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蘭室針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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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如紗,緩緩籠罩蘭幽穀。李寧攥著裝滿傀儡材料的儲物袋,腳步匆匆地穿過竹門。一路上,幽藍的磷火在蘭草間明滅閃爍,空氣中浮動著潮濕的泥土氣息與淡雅的蘭花香。經過一處斷崖時,他下意識地瞥了眼遠處戰場的方向,那裏似乎依然彌漫著灰黑色的硝煙,宛如大地一道尚未愈合的傷口。
    推開林墨閨房雕花木門的瞬間,一股清幽的檀香混著蘭草氣息撲麵而來。屋內以素白為主色調,四壁皆繪著水墨蘭草圖,筆觸靈動飄逸,仿佛蘭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牆角的青瓷瓶裏斜插著幾枝墨蘭,花瓣上還凝著未幹的晨露,在昏暗中閃爍著晶瑩的光。紫檀木架上錯落擺放著各式陣盤玉簡,透著一股神秘的氣息;窗邊的楠木書案攤開半卷泛黃的陣道古籍,鎮紙是一塊雕著蘭花紋樣的羊脂白玉,溫潤細膩。床榻垂著月白色紗幔,床柱纏繞的藤蔓上開著幾簇淡紫色鈴蘭,隨著穿堂風輕輕搖晃,灑下星星點點的光斑,為房間增添了幾分夢幻的色彩。
    紗帳後的林墨靜靜沉睡著,青絲間交織的霜白格外刺目,像是冬雪過早覆上了春枝。她身著的白色褻衣鬆鬆垮垮裹著身軀,領口半敞,露出纖細的鎖骨和若隱若現的肌膚,在暮色裏泛著病態的蒼白。睫毛投下的陰影在眼下凝成青痕,唇色淡得近乎透明,幾縷碎發黏在汗濕的額角,更襯得麵容憔悴而脆弱。她的呼吸微弱而綿長,胸脯微微起伏,仿佛隨時都會被風吹散。
    李寧輕手輕腳走到榻前,蹲下身,指尖懸在她腕間三寸處,小心翼翼地探了探靈力波動。察覺到脈象雖弱卻平穩,他緊繃的肩膀才微微放鬆。正要轉身離開,目光不經意掃過她露在被外的一截小腿,瑩白肌膚上還留著幾道淡紅血痕,像是被爆炸氣浪灼傷的痕跡。他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一種難以名狀的心疼湧上心頭,不由自主地伸手想要觸碰那些傷痕,卻在即將碰到時猛地收回。
    院裏傳來葉無咎機械的關節轉動聲和血厲爽朗的笑聲。李寧走到天井時,正看見斷臂的葉無咎用僅剩的右手夾著根枯枝,在地上畫著傀儡構造圖。枯枝劃過地麵,留下一道道淩亂的痕跡。血厲的頭顱懸浮在旁,嘴巴一張一合,眼窩裏閃爍著幽綠的光芒:“你這核心樞機設計太保守,李兄為我煉製的那具元嬰傀儡,光是關節處就用了三種珍稀材料……”
    “材料都齊了。”李寧揚了揚儲物袋,“不過得先治好林墨,她經脈全斷,再拖下去,即便元嬰尚存,肉身也撐不了多久。”
    “明白。”葉無咎枯枝一頓,金屬骨架發出細微的嗡鳴,暗紅色的靈力在破損的關節處閃爍,“我們不急。她為了布陣耗損過大,如今的狀態……”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空氣中彌漫著凝重的氣氛。血厲也難得收起玩鬧神色,眼窩深陷的傀儡頭顱輕輕點了點,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李道友,你可得治好她,這麽漂亮的仙子,我可不想她就這麽隕落了。”
    重新回到閨房,李寧取出十二麵冰玉符牌,符牌表麵雕刻著古樸的禁紋,透著絲絲寒意。他按九宮方位將符牌嵌入地磚縫隙,隨著法訣打出,半透明的禁製如穹頂般籠罩房間,將外界的光線與聲音隔絕在外。符牌亮起幽藍的光芒,彼此呼應,在房間內形成一道堅固的屏障。
