
    雲扶昭蓋上小毯子睡了。
    一陣沉默。
    老頭：“你叫什麽？”
    “我沒叫啊。”
    “……我說你叫什麽名字！”
    雲扶昭安詳閉眼，“我為什麽要告訴你，我們很熟嗎？”
    “……”
    這記仇的死丫頭！
    這一覺就睡到了大晚上，最後還是宋楹來從把她喊了回去。
    雲扶昭睡得頭暈眼花，朝一邊看去，那老頭早就沒了影，她也沒在意，打著哈欠道：“劍訣找到了嗎？”
    宋楹臉頰紅撲撲的，有些興奮，“找到了，找到了。雲師姐你也太神了！”
    她到了二樓就去找雲扶昭說的那本《三極訣》。宋楹是三靈根，雖然比五靈根好點，但修煉起來也十分費力。
    這本劍訣不光劍招淩冽，甚至還能讓她的靈根屬性也加入到劍招中，實在讓人驚歎。
    雲扶昭一點也不意外。
    笑話，指導他們選劍訣的，可是第一劍修雲頂劍尊、無涯劍宗創始人衛家老祖。
    這兩個響當當的人物跺跺腳，修仙界都要震上一震。
    “其他四人選了我說的劍訣沒？”
    宋楹點頭，“選了選了。你是沒看到，他們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
    一邊說著，兩人一起回居所。
    剛走到半路，一人就從黑影中走出來。
    宋楹被嚇了一大跳，“你誰啊？！”
    優越俊美的臉露在月光下，讓人一陣恍惚。
    “鬱仄，你怎麽在這？”
    鬱仄看了看宋楹，又看了看雲扶昭，沒回答。
    目光來回在兩人之間轉，宋楹像是明白了什麽，給了雲扶昭一個肯定的眼神，就找了個借口遁了。
    沒有了旁人，鬱仄緊繃的身體鬆懈下來，他慢慢靠近雲扶昭。
    “我把他殺了。”
    “誰？”雲扶昭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吳嵩。”
    他不說，雲扶昭都快忘了這號人物。那家夥愛作死，鬱仄殺了他是早晚的事。
    鬱仄的視線一錯不錯落在她身上，舍不得移開片刻，他的聲音黏稠低啞，“他罵你……”
    “——該死。”
    雲扶昭很意外，這意思是，因為吳嵩對她出言不遜，他才把人殺了？
    她有點搞不懂鬱仄是什麽意思，難不成做這事是為了償還欠她的一千枚上品靈石？
    本來她也是說說的，這小子當真了？
    雲扶昭眼珠子一轉，正色道：“行吧，看在你為我做事的份上，那就抵除掉十枚上品靈石吧。”
    漆黑的眸中露出幾分茫然，鬱仄怔怔地，好半晌才明白她的意思。
    雲扶昭往前走了幾步，壓低聲線問道：“那屍體你是怎麽處理的？要是被發現了會很麻煩。”
    猝不及防拉近的距離擾亂了他的呼吸，那淡淡的山茶花香像是掀開他的皮肉鑽進了他的骨子裏。
    鬱仄的睫毛顫了顫，一時間有些躁動。卻也不清楚原由。
    “說話啊？”
    雲扶昭狐疑看著他。
    鬱仄喉結滾動，費了點時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把他的屍體丟進了後山……”
    說到這，他的血液開始沸騰，像是陷入了什麽回憶。
    他咧嘴笑了，森白的牙齒寒光凜凜。他盯著雲扶昭，眸子又黑又亮，還冒著詭異的光。
    他一字一句，如同回味般喃喃道：“後山有一群餓了很久的野狼，一看見他的屍體，發了瘋似的撲了上去。它們大口大口吞食著他的肉體，咯吱咯吱……”
    鬱仄興奮地紅了眼睛，“發出一陣陣咀嚼骨頭的聲音！”
    雲扶昭頭皮發麻，後退了一大步。
    這副樣子，怎麽像是他把吳嵩生吞活剝了一樣。
    她被自己這個想法嚇得寒毛豎起。
    而後又想到，鬱仄成為魔尊後精神狀態很不好，會對那些修士的屍體反複鞭笞，真吃了也不一定……
    “雲扶昭。”
    鬱仄驀地冷下臉，“你躲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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