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胤禛便去了李靜言的院子。
    李靜言雖然憨憨的，但是胤禛現在最喜歡的就是這一款，沒有那麽聰明，有什麽想法他一眼便能看出來，不會算計他，還長得嬌俏可人，這就更完美了。
    時常，胤禛都被李靜言逗得展顏。
    李靜言也成為後院最得寵的女人。
    葉楓瑤則安安靜靜，細致入微，雖不是胤禛喜歡的類型，但胤禛現在新鮮感還在，葉楓瑤也算是得寵。
    福晉生著病，不用向福晉請安，胤禛的後院一直是宜修當家。
    宜修雖然有胤禛唯一的獨子，但胤禛去宜修的院子時間少。
    李靜言最開始發現自己獨占王爺一半寵愛時還有點飄，試圖挑戰宜修這個不受寵側福晉的權威。
    被宜修收拾了一頓，告狀胤禛也沒有幫她做主後，李靜言一下老實了下來。
    開始恭維宜修，還和弘暉拉近關係。
    結果因為不會說話，把宜修氣到好幾次。
    但是看到李靜言天真又愚蠢的眼神，宜修在心裏無奈的歎了口氣，沒有跟她計較。
    畢竟，跟個傻子計較什麽呢。
    如今胤禛的後院除了她和柔則，就剩齊月賓、甘雨晴、梨雪、李靜言、葉楓瑤了。
    這麽一算，還真不多。
    齊月賓跟柔則交好，胤禛看到齊月賓就想起柔則，去齊月賓那裏更是去得少了。
    甘雨晴被禁足，至今未放出。
    梨雪相貌平平，是柔則曾經的婢女，還給胤禛下過藥。
    宜修自個兒也以曾經傷了身子，太醫說不宜頻繁侍寢為由，侍寢得少。
    大多數時候，就算胤禛來，也是睡素覺。
    這麽一算，也難怪胤禛要讓她去找德妃要人了。
    現在胤禛的後院，李靜言獨占一半寵愛，剩下的葉楓瑤占一半，齊月賓、宜修還有前院胤禛養著的兩個婢女占另一半。
    嘖嘖嘖，比起其他阿哥的後院，他這個渣爹後院明麵上的女人可真少，小貓三兩隻的。
    弘暉都有些心疼他渣爹了，心疼得又給他額娘宜修挑了兩個符合她審美的小廝放到院子。
    胤禛冷落柔則不過三個月，便在柔則阿瑪的遊說下，再次踏入了柔則的院子。
    這一看，胤禛才發現柔則已經瘦成皮包骨頭了。
    柔則楚楚可憐地望著胤禛，眼中滿是哀怨。
    胤禛不自覺地，就把柔則設計他的事情拋到腦後，伸手輕輕扶起柔則。
    柔則順勢靠在他懷裏，輕聲抽泣起來。
    兩人半點不提那日的衝突，默契的仿佛沒有發生過。
    胤禛在柔則院裏待了小半日，一起用過晚膳後才離開正院。
    柔則生著病，又瘦成皮包骨頭，失了美感，胤禛自認來看過柔則已經是對烏拉那拉氏的交代，自然不會委屈自己留宿，便打算回前院去歇息。
    走在路上，想起李靜言的憨態可掬，又轉換腳步，向著李靜言的院子走去。
    柔則獨自對著空空的院門發呆，眼裏盡是落寞。
    她和四郎，如今是徹底回不去了。
    感受著身體的乏力氣短，柔則已經沒有什麽抱養孩子，為自己、為烏拉那拉氏留個保障的想法了。
    她如今的身體，就算抱養孩子來，能支撐多久呢？
    還沒將孩子養熟，說不定她就去了。
    更何況，四郎大概也不會給她抱養的機會吧。
    與其去搏一個希望不大的可能。
    倒不如，直接選擇已經長成的弘暉。
    宜修也是烏拉那拉氏的人，若是…血液裏留著家族的血脈，再怎麽樣，也不會不管家族。
    成員和家族本就是相輔相成的。
    “姐姐喚我來有何事？”隨口寒暄幾句後，宜修直接開口道。
    柔則緩緩說道：“小宜，姐姐近日總覺力不從心，怕是時日無多了。”
    宜修心中一動，不動聲色地說：“姐姐這是何意？許是府中的府醫醫術不佳，請太醫來看看，說不定很快就好了。”
    柔則歎了口氣：“小宜你莫要寬慰我了。隻是我想著，若是我死去，四郎必定會娶新的福晉，到時，烏拉那拉氏跟四郎的關係便沒那麽親近了。”
    “如今弘暉漸漸長大，若我死後，小宜你能成為嫡福晉，我也就安心了。”
    宜修嘴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諷，還以為柔則發現自己的病是被她做手腳了呢，結果就這？