    他望著床榻上沉睡的身影,深吸一口氣,掌心騰起淡藍色靈力,靈力如輕紗般緩緩托起林墨的身軀。白色褻衣如流雲般滑落,瑩潤的肩背、纖細的腰肢、流暢的臀線在靈力光暈中展露無遺。林墨的肌膚透著珍珠般的光澤,在光影交錯下泛著柔和的光芒,腰側還有顆淡褐色的小痣,隨著呼吸輕輕起伏。李寧感覺心跳陡然加快,喉嚨一陣發緊,連忙別開視線,卻瞥見她胸前兩點紅梅,耳尖瞬間燒了起來,臉上也泛起一片紅暈。
    “醫者仁心,醫者仁心……”他在心裏不斷默念,強行壓下紊亂的氣息。懸浮法陣亮起柔和的青光,托著林墨緩緩升起,青絲如瀑垂落,在地麵投下晃動的暗影。李寧取出紫檀木盒裏的銀針,針尖泛著幽幽藍光——這是用千年寒鐵煉製的靈針,能最大限度減少對經脈的二次損傷。每一根銀針都經過特殊煉製,針身刻有細密的符文,在靈力的催動下閃爍著微光。
    神識如蛛絲般探入林墨體內,破損的經脈像幹涸的河床般觸目驚心。那些斷裂的經脈四處散落,靈力無法正常流轉,宛如失去生機的溪流。李寧屏氣凝神,指尖夾著銀針,順著神識指引精準刺入穴位。第一根銀針沒入尾閭穴時,林墨無意識地輕顫了一下,眉頭微微蹙起,睫毛輕輕抖動。李寧的心猛地揪緊,動作卻愈發沉穩,銀針如雨點般落下,在她玉背上漸漸織成細密的銀網。每插入一根銀針,他都能感受到林墨身體的細微反應,仿佛在與她進行一場無聲的對話。
    隨著治療深入,林墨體內沉寂的靈力開始緩緩流動。銀針與經脈接觸的地方,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仿佛在修複著破損的通道。然而,李寧卻發現她丹田處有團詭異的黑氣盤踞,像是爆炸時殘留的暗勁。那黑氣如活物般湧動,不斷侵蝕著周圍的經脈和丹田。他咬破指尖,將精血混入靈力,精血在靈力中化作赤紅的絲線,小心翼翼地纏繞黑氣。每纏繞一分,林墨蒼白的臉色就多一分血色,冷汗卻順著她的脖頸、脊背不斷滑落,在懸浮法陣上聚成小小的水窪。汗水順著她優美的曲線流淌,在青光的映照下閃爍著晶瑩的光。
    當最後一根銀針插入百會穴時,窗外的夜色已深沉如墨。天空中,一輪彎月灑下清冷的光輝,星星點點的繁星閃爍著微弱的光芒。李寧渾身被汗水浸透,衣衫緊貼在身上,雙腿發軟地跌坐在椅子上。他的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喘著粗氣,眼神中卻透著一絲疲憊的欣慰。懸浮法陣中的林墨輕輕發出一聲囈語,睫羽顫動著緩緩睜開眼睛。她的眼神中充滿了迷茫和困惑,四目相對的瞬間,李寧看見她眸中閃過驚愕與羞澀,緊接著便是劇烈的咳嗽。
    “別……別過來!”林墨虛弱地想要扯過被子,卻因懸浮於空又渾身乏力隻能在懸浮法陣上徒勞地掙紮。她的聲音微弱而沙啞,臉上泛起一抹紅暈。李寧這才驚覺自己的失態,慌亂中打翻了案上的茶盞,茶盞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對、對不起!我在給你治經脈,馬上就……”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這場尷尬至極的對話。
    “李兄,沒事吧。”是葉無咎聽到動靜。
    “葉兄,無事。”李寧慌忙答到。
    “那,有事叫我。”葉無咎轉身回到小院涼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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