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供奉此言一出，場麵一度有些微妙。
    葉星辰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確實有些日子不見，前輩風采依舊。”
    這話，半真半假。
    風采，這位老供奉自然是有的，禦權境的修為擺在那裏。
    但要說依舊……葉星辰能感覺到，他比上次在大秘境中，氣息要虛浮一些，似乎也受了不輕的內傷，隻是強行壓製著。
    看來這皇室的日子，也不好過。
    老供奉苦笑一聲，也沒多說什麽。
    他很清楚，眼前這個年輕人，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輩’了。
    李傾月清冷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沒有停留，隻是對葉星辰道：“父皇在裏麵，宗師請進吧。”
    葉星辰點了點頭，不再多言，邁步走入養心殿。
    古長青和魏公公緊隨其後。
    那幾位老供奉，包括那位認識葉星辰的，都留在了殿外，並未跟入。
    養心殿內，光線有些昏暗。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藥味。
    大殿正中，是一張寬大的龍床。
    明黃色的帳幔低垂，隱約可以看到一道身影，躺在床榻之上，一動不動。
    “陛下……”魏公公走上前，聲音有些哽咽。
    他輕輕撩開了帳幔。
    葉星辰的目光，落在了龍床之上。
    床上躺著的，應該就是大乾王朝的皇帝。
    一個看起來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曾經應該也是龍行虎步，威嚴不凡。
    但此刻，他麵如金紙，雙目緊閉，嘴唇幹裂發紫，胸膛隻有微弱的起伏。
    生命的氣息，就像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
    在他的手腕上，還紮著幾根細金針，那是太醫們最後的努力。
    “情況比我想象的，還要糟。”葉星辰淡淡開口。
    他的神識，早已將皇帝的身體裏裏外外掃了個遍。
    這根本不是尋常的疾病。
    皇帝的體內，生機幾乎被抽幹了，五髒六腑都呈現出一種衰敗的跡象。
    更重要的是，在他的識海深處，盤踞著一團黑氣。
    那黑氣，如同有生命的活物，正一點點蠶食著皇帝的神魂本源。
    “聖教的手段，果然夠髒。”葉星辰心中冷笑。
    李傾月站在龍床邊，看著氣息奄奄的父皇，那雙清冷的眸子裏，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她的睫毛，輕輕顫了顫。
    古長青則是滿臉焦急，看著葉星辰：“宗師，陛下他……還有救嗎？”
    葉星辰沒有立刻回答。
    他走到床邊，伸出兩根手指，搭在了皇帝枯瘦的手腕上。
    “還有一口氣吊著。”葉星辰收回手，語氣平靜。
    “不過， 再過一周應該就可以直接準備後事了。”
    這話，讓魏公公和李傾月的臉色都白了幾分。
    “宗師，求您……求您救救父皇！”李傾月的聲音裏，終於帶上了一絲哀求。
    那雙清澈的眸子，也第一次正視著葉星辰。
    葉星辰看了她一眼。
    這張臉，真的太像了。
    他壓下心頭的異樣，開口道：“救，自然是要救的。”
    “不過，我施救之時，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擾。”
    他的目光，掃過魏公公和古長青。
    兩人立刻會意。
    “宗師放心，老奴就在殿外守著，絕不讓任何人進來！”魏公公躬身道。
    古長青也點了點頭：“葉宗師，一切拜托了。”
    兩人退出了內殿，隻留下葉星辰和李傾月，以及龍床上的皇帝。
    李傾月看著葉星辰，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隻是默默地退到了一旁，給他留出了足夠的空間。
    葉星辰不再猶豫。
    他深吸一口氣，體內的混沌之氣，開始緩緩運轉。
    一絲絲灰蒙蒙的氣流，自他指尖縈繞而出。
    當這股灰蒙蒙的氣流出現時，整個養心殿內的空氣，似乎都為之凝滯了一瞬。
    殿外。
    那位與葉星辰有過一麵之緣的皇室老供奉，原本正閉目凝神。
    但在那混沌之氣出現的一刹那，他猛地睜開了雙眼！
    眼中，爆射出駭人至極的精光！
    “這……這是……”
    他失聲低呼！
    “混沌之氣！”
    “竟然……真的是傳說中的混沌之氣！”
    混沌之氣啊！
    那是天地未開之前的本源力量！
    萬法之始，萬道之源！
    傳說中，隻有那些秉承天地大氣運而生的無上存在，才有可能覺醒這種體質，修煉出這種力量！
    眼前這個年輕人……
    他到底是什麽來曆？！
    他自己在進秘境前就已經注意到這小子了。
    他原以為，葉星辰隻是個天賦異稟，有些奇遇的年輕煉丹宗師。
    卻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還擁有混沌之氣這種逆天的底牌！
    “難怪……難怪他能在秘境中屢屢創造奇跡……”
    老供奉喃喃自語，看向養心殿的目光，變得無比複雜。
    其餘幾位老供奉，雖然不如他見識廣博，但也察覺到了那股氣息的恐怖與不凡，一個個麵露驚容，不敢出聲。
    殿內。
    葉星辰並不知道外麵老供奉的心理活動。
    他此刻，全神貫注。
    指尖的混沌之氣輕輕探出，點在了皇帝眉心祖竅的位置。
    那裏，正是那團陰毒黑氣盤踞的核心。
    嗤——
    當混沌之氣與那黑氣接觸的瞬間，那團黑氣仿佛遇到了克星一般，劇烈地翻騰起來，想要逃竄。
    但混沌之氣牢牢地將它鎖定。
    一灰一黑，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在皇帝的識海中，展開了一場無聲的交鋒。
    那黑氣，陰毒無比。
    但混沌之氣，卻更加霸道。
    它不屬於陰陽五行，卻能演化陰陽五行。
    它仿佛是萬物的起點，也是萬物的終點。
    在混沌之氣的包裹下，那團黑氣發出了無聲的淒厲尖嘯，一點點被消融，淨化。
    這個過程，說來話長，其實極快。
    不過十幾個呼吸的功夫。
    那團盤踞在皇帝識海深處的陰毒黑氣，便被混沌之氣徹底吞噬、淨化，連一絲殘渣都沒有剩下。
    做完這一切，葉星辰的額頭上，也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操控混沌之氣進行如此精細的操作，對他而言，也是不小的消耗。
    不過，這隻是第一步。
    清除了病灶，接下來，便是修複皇帝那幾近油盡燈枯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