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企業她們已經到預定位置了……”
    海倫娜的聲音在通訊器裏麵響著，而可染已經看到在雨幕地平線遠處高空之上轟然爆開的巨大光球。
    高熱的能量讓幾百公裏內的所有水汽憑空蒸發，強勁的衝擊波讓方圓百裏的烏雲煙消雲散。
    “…看來是成功攔截了，指揮官。”
    看來海倫娜也觀測到了。
    “指揮…不要再不辭而別了，這是對我們能力的質疑……”
    “謝謝，但是現在我還有事情要辦，等我回基地再說吧？”
    可染站起身，而遠處的光球已經在慢慢消散，天上的雲也在高層氣浪的作用下緩緩消散。
    天放晴了，雨也停了。
    “……我明白了。”
    海倫娜沉默了一會兒，便斷開了聯係。
    可染歎了一口氣，大家的實力他是有目共睹的，他並沒有質疑過任何一個艦娘的能力……
    之所以不辭而別，也是為了更多的考量……
    罷了，越想就越覺得自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為了不讓自家艦船們以身犯險什麽的……真是貪得無厭啊我……
    從那片核爆衝散的雲朵回過神來，可染重新看向廢墟裏的大蛇。
    雨水打濕她的身體，將她的長發沾得濕漉漉的，不時有水珠從完美無瑕的肌膚上滾落。
    “你失敗了，還有什麽遺言嗎？”
    可染走到大蛇身邊，看著她水嫩的臉頰，毫無感情地說道。
    大蛇眼睛徹底沒有了光澤，看著烏雲消散的天空，喃喃道：
    “……我和那位真正的天城，到底相差在哪裏呢？”
    從雜亂的線路中將自己的纖纖細手抬起，沐浴在重新出現的陽光之下，沾濕的雙手發出點點光亮，像是手上有著美麗的飾物一樣。
    觀察者說過，隻要和真品沒有一絲差異，那就是真品。
    大蛇天城從外在和內在都和真正的天城一模一樣，就算和她親為姐妹的赤城也無法辨別。
    那麽，究竟是什麽地方不一樣呢？
    大蛇天才的手慢慢垂下。
    她應該是永遠也不會知道答案了。
    而她漸漸無力的手，卻被一個更加強而有力的寬厚手掌握住。
    溫暖的感覺慢慢傳到她的手心。
    大蛇十分驚訝，看著那個原本是死敵的身影。
    “……真正不同的地方，在於記憶。”
    可染的心情複雜，他感受到了大蛇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感情。
    雖然記憶經過了人為的修改，大蛇最根本的行動目的完全是為了毀滅和破壞而生。
    但始終是和天城一樣的身軀和靈魂。
    珍貴的記憶雖然消失了，但總會留下痕跡。
    也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可染從她的心智波動中，讀到了很多東西。
    對於完整一生的向往……對於赤城和加賀的親情……對於重櫻的熱愛……
    很多很多，看不出來是一個隻會追求戰爭的機器。
    可染不由得唏噓，以前還在吐槽光頭劇本中的新人類為何如此多愁善感，顯得感情過剩。
    現在他也或多或少體會到那種感覺了。
    新人類本身對於感情就十分敏感，感同身受這個詞是騙人的，但在新人類麵前不是。
    死亡的的人，悲痛的人，憤怒的人，被折磨的得瘋癲的人，形形色色的情感都會進入新人類的感知之中，戰爭的所有辛酸苦辣，他們都可以說感同身受。
    不是新人類的人，才會顯得那麽麻木。
    而這些有著特殊能力的人群，承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
    不是瘋了……就是走向極端……
    “…記憶…麽？”
    大蛇看向可染的麵龐，發現在不是敵人的立場下，他的麵容竟有些好看。
    “…其實，我也渴望著啊……”
    緩緩從可染的麵容移開，重新看向那片蔚藍的天空。
    人死不能複生，艦船也一樣，真正死亡了的艦船，就算重現其靈魂和肉體，也無法找回其珍貴的記憶。
    赤城和加賀，她們是無法讓那個記憶中的姐姐回來的。
    大蛇的臉慢慢帶上了空穀幽蘭的笑容，仿佛是那個真正的天城一樣。
    她櫻唇輕啟，似乎隻擺出了口型，喃喃著：
    “…再見了…赤城…還有…加賀……”
