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旁邊令人如坐針氈的視線。
    胤禛看似麵色如常，但放在桌下的拳頭已經捏得死緊。
    弘暉和十四弟這樣和諧，倒讓他這個親阿瑪像個外人了。
    柔則臉上的笑容也維持得格外勉強。
    “啊！”突然，柔則感覺一陣劇痛襲來，她臉色瞬間慘白，手不自覺地捂住肚子。
    眾人目光紛紛投向她，胤禛也緊張起來，趕忙上前扶住柔則。
    “菀菀，你怎麽樣了？”胤禛焦急問道。
    柔則已疼得說不出話來，還是宜修開口讓人傳了太醫。
    德妃也在此刻開口，“快些將四福晉挪到最近的宮室，以防萬一，將生產的東西全部備好。”
    說著，德妃滿臉歉疚的向康熙行禮，“皇上，臣妾先帶老四福晉下去等太醫過來。”
    “去吧。”康熙隨意說道。
    宜修也將弘暉委托給十四弟後跟上，福晉生產，她這個側福晉，還是在場的好。
    太醫匆匆趕來，給柔則仔細診治後，眉頭緊皺。
    眾人皆緊張地看著太醫，胤禛更是心急如焚，默默祈禱，如今都八個月了，可不能出問題啊。
    太醫匆匆開口：“四福晉這是憂思過度，情緒起伏太大，再煎藥保胎也來不及，隻能現在生產了。”
    此語一出，滿座皆驚，胤禛瞪大了眼睛。
    德妃早有猜測，如今聽到也不意外，她已經吩咐讓人準備生產的東西，現在能做的，便是等待柔則生產結束。
    宴會結束，胤禵帶著弘暉來到臨時備下的產房外。
    “瑪嬤、額娘、阿瑪。”
    弘暉看到胤禛一臉擔憂地站在那裏，轉身抱住了宜修的腿。
    “額娘…”
    此時產房內傳來柔則痛苦的叫聲，太醫出來請示，是否是開催產藥。
    柔則羊水已破，卻始終沒有動靜，若是再不將孩子催下，很可能一屍兩命。
    胤禛心頭一緊，沉聲道：“去準備吧！”
    德妃也讓十四帶著弘暉先離開。
    太醫匆匆煎了催產藥進屋。
    時間一點點過去，天色漸明，產房中終於傳出動靜。
    隨後又是死一般的寂靜。
    眾人先是一喜，聽到產房瞬間寂靜下來心裏瞬間一咯噔。
    莫不是出事了？
    太醫抱著孩子出來，神色極為凝重。
    “怎麽回事？”胤禛急切問道。
    太醫撲通跪地，聲音顫抖：“四爺，小阿哥已經沒了生息，滿身青黑，是從胎裏帶出來的毒啊。”
    胤禛大驚失色，怒道：“怎會如此，給我查，到底是怎麽回事！”
    太醫再次進去，將柔則接觸過的東西一一檢查過，沒有發現端倪。
    太醫有些不好的預感，莫不是什麽沒遇到過的宮廷秘藥吧。
    雖然不想扯入這種爭鬥，但現在保住性命最要緊。
    死道友不死貧道，太醫果斷向胤禛請示，又從太醫院調了幾個擅長這方麵的太醫過來，一起查看。
    最終得出的結果，讓幾位太醫都有些不敢置信。
    診出症結的太醫出來稟報：“王爺，小阿哥滿身青黑，胎中帶毒，是福晉長年服用息肌丸的緣故。”
    “息肌丸？”胤禛瞳孔緊縮，有些難以置信。
    此丸用之能夠使女人肌膚潤澤、光彩照人、身體輕盈，同時還會散發奇香，引起男子的性欲。
    女子自己使用時日一長，會導致無法生育。
    昔年趙氏姐妹便是使用此丸迷住漢成帝，讓漢成帝不能自持，掏空身體。
    息肌丸也早已成了禁藥，柔則竟然敢私自使用。
    胤禛看向產房內虛弱的柔則，眼神複雜，既有失望又憤怒。
    難怪他會如此迷戀柔則。
    胤禛晦澀不明，“將福晉的貼身婢女全部叫出來。”
    幾個婢女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為首的桃露心驚膽顫，“王爺，福晉是八歲的時候為了體態輕盈練習舞蹈，老福晉尋來的息肌丸，福晉年紀小，沒有接觸過這些，隻知這丸藥能讓自己體態輕盈，將舞蹈複原得更好，便服用了。”
    胤禛生性多疑，已經不敢隨意相信柔則，眼中疑雲密布，“福晉懷孕已有八月，孕期不適良多，卻從未想過向太醫說明嗎？”
    桃露慌忙解釋，“王爺，福晉嫁進王府後不久便停了藥了，太醫也說是因為福晉孕期多思，奴婢…奴婢們都沒想到是息肌丸影響的…”
    胤禛神色不明，厲聲道：“福晉到底是什麽時候停的藥？本王要聽實話！”
    桃露心頭一顫，老實答道：“年初。”
    年初？嗬…
    胤禛心中冷笑，走進產房，看著柔則蒼白的臉，冷冷道：“菀菀，我們的孩子沒了。”
    柔則淚如雨下，額娘當初說會影響子息，她隻覺得用上幾顆沒事，可後來確是戒不掉了。
    她忍受不了停了息肌丸後慢慢黯淡的肌膚，忍受不了就算努力控製也漸漸笨重的身體。
    柔則哽咽著解釋自己年少無知犯下大錯，現在追悔莫及。
    但胤禛已經將心中的愛意歸集為息肌丸的效果，並且，這份愛意已經被憤怒衝淡許多。
    胤禛沉默良久，最終隻是淡淡地說了句：“先回王府，好生調養身子吧。”
    說完轉身離去。
    除夕夜他的福晉產下死胎，他還得想法子補救，否則，本就對他有意見的皇阿瑪，怕是更加厭煩他了。
    他額娘不就是嗎？在柔則誕下死胎後便回了永和宮了。
    胤禛立刻讓人將柔則護送回府，同時封禁在場所有知情人的口，對外皆說孩子還活著。
    待年節後再對外宣布孩子沒養住。
    隻是，對外能如此，皇阿瑪那裏卻是萬萬不能隱瞞的。
    胤禛硬著頭皮去向康熙稟明實情，特意將柔則使用息肌丸多年的事情也稟報了。
    康熙瞳孔微沉，盯著胤禛半晌，才緩緩開口：“你那福晉，你且回去好好教導，過幾日，便開始當差吧。”
    胤禛恭敬應下，看康熙臉色還行，小心翼翼的提起將宜修和弘暉接回府中的事情，在康熙同意後，退出殿外。
    去永和宮的路上，胤禛思緒萬千。
    如今柔則已經不可能有孕了，嫡子已經無望，便隻能看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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