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幹便幹。
    "你說，這位神隻為什麽要製定一個等價交換的規則？"兩人找到了一個即將魂歸於天的狂信徒，這樣進入神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而且並非意外，而是選擇了自然老死的狂信徒，能夠自然而然地死亡說明功德圓滿，沒有疾病的困擾，壽命將盡的喜喪。
    是狂信徒，一生都奉獻給了神隻，能夠活到壽元將盡。如果這樣的人都無法進入神國，那他們想象不到還有什麽人能夠進入。
    這樣的人太少了。
    也難怪，那些存在沒有提前找到。
    林遠與雲越的運氣不錯，正好讓他們遇見了這樣一個沒有受到外力幹擾的人。當然了，除了兩人盯著這人，與他們有著共同打算的並不在少數，誰也不是蠢貨。
    所以除了林遠與雲越外，還有幾個存在同時在場。
    至於怎麽跟隨這個靈魂，那便各顯神通了。
    雲越站立在房頂之上，而林遠則蹲在旁邊，一隻手撐著腦袋。不遠處，一位老人正躺在床榻之上，隻有出氣沒有進氣了。他的子女們圍在老人的身旁，輕輕地抽泣著。
    老人渾濁的眼神中並沒有悲傷，有的隻是解脫之色。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拍了拍旁邊正在哭泣的女人，張嘴想要說點什麽，卻也說不出來了，有些無可奈何。
    林遠看著這一幕，生離死別對於他來說沒有經曆過，而且這輩子他也不想經曆。於是岔開話題問了雲越一個問題：
    "應該與那位永寂神明的權柄有關吧。"雲越記得師祖跟他們科普過，每一位神明都有著對應的權柄，區別在於權柄的大小與完整程度罷了。
    "那等價交換又是什麽權柄？"
    "嗯……公平？交易？司正？秩序？守護？裁定，等等有很多種解釋。"林遠自問自答，報出了不少可能的權柄。
    而這些權柄範圍之廣闊，並非特定的山水，而是一種很抽象的形容。一般來說，權柄的範圍越是模糊，那這個神明所能掌管的職責範圍也越是寬廣，也就是越強。
    "強大是肯定的，畢竟能夠將一國之地同時囊括在一起，試圖建立陸上神國的存在。"
    "你想說的是為什麽這樣強大的存在會突然之間陷入永寂是嗎？"雲越笑著說道。
    林遠點頭。
    "現在不必想這些，天塌下來也有高個的頂著，我們現在還無需擔心這些。"
    "我知道，我隻不過是有些好奇罷了。"林遠看看周圍，已經圍了不少人。
    "這麽多人送行，算是對於這一生的肯定了。"
    雲越被林遠這一說，愣了一下，也沒想到他能夠想到這麽刁鑽的方向。
    不過不待他們多想，周圍都為之一靜，連呼吸都停下了。眾人的目光都投射向那老人。
    此刻老人呼出的一口氣越來越久，也越來越輕，幾乎是不可聞，直到哭聲從房屋內傳來。
    而老人便在這個午後安詳地離去了。
    林遠同雲越猛地抬頭，他們眼中的視角迅速發生著變化。隻見掛在天邊的太陽亮了起來，太陽光芒一圈圈地照耀之下，在空氣中隱隱浮現出了一座山脈的虛影。一道道石階從緣法蔓延而來，老人的靈魂一步一步地走上石階。
    這對於他來說可能是最好的殊榮了。
    林遠與雲越對視一眼，看來他們所想的並沒有錯。但兩人並未急著跟上去。
    但他們兩人尚且有理智，其他人沒有這般的理智。在別人的思想之中，快上一步那就離勝利更近一點。
    於是僅僅刹那的功夫，數道身影便已經騰空而起，衝向了那石階之後的群山。
    林遠同雲越知道沒有那麽簡單。
    果不其然，大部分人腦子都清醒，而那幾個腦子不清晰的，剛一踏上石階，便已然發現了不對勁。肉體一瞬間出現了消融，從皮膚到肌肉，最後到骨骼五髒六腑都出現了氣化。
    難以形容的痛楚讓那幾個踏上石階的人麵部扭曲，從興奮到絕望隻在刹那之間。
    不論實力高低，無論出身，肉體的消融，本我的靈魂一五一十地展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有的醜陋，有的肮髒，有的披毛戴角，靈魂醜態百出，與那老人高尚的靈魂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幾人看著自己的肉體化作一灘爛泥墜入那無盡的深淵之中。往上是奪目的神國，往下是見不著底的晦暗幽穀。痛苦隻是在一瞬間，甚至來不及喊叫便已經消失了。隨之而來的便是注視，一道公正威嚴的目光落在這幾人的身上，仿佛在估量他們的平生。
    那是徹底的看穿，沒由來的心裏咯噔一下。
    自己做過什麽他們自己最為清楚不過，所以他們心懷恐懼。但此刻已經無處可退，恐懼之下祈禱的是僥幸。
    然而這世界上哪裏有僥幸可言。
    有的不過是人在做，天在看。
    果不其然，那道威嚴且肅穆的聲音再一次傳了出來："爾等壞事做盡，平生肮髒，靈魂腐朽，不堪入目，妄圖偷入神國，吾，不允。"
    當話落，那幾個人的靈魂感覺原本夯實的石階瞬間變得輕浮，腳下一空就天旋地轉地墜落向那幽穀之中，嘴上甚至來不及說出那求饒的話。
    明明那幽穀隻是一個幻境，但這些人的靈魂卻不斷地下墜，不斷地下墜，最終也沒有跌回現實，而是跌入了那永無天日的幽穀之中，再也沒有了出來的可能。
    周圍的聲音都為之一靜。
    隻剩下了那老人，一步一步走向那群山之中。機會隻有一次，所有人都不想放棄，哪怕機會可能之後還有，但錯失了先機，一步落後，步步落後。
    在思考良久之後。
    眾人各顯神通，然而讓眾人最意想不到的是，最先混進去的竟然是一個魔頭。那個隱藏在老人心湖之中的魔頭並沒有被排斥在外。畢竟這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之人，完美無缺那是聖人，老人明顯做不到。做不到便有陰暗麵，而且這陰暗麵是一體的，所以那魔便是老人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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