    ……
    “…姐姐？姐姐！？”“天城？！”
    原本還在冷凍膠囊休眠的赤城和加賀若有所感，齊齊從膠囊中猛然起身。
    看向彼此，她們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一樣東西：
    天城的告別！
    嘭！！
    大蛇破損的艦橋底座一側的裝甲發生了巨大的爆炸，一白一黑兩隻狐狸環繞著式神紙片，有些虛弱地攙扶著彼此，從緩緩消散的煙霧中走出。
    “…這！我們耗費了無數資源和精力建造的天城……”
    看著眼前隻留下後半截殘缺艦體的大蛇，赤城喃喃著。
    “…姐姐大人！看那裏！”
    待到煙霧完全散去，加賀看到了不遠處，正在半跪在大蛇已經十不存一的甲板上的巨大白色高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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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背後還有另外一台完全一模一樣的高達，厚重麵罩下的雙眼正在看向這邊。    “這是怎麽回事…”
    正在理清現在是個什麽情況的赤城猛然看見，那架半蹲在甲板上的白色高達下方，一個穿著黑色指揮官服的青年正蹲在破碎的甲板中，手裏還牽著一個躺在廢墟中十分熟悉的身影——
    那是她日思夜想，卻遲遲不得相見的天城……
    雖然那是大蛇，但在昏睡中聽到來自姐姐的那一聲告別，赤城認定了，那就是真正的姐姐。
    但下一秒，背對著她們的可染麵前，大蛇如同睡熟一般的身體，慢慢出現一道道皸裂，在赤城和加賀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大蛇的身體破碎成無數白色的光點，飄散著，緩緩消失。
    “不…怎麽會！天城姐姐！！天城——”
    “赤城姐姐！冷靜！”
    赤城激動地要向前衝去，結果卻是一個踉蹌跪倒在地，加賀連忙將其扶住，勸說道。
    可染手中一輕，那個漸漸冰冷的觸感消失不見。
    而在他麵前，一塊晶瑩剔透的心智魔方，正在靜靜躺在大蛇消失的位置上。
    這塊心智魔方十分地與眾不同，在內部似乎有著隱隱的金光。
    可染一言不發，深紅的修羅麵具重新覆蓋在臉上，緩緩拿起地上的心智魔方，端詳著。
    咣當！
    大蛇的艦體開始像沙子一樣土崩瓦解。
    曾經宏偉的艦體，塵歸塵土歸土。
    “哥哥…？”
    獨角獸的聲音在腦海中響了起來。
    “…我們走吧。”
    “嗯…好的。”
    可染慢慢轉過身，看了看不遠處，正在站在大蛇開始崩塌的艦橋底座前的狐狸“姐妹”。
    雖然麵具無法看清表情，但赤城卻明顯地感覺到，那個人對自己複雜的眼神。
    “那、那是！”注意到可染手中心智魔方，赤城的臉上顯露出一抹急切。
    而那個麵具人卻搖了搖頭，心智魔方也在他手裏憑空消失。
    可染向上一躍，準確扒拉住獨角獸的駕駛艙，鑽了進去。
    bui——
    駕駛艙合並，獨角獸的眼部一亮。
    “等等！！”
    赤城還想挽留，卻不想，兩架獨角獸就此噴湧出巨大的熱流，快速升空。
    “姐姐大人！我們得快走！這裏很快就會崩塌了！”
    加賀看著搖搖欲墜的廢墟，咬咬牙，拉著雙目無神的赤城向著大海的方向一縱越下。
    劈裏啪啦，轟隆——
    大蛇的艦體像是腐朽的房子般寸寸崩裂，垮塌的速度如此之快，等加賀再次回頭時，大蛇的廢墟已經崩塌著沒入了大海。
    咻咻咻——
    天上飛過的數架機體吸引了加賀。    呼呼……
    一架巨大的粉紅色，長著三對大翅膀的戰艦從遠處的空中劃過，加賀的臉上變得震驚而困惑。
    而正在向天空遠去的高達通過已經完成救援任務的永恒號打開的甲板，進入了內部。
    “怎麽回事…天人居然還有著浮空戰艦的技術嗎……”
    在加賀有些發呆的眼神下，那架巨大的戰艦緩緩下降，慢慢沒入大海消失不見。
    “是加賀！還有赤城前輩！她們都沒事！”
    遠處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加賀看向重櫻的方向。
