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多，一行二十幾人的隊伍，從山上走了下來。
    “嘿嘿……”
    張胡子縮在隊伍末尾，突然憋不住笑出聲，呼出的白霧在月光下炸開。
    “張胡子！你他娘的，幾次了！”
    朱青猛地轉身，軍靴在結冰的石板路上擦出刺耳聲響，
    “你嘴角哈喇子都快凍成冰溜子了！”
    “營長就別裝正經了！” 張胡子搓著凍得通紅的手，露出豁了顆門牙的嘴，
    “也不知是誰攥著金疙瘩，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哄笑聲像燎原的野火，瞬間點燃整支隊伍。
    朱青正要發作，陳虎抬手拍在他肩上，震得他前襟的冰淩簌簌掉落：
    “行了！都給我把嘴縫上！進屯子再敢笑，當心我把你們的牙敲下來！”
    “張胡子，你他娘的把嘴給老子閉上！”
    陳虎聽著露出笑臉，對著朱青說：
    “沒事，讓他們笑吧，一會進了屯子可他娘的給我憋回去，一個個笑得什麽動靜，跟他媽老哇子一樣！”
    “對不起長官！”
    朱青臉上實在是掛不住。
    “看你們這些人有什麽出息，先講好了這些金子換了錢都他娘地留給家裏！”
    陳虎見狀不由得回頭對後邊的人大喊道，
    “回頭，再過一年半載，咱們再回來轉轉，說不定鬼子又給咱們采好了！是不是！”
    “哈哈！沒錯，長官你說的對！”
    “那是，真他娘的過癮，能殺小鬼子還能有錢！”
    一路上陳虎跟著眾人說笑著，很快就拉近了距離。
    “長官，這些金子不跟帥府匯報？”
    朱青走到陳虎身邊小聲說著。
    “匯報！當然要匯報！金礦被鬼子炸了！鬼子讓咱們幹掉了！”
    “這？！”
    “放心吧！山裏的事兒，端不上台麵，鬼子不能，帥府更不能！”
    看著朱青還想說什麽，陳虎打斷他，
    “別想了，今天晚上對付一宿，明天你帶兩個機靈的人，去弄幾輛馬車，爭取大家夥都能去濱城過十五！”
    “啊！長官咱們不回海龍了啊！”
    張胡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湊到了兩人跟前。
    “回個屁，你不知道以後我們都要跟著長官麽！長官去哪我們去哪！”
    朱青先是嚇了一跳，緊接著劈頭蓋臉罵了回去。
    “嘖嘖，他娘地，李癩子還欠我五塊大洋呢！這回沒法要了！”
    張胡子咂咂嘴，有些心疼的說了起來。
    “你瞅你那點出息，你知道你身上背著多少錢不？！”
    “營長，多少錢？！”
    “就算有雜質，你們身上的黃金也最少值三十萬大洋！”
    陳虎笑嗬嗬把話接了過去。
    “多少？！長官！？”
    “三十萬大洋！”
    朱青咬牙切齒的又重複了一遍。
    “我滴乖乖，老子成土財主了！哈哈！”
    張胡子說完，隊伍裏所有人都跟著大笑了出來。
    一時間隊伍走的更輕快了。
    “行了，各位土財主，到了濱城好好陪陪家人，先說好手裏財都別漏，到時候我給你們都換成大洋！”
    “放心吧長官！到時候我回家，把俺家大小子也領回來，給長官效命！”
    “對對！我也是！”
    “你他娘的張胡子，我才發現，你咋這麽會拍馬屁，還效命，怕是打算讓你兒子來蹭吃蹭喝吧！”
    “操你娘的，趙二驢！你信不信老子給你閹了！”
    隊伍裏又開始熱鬧了起來。
    陳虎聽到這，不由得動起新的念頭。
    “朱青，兄弟們家裏的孩子多麽？”
    “還行，兄弟們隻有一半成家的，最大孩子就屬張胡子他家，今年十七！”
    “行，回頭你給我統計一下，到時候該上學的上學，不上學的我給他們找活計！”
    “謝謝長官！”
    此言一出，後邊的人馬上開口道謝。
    他們走在陳虎後邊，看著他的背影眼睛不由得變紅，心裏也是暖和的不行。
    “那我們呢？長官！到了濱城我們幹什麽？”
    “你們！你們去給我賣酒！”
    “啊！”
    “嘿嘿，賣酒好啊！”
    ......
    “老李，你說長官能到麽？”
    正月十五晚上，濱城城南，馬奎站在車旁不斷地來回走著。
    “老馬，你可別轉悠了，長官啥時候說話不算了！”
    李占山滿臉不耐煩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同學。
    “長官這一走將近小一個月了，也不知道幹啥去了！”
    “把嘴閉上，不該問的千萬別問！”
    “嘿嘿！李占山我看你這老小子是被刺激到了！”
    說到這馬奎臉上露出一絲羨慕，
    “還別說，長官眼睛真毒，沒想到薑波這小子能耐真不小！”
    “能耐再大也是我帶出來的！”
    “你快拉倒吧！還你帶出來的？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馬奎扔掉煙頭，一臉戲謔的看著李占山，
    “你看看薑波！不聲不響的拉起百十來號人，這才多久！濱城街麵上的事，就沒有他不知道的！”
    馬奎說到這，拍了拍李占山，語重心長的說：
    “還得是陳長官！有魄力！老李有時候你就是太能琢磨了，結果哪道菜你也沒趕上熱乎的！”
    “去你娘的，你給我閉嘴！要不是你的兵守在外邊，陳長官怕麻煩能提前通知你！”
    “嗬嗬，你別不識好人心，我不也是第一時間告訴你了麽！不然你可丟人丟大發了！”
    “唉！說到這，我還真的謝謝你！”
    “沒說的，你兩罐茶葉歸我了！”
    “草！你他娘的！”
    “行了，老李要我說咱倆知足吧！不說你就說我，哪年咱們糧餉不得拖到年後才發，你看今年呢！”
    說到這馬奎不由得站直了身體，看向遠處漆黑的大路，眼睛裏放著莫名的光芒，
    “不說年前就發了，而且絲毫不差，之前我在鶴城想都不敢想啊！
    還有你，年前年後你都收了多少錦旗了，還有帥府的嘉獎，那些商會的大老板可沒少去你家拜訪！你小子可得琢磨明白，有些東西是給你的麽？！”
    “行了，老馬，我心裏清楚！”
    “多的話不說了，今天給你撂個實底，要是有一天陳長官讓我打鶴城我都不帶猶豫的！”
    “老馬！你！？”
    “嗯！我決定了！老李你也考慮好！不說了，陳長官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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