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元始名錄》上的星雲圖再次發生變化。
    原本那億萬光點組成的璀璨星海，瞬間黯淡了下去。
    百分之九十九的光點都變成了灰色，隻剩下稀稀拉拉數千個光點，還散發著微弱的光芒，但那光芒中，無一例外都帶著一絲病態的灰敗。
    “這些是……”
    楚玲瓏走到葉星辰身邊，看著那些掙紮閃爍的光點。
    “快要死掉的世界。”
    葉星辰的回答很簡單。
    他伸出手，在光幕上輕輕一劃。
    那些光點的詳細信息便逐一浮現。
    “赤炎界，火係本源失控，預計三百年後，整個世界將化為一顆無法燃燒的焦炭。”
    “瀚海界，水係靈脈枯竭，生靈盡數渴死，已淪為死寂沙星。”
    “天劍界，劍道法則暴走，銳金之氣撕裂了世界壁壘，正在被虛空吞噬。”
    一個又一個世界的悲慘命運，被冰冷地陳列出來。
    眾女臉上的輕鬆徹底不見了。
    她們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在天庭的光輝之下，隱藏著如此多的腐朽與死亡。
    也終於明白了，葉星辰坐上那個位置，究竟要背負什麽。
    “師弟……”
    林芷若走到他身後，輕輕地抱住了他。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安慰的話，隻能用自己的體溫，給他一點支持。
    葉星辰沒有回頭，他繼續在名錄上進行篩選。
    他輸入了那個麻衣老者給他的信息。
    “外來，低等神隻，竊取，生命本源。”
    光幕上，那幾百個光點，又一次大片大片地熄滅。
    最終，隻剩下唯一一個。
    它不在任何已知的星域之內，孤零零地懸浮在名錄圖譜最邊緣，最不起眼的角落裏。
    那個光點，是微弱的藍色。
    光芒黯淡，甚至比周圍那些即將熄滅的世界還要不起眼。
    若不是刻意尋找，神念掃過億萬次，都不會在它身上停留一秒。
    葉星辰的心跳砰砰砰的加速了。
    他伸出手，手指有些輕微的顫抖，慢慢地點向那個藍色的光點。
    隨著他的觸碰，那個光點被迅速放大。
    一個無比熟悉的星球，占據了整個光幕。
    蔚藍色的海洋，旋轉的白色雲層，還有那熟悉的陸地板塊輪廓。
    葉星辰臉上所有的表情，無論是之前的嬉笑，還是後來的嚴肅，在這一刻，全都消失了。
    他隻是定定地看著那個星球。
    眾女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
    她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看著那個美麗的藍色星球，又看了看他。
    她們從未見過葉星辰這個樣子。
    那是一種……她們無法讀懂的複雜情緒。
    “這個世界……”
    楚玲瓏打破了沉默。
    “是我的家。”
    成神有什麽意思？
    當天庭扛把子又有什麽意思？
    能有回家重要嗎？
    “師弟？”
    林芷若第一個察覺到葉星辰的異樣，她伸出手，輕輕碰了碰葉星辰的胳膊。
    葉星辰毫無反應。
    他就那麽站著，一動不動，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那片蔚藍之上。
    “夫君這是怎麽了？”
    柳夢璃湊過來，眨了眨大眼睛，她順著葉星辰的視線看過去，光幕上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藍色水球。
    看起來，甚至比剛才那個“意麵神界”還要貧瘠。
    靈氣濃度低到可以忽略不計。
    “靈溪，分析一下這個世界。”
    楚玲瓏發話了，她能感覺到葉星辰的情緒出現了劇烈的波動，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混雜著狂喜，激動，還有一絲近鄉情怯的複雜情感。
    靈溪的身體發出淡淡的光暈。
    “開始分析目標世界。世界編號未錄入常規星域。文明等級低級，尚未脫離母星。核心法則物理。能量層級極低。”
    “掃描到特殊信息標記‘外來低等神隻’，‘生命本源竊取中’，‘世界意識沉睡’，‘崩壞倒計時未知’。”
    靈溪用她那毫無波動的腔調，念出了一串讓眾女心驚肉跳的詞。
    “崩壞倒計時未知是什麽意思？”
    李傾月難得主動開口詢問。
    “代表該世界本源被竊取的方式極為隱蔽，天道係統無法精確計算出其徹底崩潰的時間點。但‘未知’本身，就是最高級別的警報。”
    靈溪冷靜地補充。
    “可能下一秒就炸了，也可能還能撐個幾百年。”
    眾女的心都提了起來。
    這麽一個破破爛爛，隨時可能完蛋的世界，為什麽會讓葉星辰有這麽大的反應？
    柳夢璃腦洞大開，她捂住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我懂了！”
    所有人都看向她。
    “夫君肯定是在這個世界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情傷！”
    柳夢璃言之鑿鑿。
    “你看這個世界這麽脆弱，一碰就碎，夫君肯定是怕觸景生情，想起了那個讓他傷心過的女人！”
    葉星辰“……”
    神特麽情傷！
    老子初戀都還在懷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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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清寒的九條尾巴輕輕搖晃，她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不對。我感覺到的，不是悲傷，而是一種……歸屬感。”
    她看著葉星辰的側臉。
    “夫君，這個世界，對你很重要嗎？”
    終於有個靠譜的了。
    葉星辰還沒來得及開口，那邊柳夢璃又開始了她的表演。
    “歸屬感？難道說……夫君以前是這個世界的球長？！”
    花月影和萬紫鳶對視一眼，都感覺自己的想象力有點跟不上了。
    “有可能。”
    靈溪居然還肯定了柳夢璃的猜測。
    “根據數據模型推演，個體對母星的歸屬感是最強烈的情感之一。主人來自這個世界的概率為百分之九十二點四。”
    這下，所有人都用一種全新的認知看著光幕裏的藍色星球。
    這就是……夫君的老家？
    看起來好窮啊。
    靈氣稀薄成這樣，住在這裏的人，是不是連築基都很難？
    她們完全無法把眼前這個落後星球，同自己那個一念顛倒萬千法則，把幾十個神君當狗訓的男人聯係在一起。
    “你們……”
    葉星辰終於從那種巨大的情緒衝擊中回過神來。
    他哭笑不得地看著自己這群腦洞突破天際的老婆。
    “說完了嗎？”
    眾女立刻噤聲。
    葉星辰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他沒有急著解釋，而是伸出手，在那片藍色的光幕上輕輕撫摸。
    隔著無盡時空，他仿佛能觸摸到那片熟悉的土地，呼吸到那混雜著汽車尾氣和煙火氣的空氣。
    是真的。
    這一切都是真的。
    不是做夢。
    他真的找到了回家的路。
    那股子興奮勁兒，比他突破神王，冊封混沌神的時候，要上頭一萬倍。
    什麽狗屁天庭秩序，什麽狗屁失序世界。
    都先往後稍稍。
    老子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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