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寒氣，比之蘇苜所遇見的還要強悍數倍不止。這寒氣呈現出灰白色，氣流所過之處甚至連空間都有了那麽一瞬間的停滯。
    凝結的冰霜，刹那間將老山羊的所有攻勢，乃至虛影凍結。
    "哢"
    老山羊拈指成花，下一瞬，這凍結的時空就流動了氣象，就像是渦流將冰霜與寒氣攪碎、吞沒。老山羊的手勢再一次變化，以指為刀。
    "劈！"
    身後的虛影抬刀，隨後落下。劍芒於無形之中已經來到了青年的麵前，快，極致的快。當青年的思維反應過來時，一條手臂已經被斬斷飛了出去。
    一瞬間的驚詫，他看向自己飛出去的手臂，以及手臂上擒住的小老頭。那股寒意貼著臉擦過，令曹宸有種已經身首異處的感覺。
    "是周圍的氣？"青年很快便明白了過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就算老山羊出刀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讓他自己都反應不過來，那一刀根本沒有給他任何反應的時間，說是瞬間與刹那都不為過。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布滿空間的氣。
    "看出來了？當不得什麽了不起的手段，隻能出其不意罷了。"老山羊淡淡的說道。
    而青年卻沒有理會老山羊。被斬飛出的手臂化作冰霜，眨眼間破碎凝聚在了青年的手中。整個人一晃便衝向了那個飛出去的小老頭。
    不過還沒有接觸到，就聽老山羊說道："手段雖然出其不意，但也足夠了。"
    曹宸的身影在老山羊說完後便逐漸虛化，消失在了原地。
    而青年則是抓了一個空。
    愣了一下也不再糾結："倒真是出其不意，你還真的是有趣呢。"
    青年一個直角彎，俯衝向了老山羊。攻擊目標變了，手一甩冰霜凝結成一把長刀砍了過去。
    "砰"的一聲巨響。
    老山羊目不斜視，隻是手勢再一次變了。一隻手變成了格擋，另一隻手並做雙指，然後點出。
    他背後的虛影立刻有了動作，一掌推出。冰霜長刀與手掌碰在了一起，碎屑亂飛。長刀切開真氣凝聚而成的手掌，然後卡在了半道。
    手掌背後是一指點在了青年的身上，巨大的力道將對方點飛了出去。
    老山羊手掌合並。
    兩雙巨大的手掌出現在了青年的兩側，隨後轟然合上。巨大的碰撞聲將空氣轟得震響。
    老山羊知道，這並不可能對對方造成多少的傷害。果然當震蕩散去，周圍的氣溫驟然冷了不少。兩雙真氣組成的巨手被冰霜凍結，然後破碎成冰渣。
    青年不斷的衝向老山羊，不斷的被擊飛出去。而且伴隨著青年不斷的進攻，老山羊變得越來越融會貫通。
    掌、指、拳、腿、刀、槍、劍、戟。
    背後的虛影不斷的進攻，老山羊的手勢也變得飛快。
    當青年再一次被打飛出去，卻沒有再進攻。
    "你在拿我當磨刀石？"
    "是的，武道一途，我學的時間不長，需要不斷的戰鬥才有可能將雜亂的招式融會貫通。"老山羊並沒有否認。
    "哈哈哈，你也太有意思了。"青年那不似真人的麵容似乎裂開了一道縫隙，嘴角上揚。
    "那接下來我也要認真了哦。"
    說完，一輪熟悉的寒月自背後升起，陰冷的霧氣四散開來。
    這一刻，青年的眼神也逐漸變了。漆黑色的瞳孔中染上絲絲的藍色，那是一種深邃且冰冷的顏色。
    老山羊並沒有停手，一刀砍出。
    然而並沒有出現如同第一次那般的場景，刀影被凍結了，連帶著周圍的真氣一同。
    "這種把戲，吃過一次虧便不用再使出來，這不是你說的嗎？"
    "人嘛，總得抱有僥幸的心理，不試試怎麽知道。"
    "你是人？"青年有些好笑。
    "不是，但應該蠻像的。"
    雙方說完便沒有了聲音，因為新一輪的戰鬥開始了。
    寒月轉動，老山羊耳邊是水流流淌的聲響。有一種溺死的感覺，如同沉入深邃的湖底，光芒一點點的被剝奪。掙紮不了，也無法掙紮。寒意、潮濕、窒息、黑暗......
    "你在試圖掌控我所創造的空間？"
    老山羊的聲音很輕，但青年聽得清晰。他的眼神微眯，眼中卻認真了起來。
    這一刻他才真正的正視麵前的敵人。因為下一刻，一輪太陽從幽暗的湖底升起。它並不炙熱，像是冬日裏一輪暖陽，和煦、溫暖。這一刻被冰凍的世界內，一株株嫩芽自厚重的冰層下探了出來。冬去春來，世界迎來了新生一般。
    而被冰封的老山羊，冰雪在消融。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草，或許就是我最熟悉的東西。"
    青年此刻也發現了老山羊的不對勁。
    "春，句芒？不，不是......"
    沒錯，蘇苜所給予老山羊的那株草有著春的規則。而與之相對的是生生不息，是春回大地。
    春日的暖陽，與冬日的寒月。
    雙元對立，春生對冬寂，新生對寂寥。
    是春的規則沒錯，但不是句芒，而是老山羊。怎麽說呢，老山羊已經將那一株完全消化，放入了自己的東西在裏麵了。這是他所理解的春。
    "你......是什麽人？"青年這一次真的驚訝了。他原本就是打著玩鬧的，不管是循環往複、無窮無盡的真氣也好，還是那漫山遍野的符籙也罷，甚至是這個空間，以及老山羊那斬斷自己手臂的那一刀，都隻是驚訝、詫異罷了。本質上他是高傲的，他樂意陪老山羊玩一玩，那是因為有趣。
    但此刻，這種打鬧，這種有趣蕩然無存。那原本帶著略微笑意的嘴角也冰凍了回去，眼神也不再是一開始的玩世不恭。
    "你似乎很驚訝，禺疆。"
    老山羊那高深莫測的道出了對方的身份，冬神禺疆。
    要是陳濤在這一定會明白，這家夥在裝逼。但禺疆同老山羊不熟悉，而老山羊身上的春的規則如同一塊巨石徹底打亂了他的心神。至於老山羊怎麽知道，蘇苜猜的，老山羊也就隨口說出來了。
    不過看情況，猜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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