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這臭小子！行嘞，我也幹了！” 張有財心裏明鏡似的，陳虎這是給他找台階下呢，要是真不收錢，他還不知道自家那口子能咋鬧騰呢。
    李娟瞅著陳虎，咋看咋歡喜，這孩子才十五歲啊，就這麽明事理。
    “你們先吃著，我再去燙點酒，炒個雞蛋，狗蛋，過來幫娘燒火！”
    說完，李娟麻溜地下地往屋外走去，狗蛋也顛顛地跟在後麵。
    “來，虎子，跟叔爺整一個！”
    叔爺瞅著在外麵打雞蛋的李娟，笑眯眯地看向陳虎。
    “好嘞，叔爺！”
    “叔爺，你再給我講講唄！”
    陳虎喝完酒，順著話茬又把話題提起來了。
    “中，你想聽啥？”
    “叔爺，我就知道咱們屯子叫陳家屯，旁的啥都不知道，連鎮子上都隻去過那麽一回！”
    “哈哈，我看你這是長大了，心也活泛了！行，我就跟你好好嘮嘮！”
    聽到陳虎沒再打聽張大帥的事兒，叔爺可算鬆了口氣，他還真怕陳虎一門心思撲在土匪那事兒上。
    原來陳虎所在的屯子，屬於吉林省的延吉道，這是北洋時期的規劃，要是擱現在，就是白山市的地界，離撫鬆縣不遠。
    清朝宣統年間這地兒叫雙甸縣，1910 年改成 “撫鬆縣”，這名字一直沿用到現在。
    這兒挨著長白山，離朝鮮也近，那時候朝鮮都成日本殖民地了，不少日本人通過朝鮮跑到長白山附近。
    張作霖這時候和日本人關係密切得很，吉林省也是在日本人的 “幫襯” 下被攻陷的。所以現在吉林省有些重鎮都有日本人的影子，這明擺著是日本人一步步蠶食東北乃至整個中國的提前謀劃。
    “要俺說啊，眼巴前兒最讓人膈應的，還真不是小日本子，是那些七零八落的土匪！一個個的，淨幹些缺德冒煙的事兒！”
    張有財聽叔爺嘮著小日本子的壞心思和禍害，心裏那股子火 “噌” 地就冒起來了，手上一使勁，“啪” 地把酒盅重重墩在桌子上。
    “唉，誰說不是這麽個事兒呢！這幫犢子玩意兒，真讓人恨得牙根直癢癢！”
    叔爺一聽這話，心裏 “咯噔” 一下，趕忙給張有財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可別再提土匪的事兒了。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叔爺，這一提土匪，我還真有個憋在心裏的事兒，想嘮嘮，我爺爺死得太蹊蹺了！”
    “嗯？！咋回事兒？”
    叔爺一聽這話，原本半靠著的身子 “嗖” 地一下就坐得溜直。
    正說著呢，李娟端著一盤炒得金黃金黃的雞蛋進來了。她把菜穩穩當當地往桌子上一放，一扭身就上炕坐好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陳虎，那眼神裏滿是好奇和關切。
    “我這幾天啊，翻來覆去地琢磨。我爺爺去鎮裏賣皮子，那是常有的事兒，又不是頭一遭。咋就單單這回讓人給打了黑槍呢？”
    “還有啊，咋就那麽寸，知道我爺爺身上帶著賣皮子的錢呢？！”
    “而且啊，出事兒的地方可是在去往張家的道上，又不是回咱屯子的路，這事兒指定有貓膩。”
    “你是說？” 聽到陳虎的話，叔爺立馬反應過來了。
    “對，你也說過張家要的並不多，爺爺賣完皮子身上也就十幾塊大洋，我可不大信土匪會因為這點錢就下黑手打黑槍！”
    “操，這指定是他們屯子裏的人幹的，而且還知道張家給了多少聘禮！” 張有財右手猛地一拍桌子。
    “但是你爺爺身上的槍傷可不是獵槍打的！” 叔爺點上一鍋煙，不緊不慢地說道。
    “對，所以我說這事太邪乎，我琢磨著這不是劫財，指定是害命，要麽就是尋仇，現在就不知道是尋爺爺的仇，還是我的仇！”
    說到這，陳虎的眼神裏哪還有半分醉意，兩隻眼睛在煤油燈光下黑亮黑亮的，還透著一股子狠勁。
    “行，趕明兒我去一趟張家，瞅瞅他家是啥態度，虎子，成親這事兒你咋想？”
    “我現在可沒心思成親，叔爺！”
    “中，那我知道咋說了！”
    “叔爺，你要是去張家，一定得見見那個差點嫁給我的丫頭！”
    “啊，虎子，你是懷疑……” 張有財終於反應過來了。
    “你把嘴給我閉上，張有財！”
    叔爺一拍桌子，“今天這事兒誰都不許對外人說！”
    李娟現在看著陳虎，眼睛都直放光，心裏正琢磨著自己家裏那幾個還沒出嫁的妹妹。
    “跟叔爺說句實話，你打算咋辦？” 離開張有財家，陳虎扶著叔爺，送他往家走。
    “殺！”
    “叔爺你別怪我心狠，你尋思尋思，要是真有人勾結土匪，咱們兩個屯子離得這麽近，能有安穩日子過麽？”
    “你再好好想想，為啥咱們屯子，總有幾戶人家立春後就遭了土匪？”
    “可張家屯卻一回都沒有過？！”
    “他娘的！” 叔爺忍不住罵了一句。
    陳虎把叔爺送回家，看著他進了屋子，這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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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家的，你說虎子這腦子咋長的？” 李娟躺在炕上，對著張有財說道。
    “啥？啥咋長的？！” 張有財也沒睡著，正翻來覆去琢磨陳虎為啥要提張家的那個丫頭呢。
    “你尋思啥呢？我是說虎子就憑這麽點事兒就能猜出個大概了！這腦袋瓜子咋這麽好使呢！”
    “什麽猜個大概了，娟子你快跟我說說！”
    “你這榆木腦袋，陳爺爺跟張家有仇麽？”
    “沒有！”
    “那跟張家屯呢？”
    “也沒有！”
    “那指定是跟虎子有仇嘍！”
    “虎子？！咋可能呢？他才多大！”
    “那不就結了，肯定跟張家那丫頭有關！” 李娟的語氣那叫一個篤定。
    “咋說的這話？！”
    “笨！不是張家的丫頭自己不想嫁，要麽就是有人不想讓她嫁人！”
    “不管是誰，張家指定跟土匪脫不了幹係！”
    叔爺家，老太太看著回來的叔爺，雖說一身酒味，但一進屋就坐在炕上抽煙。
    “咋了老頭子，沒喝好？”
    “嗯？喝好了！”
    “那咋還不睡覺？”
    “老婆子，你說讓三兒跟著虎子學打獵咋樣？”
    “啥？！老頭子你今天咋還突然開竅了，三兒都磨你多少回了！他陳大哥老早也答應了，就你死強著不同意！”
    “現在可不一樣嘍！咱們這小屯子可留不住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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