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華北一番話把馬達說的麵紅耳赤。
    他這張嘴，給了他立足的根本，也得罪了不少人。
    這時，田封義不知出於什麽目的，竟然替馬達說起了好話，“老領導，馬達同誌就是個直爽的性子，有時候說的話雖然不中聽，但還是蠻提醒人的。
    就說上次修路的事，馬達就說的很有道理，還有這次建廠的事，也提了很多很有建設性的意見，比如這個環保問題就很重要，很及時。
    有他這位老搭檔，還是免去我很多犯錯的機會哩。”
    馬達沒想到，田封義會在這個時候給他說好話，一時竟有些感動。
    說到底，兩人隻是政見不合，沒什麽深仇大恨嘛。
    馬達說“田市長，我沒您說的這麽好，於書記說的對，這些年我還真得改改嘴上臭毛病，以前多有得罪，還請您包涵。”
    田封義擺擺手，“什麽包涵不包涵，都是為了工作，我能理解。”笑了笑，又麵露幾分真誠的說“不過收斂一點是可以的，但是你可不能把你的耿直給改了，否則怎麽給我提醒啊，我還需要你時刻給我鞭策呢。”
    這話讓馬達頗為感慨，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或許是知道他要離開了，他這個老搭檔終於良心發現了，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可馬達不知道的是，田封義根本不是什麽良心發現，也不是發現他什麽良苦用心。
    他隻是覺得馬達要高升了，以後搞不好就得平起平坐，現在給幾句沒什麽代價的好話，以後也能在對方的領域說上話，挖掘一下含權量。
    這副將相和的模樣，讓於華北覺得今天的緊螺絲是成功的。
    “要是你們兩個早點這麽想，文山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不過，現在悔過也不晚，把時間追上來，在剩下的日子裏，搞出一點成績，給你們的搭檔生涯劃個完美的句號。”
    田封義點頭表態，“老領導，您放心，回去我就和馬達同誌好好談一談，爭取讓我們的意見統一，我這個政府一把手有時候包容不夠，我還希望馬達同誌不計前嫌，繼續支持我。”
    馬達四肢不發達，頭腦也有些簡單，竟然被田封義說的動了感情。
    端起酒杯，就對田封義說，“田市長，您就看我表現吧，咱們一起把文山搞上去！來！我敬您一杯！”
    就這樣，在於華北的左緊一下螺絲，右緊一下螺絲，兩顆老螺絲就又緊實一點，團結一點。
    不過這兩顆老螺絲的保質期能延長多少就不清楚了，他想應該保不了多久，這就是政治，人前人後完全是兩副麵孔。
    紅了臉，出了汗，一行人的氣氛轉向融洽，酒過三巡，話題也轉向家常。
    於夫人很長輩的式的詢問祁同偉的家裏情況。
    祁同偉如實回答“家裏八口人，六兄妹，我排老三，兩個大哥現在開了家火鍋店，在漢東有點名聲。
    大妹去年研究生剛參加工作，小弟小妹也都還在念書。”
    於夫人著實羨慕，“你們這一大家子，想必家裏很熱鬧，不像我和老於呢，就養了一個女兒，這女兒自從讀大學開始，到參加工作就聚少離多了，老於呢，又整天忙著工作，最後就隻剩下我一個人守著這個家，實在有些冷清。”
    祁同偉問“令愛也在政府部門嗎？”
    於夫人說“在，在文山呢。”
    “怎麽不將令愛調到省城，這樣離的也近。”祁同偉看了於華北一眼說。
    以對方省委副書記的能量，應該不是件難事，總不能對方原則性有這麽強？
    “嗨，這事說來話長，不說也罷。”於夫人笑著擺擺手，“對了，差點忘了，我聽老於說，她跟你還認識呢。”
    於夫人的脫口而出，讓正在夾菜的於華北沒來的及阻止，或者說他也沒有想阻止的想法，否則當他老伴提這事他就會打斷。
    一來，祁同偉以後早晚會知道，都成一個山頭的人，自己家這點情況，還能瞞多久？
    二來，他也想借這個事情拉近關係，讓祁同偉更多一點顧及之情，向自己緊密團結。
    “我認識？”祁同偉滿頭霧水。
    於夫人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瞟了於華北一眼。
    於華北放下筷子，接過話，“啊，是啊，她在漢東大學讀的大學，你們不但認識，應該還算比較熟悉。”
    說著還不忘觀察祁同偉的反應。
    祁同偉猛的心頭一顫，想到一個名字——於瀟瀟。
    是了，當年張校長還跟他說過，於瀟瀟的背景不簡單。
    按照時間算，當時於華北最少實權正廳了吧或者副部。
    這樣的家世確實不簡單。
    擔心被於華北看出異常，所以盡管心中巨浪滔天，祁同偉仍然保持著麵色平靜，裝做回憶了一下，笑道“這我還真想不起來，我們學校姓於的不少，還望於書記提醒。”
    於華北看著祁同偉說“她叫瀟瀟，於瀟瀟，想起了嗎？”
    祁同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是她啊。”
    於華北試探的說“說起來，我這個女兒去漢東讀大學後，我們就隻能通過老朋友或者她回來跟我們聊些隻言片語，對她在大學的生活不是太了解。
    瀟瀟當時在學校怎麽樣，跟同學們相處得來吧。”
    祁同偉實話實說，“瀟瀟同學是我們學校有名的校花，追她的人不少，她是個冰美人，對誰都不假顏色，所以人緣方麵倒是一般。
    不過她在學生會的工作能力不錯，還是很受大家認可的。”
    於華北點點頭，“這是她的性子。”
    見從祁同偉話裏沒套出什麽，於華北便結束了這個話題，轉而又開始糅合新舊下屬，給祁同偉馬達這個未來的班子搭橋梁，給祁同偉和田封義做好團結工作。
    這頓酒一直喝到了九點，聊了不少。
    馬達也知道於華北想要讓他去北山當副書記。
    待飯局散去，馬達的態度來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對祁同偉的敵意少了幾分，多了幾分討好。
    讓田封義看的直膩歪，誰說馬達耿直，他覺得也還是有點人情世故的圓滑。
    畢竟官場就是個大染缸，誰進來不學上那麽兩手，或許對方所謂的耿直就是人情世故的一種，為的不過是在領導心中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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