    那是……長門，還有二航戰，五航戰和其它的重櫻同伴。
    原本呆愣的赤城回過神來，怔怔地看向加賀，又看了看遠處正在揮手朝著這裏靠近的瑞鶴。
    “…大家…嗚嗚嗚……加賀！姐姐！姐姐她！”
    赤城再也抑製不住感情，伏在加賀的肩膀大哭起來。
    “…我知道，我知道……”
    加賀看著正在緩緩朝著這邊靠近的重櫻的同伴們，還有其中的碧藍航線的威爾士親王等人，幽幽長歎。
    “一切都過去了，姐姐……”
    ……
    “真是感人至深的一幕啊……z2你怎麽還是那副表情，最少也給我表示一下傷心的表情啊！”
    “啊…我實在是表示不起來啊…明明馬上就下班了，還要跑來這裏來瞎忙活什麽……”
    站在遠處碼頭用望遠鏡正在觀察著這一切的歐根親王微笑著打趣一旁一臉無奈的嬌小驅逐艦娘。
    那個爆炸起來居然有那麽猛的東西……記錄記錄……
    而名為z2的艦船正在坐在圍欄上百無聊賴地晃悠著小肉腿，在自己的個人電腦劈裏啪啦輸入著，好像正在查詢著什麽。
    “嗯…查到了，【天上人模型有限公司】是吧？嗯…沒什麽特別的啊，就是個剛剛注冊的小公司而已……”
    大概瀏覽了一下注冊信息，一切都很普通啊，還是重櫻的本地企業……
    慢著…他們主打的產品……
    “嗬嗬嗬……你也發現了嗎？”
    歐根親王將個人z2的個人電腦拿起來，將收在某個不可描述之處的溫熱名片拿出，對照了一下信息，隨即臉上帶起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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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如同發現什麽珍寶的歐根，z2歪歪自己的戴著學生帽的小腦袋，完全不知道這個不正經的大人物在搞什麽。
    嗯…還是收藏一下吧……天人的模型什麽的……
        “大蛇的心智反應靜默，周圍的塞壬信號也已消失，指揮官也發出了撤退消息，俾斯麥閣下，我們準備撤退了。”
    黑色的力天使緩緩起身，將一旁架起的軌道狙擊槍一點點拆卸，納入自己的艦裝空間。
    “……沒想到重櫻她們，居然使用了那種武器……”
    俾斯麥看著那片還在散發著高溫的海麵，臉上的凝重一直未曾消散。
    這個時代的她們，還沒有見識過核彈的威力。
    “……那是舊時代已經棄用的武器，已經封存的技術，沒想到安蒂克絲她們居然……咳，說得多了。”
    企業沒有再說什麽，更是加快了拆卸動作。
    舊時代？安蒂克絲？
    見企業好像有所保留，俾斯麥也沒有說什麽。
    她隻是在擔心，塞壬今天將重櫻搞得天翻地覆，和塞壬已經進入深入合作的鐵血公國，是否也在醞釀著何種災患……
    遠處出現了一道橙色的身影，正在快速破開海麵，朝著這一邊極速飛來。
    “飛龍也回來了，我們走吧。”
    企業將最後一個零件放回空間，說道。
    “……白鷹的那位企業，和你有著什麽關係嗎？”
    俾斯麥忽然問到。
    力天使正打算開啟傳送門的動作一頓。
    一時間的靜默之後，企業冷冰冰地說道：
    “……恕我無可奉告……”
    ……
    看著消失在遠處的橙色巨大戰機，企業對那種能在空中快速變形實現機動的人形s一時多了些興趣。
    那架橙色的機體居然能那麽靈活地接住自己，對於巨大的機器的操控簡直是細致入微，還有那完全看不到推進器的飛行方式……僅僅靠那綠色的粒子……
    “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才會製造出那種聞所未聞的兵器……”
    “姐姐！是你嗎姐姐？！”
    聽到了自己通訊器的聲音響起，企業抬頭一看。
    嗚嗚——
    大片大片的白鷹艦載機在空中飛過。
    大黃蜂幾乎調動了所有艦載機前往尋找企業。
    “我在這裏！就在你下麵！”
    企業揮舞著手。
    也好……白鷹安全了，我們和重櫻也能夠好好靜下來談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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