    果然，受過家族庇蔭的人就算自己性命堪憂，也想為家族出一份力。
    至於她？從小受嫡母蹉跎，額娘也被害死，阿瑪受製於嫡母，明知額娘之死不尋常，也直接忽略，看著她被嫡母變著花樣折磨也視而不見。
    這樣的經曆，能對家族有什麽歸屬感。
    本來最初的時候，她還想著跟烏拉那拉氏維持關係也好，畢竟弘暉總需要外家。
    後來，還是弘暉一句童言點醒了她，如今的烏拉那拉氏，哪有出彩的年輕人呢。
    如今，她已經跟額娘的母家聯係上，雖然柳家平平無奇，但是柳家好掌控，她還在烏拉那拉府時，柳家舅舅也曾經給她送過東西，隻是被覺羅氏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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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如今羽翼未豐，她也不會直說自己要跟烏拉那拉氏斷絕關係。
    “姐姐說笑了，這曆來從來沒有側福晉扶正的說法，姐姐與其將希望寄托在我這裏，不如好好調養身體。”
    柔則握住宜修的手，目光懇切：“小宜你與我同出一族，當初四郎也承諾過你，若是誕下阿哥，便為你申請加封嫡福晉，如今我們隻要努力，一定能成功的。”
    宜修垂眸，心中不停發笑，柔則怎麽還有臉提呢？
    胤禛的這個承諾，不就是因她而破嗎？
    柔則不會以為，現在的她還有能力一句話便讓胤禛扶正自己吧。
    她想要的，自會自己去爭，何需承柔則的情，她可以利用柔則，卻不能是柔則利用她，宜修抬頭應道：“姐姐還是好好請個太醫診治吧，妹妹相信姐姐一定能痊愈的，自己坐著這個嫡福晉的位置，豈不是更能照拂烏拉那拉氏。”
    柔則聽了宜修這話，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可惜…不能讓宜修承她的情，化解宜修對額娘和弟弟的不滿了。
    不過宜修想要做好福晉，離不開家族的幫助，就算不喜弟弟、額娘，也隻能忍著。
    柔則語氣又堅定起來，“小宜，你放心，我會努力讓四郎為你請封嫡福晉的。”
    “姐姐的好意妹妹心領了。”宜修已經有了讓胤禛扶正她的法子，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借口有事便匆匆離開。
    回到自己的住處，宜修握緊拳頭，哼，柔則…，當真是忘了曾經她帶給我的屈辱了。
    還想讓弘暉照拂烏拉那拉氏，想得倒是美！
    而柔則那邊，說服宜修接受她的提議失敗後，便準備進宮去尋德妃。
    宜修知道後直接讓柔則病重到起不來身。
    她可不樂意承柔則的情。
    柔則臥病在床，無法進宮去找德妃幫忙。
    預感到自己大限將至，她滿心焦急，隻能立刻讓人請了胤禛過來。
    胤禛聽說柔則病重，大限將至，匆匆趕來，看到柔則憔悴地躺在床上，連起身都做不到，心中的憐惜又泛濫成災。
    “菀菀這是怎麽了？”
    柔則強撐起身子，緊緊抓住胤禛的手，“四郎，菀菀恐怕不行了，唯有兩件事放不下。”
    以為柔則是放不下自己，胤禛溫柔的拍著柔則的手，“何事？你盡管說。”
    柔則依偎在胤禛的懷裏，抬頭看著胤禛，右手捧著胤禛的臉頰，不舍道：“菀菀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四郎你，菀菀總是擔心，在菀菀去後，四郎照顧不好自己怎麽辦。”
    “也會想，若是四郎忘記菀菀怎麽辦。會不會四郎隻記得菀菀的不好，忘記菀菀跟四郎的那些甜蜜時光了。”
    “可後來又想，隻要四郎記得菀菀，便是記得的是菀菀的不好，也是好的…”
    胤禛的眼神越發柔和，“不會的，不會忘記菀菀的，我們的那些甜蜜、幸福，早都烙印在心口了。”
    “那就好，那就好。”柔則破涕為笑。
