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龍像是剛巧路過。
    那道細長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江底，根本沒有其他任何的動作，也沒有察覺到蘇苜幾人的駐足觀望。這條龍似乎帶著焦急的神色。
    也不知發生了什麽。
    之後又走了數十公裏，他們再一次碰到了龍，而且不止是一條。他們向著最開始那條龍的方向而去。
    "今天是什麽日子？"
    "龍王宴會？"蘇苜打趣道。
    玄墨搖搖頭道"應該是件麻煩事情。我剛剛聽那幾條龍交流，有些罵罵咧咧，顯然不是什麽好事。"
    "能讓龍族都覺得麻煩的，這件事情恐怕不小啊。可惜我們還有正事要做，不然還能過去湊一湊熱鬧。"蜃龍有點可惜地說道。
    這樣一個小的插曲並沒有讓幾人停下腳步。
    "說起來，承德江這樣，龍族為什麽沒有插手清理？"老山羊突然問道。
    玄墨抬頭"按理來說，龍族應該會插手清理的。畢竟這些怨氣的堆積在一定程度上汙染了水脈。但其實不清理也是常態。承德江蜿蜒數千裏，而被汙染的隻有一小段。且數千萬人的怨氣，積少成多，這般龐大的怨氣哪怕是龍王都需要些時間。"
    "再說了，斬妖司的動作他們估計也看在眼裏。有人能夠效勞，何樂而不為呢？雖然慢了一些。"
    "大多數龍族估計就像剛剛看到的那樣，路過時順手幫上一把，並不會去主動。龍族相較於一般種族還是慵懶些的。"
    在玄墨解釋的時候，他們便看到了臨國的沿岸了。
    "其實龍族也不是沒有作為的。一些水族會自發的清理湖底的屍體，用自身的遊動將怨氣衝散。"蘇苜還是觀察仔細的。
    "好了，我們到了。"
    幾乎是話落的瞬間，承德江的另一岸，臨國到了。這與禦江關真的沒法比較。禦江關及周圍縣城哪怕再落魄，碼頭的設施也是齊全的，周圍還有鬱鬱蔥蔥點綴的樹林。
    然而臨國的這一邊已經完全不能看了。
    碼頭破破爛爛，能夠出航的船隻所剩無幾。大部分船家帶著船，載著人就一去不回了。有沉沒在承德江中的，也有一去不複返的。還在的船隻大多鋌而走險，不會明晃晃地出現在這個碼頭。他們都會繞一下，在別的偏僻的地方載客。
    畢竟從這碼頭上駐紮的士兵來看，臨國似乎不太願意讓人離開。
    想來也是，離開的都是有本事的。
    現在國之將傾，這完全就是屬於叛國。魏明給蘇苜講過一個笑話臨國甚至還派遣使臣出使過晏朝，要求晏朝將偷渡過去的人遣返。在金鑾殿上侃侃而談這些人的壞處，將整個大殿中的大臣當做傻子。
    他說的這些晏朝當然都知道，不僅知道而且還有完善的方案。要你來教我們做事？
    皇帝的一句話便讓這個使臣灰溜溜地離開了
    "還請收複江山再與朕來談判。"
    弱國無外交。雖然臨國還沒死，但再這樣下去存不存在還兩可。
    晏朝不搭理對方，臨國除了生氣外也並沒有什麽好的辦法。畢竟他們自身難保。臨國皇帝發了好一通脾氣，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現在蘇苜踏上了臨國的土地。王朝末年的景象蘇苜可看得太多了。各有各的盛世，但末年的景象卻如出一轍。
    灰敗一片，整個世界都打上了黃撲撲的濾鏡。如果說晏朝是超清畫質，那臨國便是比標清還不如。同一個世界兩個地域真的是有差別的，而且異常明顯。
    國運這種東西聽起來虛無縹緲，抓不住也看不到。
    但它映射到現實時卻也能明明白白地知道國強國弱，運勢真的存在。
    "接下來，是一起行動，還是分頭來？"蘇苜詢問眾人。
    "分開吧，快一些。白澤之前給到的坐標有好幾個。這些妖邪分布在臨國的各處，伺機而動，準備來一場饕餮盛宴。說起來戰爭是人族的悲哀，卻是妖邪的狂歡。世界還真不浪費一點啊。"蜃龍對於世界這無良母親怨氣可不是一般的大，找到一個點就使勁的黑對方。
    說來也是。
    畢竟這人族怎麽看都是底層的基石。這塊基石不崩塌還好，欣欣向榮，不斷地向上發展。可一旦崩塌也沒有什麽。一鯨落，萬物生。
    鬼會從人的身體內爬出來，而人也能夠成為妖魔鬼怪成長的養料。再不濟信仰也能供給出幾個野神來。這是一套緊密的循環係統。
    人是其中重要的一環。這就是一個完整的生態。
    "你在創造世界的水平上，差世界可不是一星半點。我越是細想，便越是細思極恐。"蘇苜歎息了一聲說道。這個世界的底色還是殘酷的。對人而言，這並非一個單純的吃人流世界，但必要時也不是不可以成為這樣的一個世界。
    世界所想表述的多元從方方麵麵都能看出來。
    還是那種潤物細無聲的改變。又是感歎世界真厲害的一天。
    對於蘇苜所說，蜃龍並不否認。他對於世界的怨恨並不妨礙世界的厲害。換句話說，蜃龍的怨恨，乃至先天神隻的恨，世界不在意也不在乎。
    洞天可以說已經很完善了，但與世界相比不過是一個潦草的草台班子，根本沒有一點可比性。
    說到世界，蘇苜倒是又想起一件事情。晏朝的盛世造就了很多學派，而其中素然學派與自然卷已經初見鋒芒。
    被酸腐的老派學者批評的一無是處，稱之為離經叛道的著作。然而盛世之下從不缺新思潮，也從不缺一些能夠接受這些新思潮的人。那些迂腐之人越是批評，便越是有人去接觸，有人去擁護。
    所以在晏朝之中，素然學說受到很多人追捧。而李彥這個學派的創始人也一下子出名了，算是晚年發跡的代表人物之一。
    "想那麽多幹什麽，我們現在該幹正事了。"老山羊翻了個白眼提醒了一句。再這麽下去，這兩人能吐槽很久，延伸再延伸，沒完沒了。真不知道哪裏來的那麽多有感而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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