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以來，趙成在工人中頻頻露臉，算得上是工人最熟悉的廠領導之一。
    特別是機械的維修改造，趙成帶著自己的攻堅小組，經常夜裏加班，白天工人就能感覺效率高了幾分，紛紛讚揚。
    畢竟生產有標準，效率高了，工人也輕鬆。
    各個車間也都上報了生產結果，連續兩個月超額完成，若不是攻堅小組練手用的工件多了些，足以稱之為政績。
    本來穩紮穩打，用利益驅動工人們鼓足勁搞生產，不搞攻堅小組，趙成現在已經能梳樹立下威嚴。
    但趙成野心大，他知道時間不等人，能專心搞生產的時間不會太多，也就三四年的功夫，必須要把事情做在前頭。
    他是膽小，有金手指也怕被打擊，所以不敢濫用；但還不至於是懦夫，自己學來的本事，當然要做到最好。
    車間裏的聲音比往常安靜了些，一直在車間巡視的車間主任自然能發現，但也隻是搖了搖頭。
    今天一大早，所有廠裏尖子都去參加比賽了，連帶著沒參加的人也關心比賽結果。
    愛廠子愛榮譽，總不是錯誤，就當偶爾休息一下，反正每個人的生產標準是固定的，做不到照規矩辦就是了。
    “孫主任，那些人啥時候回來，這都快下班了！”
    有工人放下手上的活，朝著正在巡視的孫德成喊了一嗓子，不少人聞言也看向孫德成，嚐試用目光詢問。
    廠子現在是國家的，而國家是工人階級領導的，換算下來，廠子就是自己的，關心廠子的榮譽，基本是每一個工人的習慣。
    車間裏幾乎隻剩下機器運轉的噪音，往常能勉強跟這噪音分庭抗禮的工作聲消失不見。
    “安心幹活，最晚明天，肯定能知道結果！”
    孫德成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他心裏也著急，按理說比賽一個上午就能結束，現在應該早回來了，莫不是路上出了事故？
    雖說他當著小領導，但對廠子的熱愛不比一般工人少。
    實際上，經過戰亂歲月的人，對現在的生活都是很滿意的，特別是開國沒幾年就打贏了漂亮國，民族自豪感揮之不去，不然也不會這麽有韌性，在吃不好的情況也能勉強湊足生產指標。
    “往年這時候都應該回來了，這次怎麽晚了？”
    “誰知道呢，或許路上覺得丟臉，走得慢了，這兩年咱們廠技能比武成績一直不好，被其他幾個大廠壓著！”
    “沒辦法，咱們廠好些骨幹被調走了，還有幾個老師傅年紀太大，拉不下臉上台比，比如韓岩韓師傅，他的水平，在幾個大廠也是數得著的。”
    “別說喪氣話，說不定是成績太好，趙工領著去慶功了！”
    “就咱們車間的老李？得了吧！他上次拿了個第八，已經是兩年來最好成績了！”
    工人們放下手裏的活開始討論，技能比武基本三年一次，軋鋼廠最近兩次一敗塗地，爭不過其餘幾個同規模的廠子，他們這些工人也心有不忿，奈何技不如人。
    “趕緊幹活，別瞎想，能代表廠子去比賽都是咱們廠的尖子，輸贏重要嗎？”
    孫德成臉陰了下來，一半是被眼前工人氣的，一半是被之前幾次跟其他廠朋友聊天氣的。
    輸贏重要嗎？
    在嘴上從來是不重要的，但實際上，誰輸誰難受，沒人想當輸家。
    二車間的工人發了幾句牢騷又開始工作。
    易中海拉著孫德成走到一邊，這次比武主要是年輕人，易中海年過五十，而且同年齡段，廠裏最好的鉗工也不是他。
    “孫主任，趙工那個小組，下次招人應該不遠了吧！”
    易中海低聲問道，之前他給趙成推薦的人，有幾個進了考核，但最終沒通過。
    這也正常， 畢竟一共隻招四個人。
    但現在看著攻堅小組在廠裏地位越來越重要，不少人都期待著下一輪考核。
    “還沒消息呢，有消息我肯定第一個告訴你！”
    孫德成隨口應付道，雖然趙成已經讓人暗中考察一些年輕人，時間確實差不多了，但那是領導的任務，在領導沒發話之前，他可不敢說。
    易中海眼神一暗，點頭閑扯了幾句回到工位。
    沒過多久，就聽到外頭一陣鞭炮聲，不少人用眼神詢問車間主任，在沒得到答複的情況下直接走出車間看熱鬧。
    幾個車間主任也在蒙圈，沒聽說有什麽喜事，上次廠裏放鞭炮還是......四年多前！
    見眾人都沒心思工作，車間主任也有幾分好奇，索性叮囑幾個老職工管好紀律，自己出去看熱鬧。
    到了室外，鞭炮聲還沒停，隻見趙成幾人被簇擁著站在中間。
    “趙工，你可是給咱們廠裏掙了臉！”
    楊廠長拉著趙成的胳膊，臉上笑出了不少褶子，指著後麵的趙永強和徐大年，笑道：
    “這倆一個第二，一個第三，多加培養肯定是左膀右臂！”
    趙成笑了笑，感覺鞭炮聲有些刺耳，本來隻是想跟幾個組員慶祝一下，但楊廠長非要搞個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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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辦法，前幾年被其餘廠子壓得太狠，差點連中型廠子都比不過，可以說他接任廠長以後，基本就沒在比賽上拿過什麽名頭。
    就好像一個運動員水平很高，大賽可以拿獎，但一到中小賽事頻頻出局，這到底是大賽型選手，還是水平不行心態不穩，沒人說得清。
    現在，兩個不到二十八九的職工，在比賽上勝過一眾三十多的，楊廠長真的揚眉吐氣，腰杆子都硬了一點。
    “廠裏的支持才是最重要的，這倆人的水平進步很快，努力是必要的，但廠裏的資源也是不可缺的，都是手上功夫，不能憑空練出來！”
    楊廠長最喜歡趙成這個性子，不爭功勞，有功勞先緊著下麵工人，這才符合一個無產階級的思想。
    “趙工你放心，這倆小夥子，廠裏以後重點培養，廠裏最近報損的事情，我上周跟老領導說了，他也支持。”
    楊廠長帶著幾人到了食堂，裏麵早就準備好了吃喝。
    一行人離開後，看熱鬧的群眾閑不住了。
    “聽廠長的意思，趙工小組裏的兩個人，都拿了名次，一個第二，一個第三！這可是七年來頭一遭！”
    “肯定是了，從沒見過楊廠長這麽高興......我當初考了第六，隻差一分，怎麽就填錯了呢！”
    “不行，下次考核估摸著已經開始選人了，我得好好表現！”
    一語驚醒夢中人，周圍職工也跟著跑回車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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