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說的有些過了，龍福海將皮定中按回位置。
    “我的錯我的錯，皮部長，我給你賠罪。”
    說著，龍福海連飲三杯，態度誠懇的告罪道。
    皮定中臉色這才好看一點“龍書記，剛才的話我就當沒聽過，你也不要再說了，這些事不是我能決定的，您要是有什麽意見，可以直接去省裏反映。”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
    幾人又喝了幾杯，龍福海將話題引向北山，好像才想起似的對馬達問道“馬組長，我聽說上麵有意給你調整到北山？”
    馬達一驚，這事對方怎麽知道的？
    可轉念一想，他就明白對方消息的來源。
    他調往北山隻有寥寥幾人知道。
    除了祁同偉，就隻有於華北知道。
    祁同偉初來乍到，跟龍福海又不熟，肯定不會瞎傳，那對方肯定是從於華北那得到的消息。
    畢竟，於華北要把他調任他北山任副書記，肯定需要和一些常委，尤其是組織部部長交換意見。
    組織部秦部長又是駐點天州的省領導，跟天州交往密切，因此傳了下來，實屬正常。
    八字還沒一撇，馬達謹慎的否認道“這事我不清楚，其實文山也好，北山也好，對我來說，到哪工作都是一樣的，我們就是革命的一塊磚嘛。”
    龍福海哈哈大笑，“馬組長這話沒錯。”又意味深長的半開玩笑的說“不過，馬組長，那位市長比起瑞金同誌不遑多讓，你可得留點心啊。”
    龍福海的話同時讓皮定中和馬達眉頭一皺。
    皮定中擔心對方又將話題轉回天州，耍“酒瘋”。
    馬達則是因為祁同偉，這位未來的上司。
    自從從於華北那得知自己要去北山後，他心思早就飛到了北山。
    這段時間沒少去了解北山的情況，甚至還抽了時間，偷偷過去調研了一番。
    通過暗訪，北山的情況讓他大吃一驚。
    政務大廳，各單位工作人員的狀態簡直讓他驚訝。
    激情飽滿的口號，幹淨利落的工作效率，是任何地方包括省城都無法比擬的。
    管中窺豹，就可以知道當地主官的主政風格。
    祁同偉簡直是他心目中最佳的上級。
    要是他去了北山，那還不是出盡風頭，他怎麽可能無緣無故去編排祁同偉。
    官場上，消息傳播最快，他可不願還沒上任就得罪新領導。
    覺得這位龍福海就是在給自己下套，馬達頗為不悅的回擊道，“龍書記，我跟你觀念正好不同，我覺得人挺好的，一個市長隻要能把地方發展起來，那比溜須拍馬什麽的都強。
    什麽好不好相處尚在其次，你說對不對。
    尤其咱們北方這幾個市，書記經濟能力又不強，要是市長再不強勢，最後弄得不上不下，大家搞不好都得挨板子。”
    皮定中嘴角上揚，暗暗給馬達豎起大拇指。
    龍福海臉上有些掛不住，心中後悔，自己跟這人暗示個什麽勁，人就一愣頭青，連常務副省長都敢編排，何況他。
    龍福海舉杯打起哈哈，“這倒也有些道理，來來來，兩位領導，咱們再碰一杯。”
    碰杯後，龍福海感慨的接過話
    “馬組長說的對啊，這市長隻要搞經濟能力突出，其他都在其次。
    說實話，要是祁同偉同誌來天州當市長，換我也雙手支持。
    就算讓我這個市委書記聽他的我都沒話說，誰讓人家經濟能力的確很出色。
    幾大項目紛紛上馬，那是搞的轟轟烈烈，聽說最近人又劃拉了幾個億進了漢鋼，合作發展矽鋼項目，這就是魄力啊。”
    又忘記剛才的保證，提起沙瑞金，“可惜，我們家這位市長就差遠咯，一個能全省，全國的折騰，把經濟往市裏引。
    一個卻隻知道在市裏折騰，帶著一群記者，整天曝光這個，問責那個，真是沒法比？
    前段時間甚至還提出要關閉黑三角開發區的煤礦。
    皮部長，您來我們天州次數考察次數不少，應該知道黑三角的煤礦是我們天州的經濟支柱。
    這還是前幾年我提出來的，這些年天州的經濟一直能持續穩定，這個黑三角開發區，功不可沒啊。
    要是關閉了，不說經濟損失，還不知道多少老百姓失去吃飯的地方。
    尤其在經濟轉型的今天，本來市裏解決吃飯的問題就不小，再關閉黑三角煤礦，又得幾萬個家庭餓肚子。
    您二位說說，這是一位搞經濟的市長做出的事嗎？
    哪個市長發展經濟是這樣發展的？不是本末倒置了嘛。”
    皮定中本來不想搭理對方這個話題，但一聽涉及到天州煤礦業，也免不了沉吟了一下。
    隨後以自己的眼光衡量了一下沙瑞金的所作所為，心裏還是很認可龍福海的觀點的。
    不管怎麽說，經濟一定放在首位，其他任何事都得為經濟讓步。
    關閉黑三角煤礦，天州百姓的就業包袱還會更大。
    ……
    招待所，沙瑞金站在窗邊，望著夜色下黑壓壓的雲層，眉頭緊鎖。
    葉眉端著一杯熱茶遞了過來，“沙市長，其實您應該和龍福海一起招待皮部長的，即便不去討好，也可以限製一下龍福海，現在關鍵時候，萬一有些人不講規則說你壞話...。”
    沙瑞金接過茶水，小抿一口，繼續觀察著天氣說“他龍福海可以去，我卻不能去，因為我要避嫌。
    現在看似調查這個舉報信，實際相當於調查我沙瑞金的問題，我過去，又會有人質疑調查組，說我們官官相護。”
    葉眉說“既然這樣，那你就不用心煩了，心煩也改變不了結局。”
    沙瑞金轉過身，看著葉眉，“葉記者，你誤會了，我不是心煩這事，我沙瑞金個人的榮辱，說實話不值一提，我真心擔心的是我們天州黑三角煤礦的事。”
    又指了指外麵烏雲密布的夜色說“這個天氣，搞不好就會有場大雨，要是下雨量太大，黑三角煤礦可能會出大問題。”
    葉眉說“黑三角煤礦不是關閉了嗎？”
    沙瑞金說“是關閉，但隻關閉了四類，五類煤礦，一，二，三類沒有關閉，這些煤礦我也看了，相當一部分是沒有什麽措施的，存在很大的安全隱患。”
    葉記者說“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你已經盡力了，能把他龍福海逼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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