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握住楊小花的手，給她一些安慰，卻又在半空中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緩緩地收了回來。
    他深知，此刻的任何一個舉動，都可能讓楊小花好不容易平複一些的情緒再度失控。
    病房裏的氣氛愈發凝重，兩人之間彌漫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悲傷與無奈。
    趙書卓張了張嘴，試圖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可喉嚨卻像被什麽東西哽住了，一時半會兒竟發不出一個完整的聲音。
    他隻能靜靜地坐在那裏，望著低下頭的楊小花，心中滿是矛盾與掙紮，一方麵是對家鄉建業村的責任，那裏有他多年的心血和鄉親們的期盼。
    另一方麵是眼前這個讓他心動不已、楚楚可憐的姑娘，他實在不忍心看她落淚，更不想與她分離。
    但命運似乎已經將他逼到了一個兩難的境地，讓他必須在這兩者之間做出抉擇。
    病房裏，消毒水的刺鼻氣味肆意彌漫，混合著窗外透進來的那縷微弱陽光，營造出一種既壓抑又帶著幾分希望的氛圍。
    楊小花靜靜地坐在病床上，她的發絲略顯淩亂，幾縷碎發耷拉在額前，襯得那張原本嬌俏的臉蛋愈發楚楚可憐。
    紅腫的雙眼還殘留著剛剛哭過的痕跡，眼眶裏蓄著的淚水在微光下閃爍，仿佛隨時都會再度決堤。
    趙書卓站在床邊不遠處，目光自踏入病房起，就緊緊地鎖在楊小花身上，一刻未曾挪開。
    看著她此刻這副模樣，他隻覺得心裏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疼得慌。
    那股揪心的勁兒順著血脈直往上湧，讓他的呼吸都變得有些沉重。
    他微微垂下眼簾，試圖平複內心的波瀾，短暫地沉默之後，重重地沉了一口氣，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
    趙書卓抬起頭，眼神中透著從未有過的堅定，直截了當地說道：
    “小花，這些日子我在醫院陪著你，照顧你，其實是另有所圖。”
    一開口，這話聽起來頗為生硬，他頓了頓，似乎也意識到了不妥，隨即放緩語速，聲音裏多了幾分溫柔與誠懇。
    “我每天天不亮就起身，去食堂給你打來還冒著熱氣的早飯，就盼著你能吃得舒心點兒。”
    “白天隻要有空，我就守在你床邊，陪你嘮嘮嗑，給你講我家鄉建業村的事兒，那些好玩的、新奇的，一股腦兒都倒給你，就想開心。”
    “晚上，我還得幫你掖掖被子，生怕你著涼，看著你睡踏實了，我才敢放心回住處。”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自覺地朝楊小花走近幾步，眼神愈發熾熱。
    “小花，我做這些，可不是單純出於好心，我覺得你心裏應該也察覺到了，我相中你了，我想跟你在一起。”
    說到這兒，趙書卓的耳根微微泛紅，臉上浮現出一抹羞澀，但那絲羞澀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對答案的急切渴望。
    “不知道你對我有沒有這個意思。”
    楊小花聽著趙書卓這麽直白的表明心意，整個人像是被一道突如其來的電流擊中，瞬間呆住了。
    她瞪大了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趙書卓，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幾秒鍾後，紅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她的臉頰蔓延開來，先是淡淡的粉色，接著愈發濃烈，像熟透了的紅蘋果。
    她慌亂地垂下頭，雙手下意識地揪著衣角，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怎麽也沒想到，平時看著老老實實、甚至有些木訥的趙書卓，在感情問題上竟然會這麽直接、大膽地表白。
    在她的印象裏，趙書卓總是默默付出，話不多卻句句暖心，可如今這番直白的話語，打破了她以往對他的認知，讓她既驚又喜，心裏頭像揣了隻小兔子，怦怦直跳。
    一時間，病房裏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隻剩下兩人急促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訴說著此刻各自內心的波瀾。
    病房裏的光線有些昏暗，窗外的夕陽餘暉透過斑駁的窗簾，灑下星星點點的光影，給這略顯清冷的空間增添了一抹淡淡的暖意。
    楊小花坐在病床上，雙手不安地交疊在身前，手指無意識地絞動著，她微微垂著頭，幾縷發絲從臉頰旁滑落，更襯得她麵容嬌羞。
    過了好一會兒，像是終於鼓起了全身的勇氣，她緩緩抬起頭，目光直直地對上趙書卓那滿含期待的眼睛，聲音輕柔卻又透著堅定地對他說道：
    “趙大哥，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明白你的心意。”
    說這話時，她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了一個微小的弧度，眼中也閃爍起回憶的光芒。
    “還記得剛住進醫院的時候嗎？我因為我父親的病痛無法救治選擇輕生，我當時心情低落極了，覺得整個世界都灰暗無光。”
    “可你每天都會準時出現在我的病房，帶著還冒著熱氣的早飯，那飯菜的香氣仿佛有一種魔力，瞬間就能驅散我心頭的陰霾。”
    她頓了頓，眼神裏滿是感激與眷戀。
    “你不僅照顧我的飲食，還陪我聊天解悶，給我講建業村的故事，那些有趣的人和事兒，就像一扇通往新世界的窗戶，讓我在這病痛的日子裏找到了樂趣。”
    “晚上，你又總是細心地幫我掖好被子，就怕我著涼，那關切的眼神，我又怎麽會看不懂呢？”
    楊小花微微搖了搖頭，似乎在感慨趙書卓的細心。
    “要不然誰會對我這麽好呀，趙大哥，還要我說的那麽直白嗎？”
    說到這兒，她的臉頰泛起一抹紅暈，目光微微躲閃了一下，又很快堅定地看了回來。
    “如果我……我不喜歡你，我絕不會接受你的好意的，早就跟你撇清關係了。”
    她的聲音愈發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可是……可是現在你就要走了，趙大哥。”
    一提到“走”這個字，楊小花的眼眶瞬間紅了，聲音也哽咽起來。
    “我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了？”
    她的眼中滿是擔憂與不舍，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漫長日子裏沒有趙書卓陪伴的孤獨與失落。
    那淚水在眼眶裏打轉，隨時都可能滾落下來，砸在她緊攥著的雙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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