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榆看著她，若有所思的模樣。
    這麽一會兒，雲扶昭的房門忽然被敲響了，她偏頭看去，竟然不知道房門什麽時候關了。
    “扶昭。”
    是闕遲的聲音。
    雲扶昭有些意外，這些日子他們見麵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過來，今個兒他竟然有空來找她了。
    雲扶昭剛想站起身給他開門，手腕就被闕榆拉住。
    “嫂嫂，別開門。”
    她低頭看去，闕榆表情有些緊張，“要是被哥哥知道的話，會誤會我們的。”
    “誤會什麽？”
    雲扶昭不理解。
    闕榆低眸，在雲扶昭驚訝的目光中，在她的手心落下輕輕一個吻。纖長的睫毛掃過，雲扶昭心悸一瞬。
    他掀起眼皮，無害又單純道：“誤會我們有奸情啊。”
    “……”
    本來是沒有的，經過他這麽一遭，雲扶昭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她甩開他的手，臉上的表情已經褪去，“你真是個瘋子。”
    虧她還以為這個時候的闕榆還沒變壞，哪成想這家夥根本就是個黑芝麻湯圓。
    外麵的闕遲沒有聽到她的回應，以為是人不在，也沒有繼續逗留，轉身離開了。
    闕榆並沒有因為她的辱罵而惱怒，相反，他臉上的笑意越發明顯。
    “你誤會我了，”闕榆這個時候還要裝，“我隻是情難自已……”
    “你可別忘了我的身份，”雲扶昭瞪他一眼，“現在立刻給我滾出去。”
    “為什麽你們都喜歡他呢，就連不過見過他幾麵的你，也這麽輕易就喜歡上他了嗎？”
    闕榆一錯不錯盯著她，“為什麽呢，隻因為他會是下一任鬼君嗎，是不是我也成為鬼君，你們就會喜歡我了？”
    雲扶昭被他這一段話打得猝不及防，難道他就是因為這個和闕遲反目成仇的嗎？
    一時間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闕榆卻以為她這是默認了。
    他站起身，這個時候他的個子已經很高，視角一轉變，他身上的壓迫感襲來。
    “我知道了。”
    一瞬間，他臉上的乖巧單純褪得幹幹淨淨，一如雲扶昭所熟悉的那個闕榆。
    想到後來他的處境，雲扶昭猶豫片刻，還是開口：“和闕遲的身份沒有關係。就算他不是鬼君，我也會和他接觸。”
    原本她是想勸說他不必因為一個身份就產生執念，卻沒想到闕榆卻理解成了另外一種意思，他嗤笑一聲，“不過幾天的功夫，嫂嫂就愛他愛成這樣……”
    他的眸中燃起濃濃的妒意和嘲弄。
    大概年紀還小，此時的闕榆遠遠不如長大後的那種喜怒不行於色。
    雲扶昭有點明白他在意的點了，“你誤會了，”她想了想，開口道：“你也一樣，不管你是什麽身份，隻要你為人正常，不做奇怪的事情，我都願意和你相處。”
    趁他還能溝通，能拉一把就拉一把，也省得日後闕遲還要經曆一遍曾經的痛苦。
    闕榆一怔，不太明白她的意思，眸子緊緊盯著她，半晌，他又問：“這話的意思是，你也會願意喜歡我嗎？”
    “……”
    這人怎麽給自己加戲啊。
    不過看他這個眼神，雲扶昭決定還是順從他的意思去說，“嗯。”
    闕榆眼睛睜大了點，耳尖泛起緋紅，得到她的肯定回答，他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甚至躲閃她的視線。
    “那我知道了，”闕榆聲音有些顫，“明日見嫂嫂。”
    他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年，紅著耳尖跑開了。
    這副模樣倒把雲扶昭整不會了，他到底在害羞什麽。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剛剛離開她的視線，少年臉上的羞赧就消散得一幹二淨。
    闕榆抬手摸了摸唇瓣，那時的溫軟觸感像是刻進他的腦海中，一時間揮之不去。
    她的身上很香。
    從把他從雨水中拉起，和他撐同一把傘，再到進入同一個房間，那股淡淡清香如同一縷無形的蠶絲，纏繞在舌尖鼻間，帶著綿密黏稠的觸感。
    闕榆捂著心髒，“砰砰”的心跳聲昭示著此刻他有多興奮。
    今日心情不佳是真的，鬼君對他說的話，壓抑地讓他喘不過氣。
    這些年他們都在小心翼翼避開在他麵前提及那個後果，——沒有被選中成為鬼君的後果。
    闕榆大概能猜到，但他選擇性忽視。
    闕遲那個家夥比他要蠢，真以為當上鬼君後，他們兩人就不必受到父親的壓迫。
    大概父親許諾了什麽，闕遲這些年越發努力，陪著父親處理鬼界事宜，看著是真的想要成為一個好鬼君……
    闕榆發散的思緒漸漸收回，他看向手臂上的傷口。
    並沒有人傷他，是他自己傷的。
    因為想要，得到她的垂憐。
    闕榆一想到雲扶昭，心中鬱結的怨氣便消失不見。
    他想到第一次見到她的那日。
    平安很乖，沒有他的允許它不會亂跑。那日，他聽小廝說大殿下的未婚妻來了。
    從未對異性有什麽想法的他，平白無故生出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思。
    他們說闕遲的未婚妻很漂亮。
    她伸手撫摸平安的時候，眸中夾著細碎的笑意，紅唇勾著，像是霜雪落滿枝頭探出來的那一點梅紅。
    她確實漂亮。
    笑得也很漂亮。
    闕榆那時足足盯她看了快半炷香，內心不斷叫囂著，快去和她說話，和她對視，甚至，和她接吻。
    親吻那花瓣似的嫣紅的唇。
    這種情緒來得陌生又洶湧。
    於是闕榆朝她走了過去……
    ＊
    知道他的真麵目後，雲扶昭越發升起了把闕榆從迷途拉回來的想法。
    隻要他們兩個不反目成仇，以後闕遲就不用經曆非人的對待。
    既然都來了一趟，自然不能讓她的好友再經曆一遍痛苦的日子。
    為了重新培養闕榆，雲扶昭製定了詳細周密的計劃，包括不限於讓他做好事、抄寫三字經、言傳身教……
    她知道闕榆這家夥最會偽裝，所以每一次都緊緊盯著，以免出現騎老奶奶過馬路的場麵。
    “你不覺得，你最近太關注小榆了嗎？”
    “啊？”
    闕遲說這話的時候，雲扶昭還在想自己的計劃，扭頭還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
    闕遲有些不滿，他盯著雲扶昭，“你是我的未婚妻，為什麽不多關注關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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