    隨後，眼中又充斥著愧疚，“還有一件事，四郎，小宜是菀菀的妹妹，當初菀菀對四郎一見傾心，不管不顧嫁給四郎，讓四郎毀了對小宜的承諾，因此對小宜不住，日日煎熬愧疚。”
    “如今菀菀將去，望四郎看在往日情分上，在菀菀去後，實現曾經的諾言，為小宜請封嫡福晉。”
    “日後四郎看到小宜這個嫡福晉，便能想起菀菀這個曾經的嫡福晉，菀菀在泉下也會安心的。”
    原來不是放不下他，是放不下烏拉那拉氏啊。
    早就對柔則有了心機深沉的偏見，柔則說得再好聽，胤禛也一下抓住了重點。
    心中憐惜瞬間消散，看著柔則的眼神變了樣，“菀菀，此事爺自有考量，你先好好養病。”
    柔則見胤禛這般態度，心中一陣悲涼。
    “四郎，菀菀已經是將死之人，你還是在怨菀菀嗎？”柔則輕輕伸手，扯了扯胤禛的衣袖。
    胤禛垂眸，麵上無波，“自然沒有。”
    柔則強自扯出微笑，“那便好，不能為小宜請封嫡福晉也沒關係，隻要四郎不要忘了菀菀就好。”
    “小宜那裏，待百年之後，在泉下等到了小宜，我再向她致歉補償。”
    胤禛麵色稍微緩和過來，微微點頭。
    胤禛這裏走不通，柔則隻能強自打起精神，在胤禛走後，書信一封，讓桃露找人遞給德妃。
    未料，信件被胤禛攔下。
    “……姑母，菀菀命不久矣，為了烏拉那拉氏一族，望姑母勸說四郎，為宜修請封嫡福晉。”
    看著信中的內容，胤禛眼底風暴醞釀。
    胤禛將信件揉成一團，冷哼一聲，果然是心機深沉，隻是嘴上說得好聽，到死都隻想著烏拉那拉氏。
    他決定去見見宜修，探探她的想法。
    宜修聽聞胤禛前來，忍著心中的不耐，一臉欣喜的上前迎接，“妾身見過王爺。”
    胤禛扶起她，直入主題：“側福晉可知菀菀向本王提起為你請封嫡福晉之事？”
    宜修微微點頭，“上次姐姐叫我去，與我提過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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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禛審視著她：“那你是怎麽想的。”
    宜修十分鎮定，坦然道：“王爺，妾身自幼受盡委屈，所求不過安穩度日，對這些規矩懂得不多，所以曾經王爺酒後失言，說要為妾身請封嫡福晉，妾身信以為真，並且在王爺說要娶姐姐為嫡福晉時失落難過很久。”
    “可如今在王府多年，妾身看得明白，本朝並無側福晉轉正的先例，自然，也不會抱這種沒有可能的希望。”
    胤禛十分驚奇，心眼子玩多了，對這種極度的坦誠倒是不適應了。
    不過生性多疑的胤禛還是似笑非笑試探道：“你就沒想過自己成為這個先例？”
    宜修奇怪的盯著胤禛，“王爺，要是妾身能成為這個先例，王爺第一次承諾時便能成了，又如何會等到現在？”
    胤禛噎住，這宜修怎麽跟換了個人似的，說話讓人噎得慌。
    此時，下人來報柔則開始不停地咳血，恐怕是不行了。
    胤禛眉頭一皺，轉身欲走。
    宜修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吩咐剪秋，加緊了自己的計劃。
    這埋藏多日的幕僚，可以行動了。
    柔則病重逝世。
    王府福晉之位空懸。
    柔則的喪禮，胤禛無意中發現府上有太子的探子。
    審問後發現，說太子專門用來盯他有無異心的。
    與幕僚議事時，胤禛提起太子對他恐有防備忌憚。
    宜修收服的幕僚趁機給胤禛洗腦，讓胤禛可以找一個機會表明自己無心爭權。
    胤禛聽後深以為然，開始思索法子。
    而另一位幕僚早就是弘暉的人了，默默開口配合，“王爺，如今若是想要消除太子的忌憚，有兩條路。”
    “第一，便是遠離朝堂，隱於暗處收買人心；”
    “第二，娶一個家世不顯的嫡福晉。”
    宜修牌幕僚眼神一亮，開口附和。
    胤禛沒有懷疑幕僚，畢竟他不認為宜修有能力將兩名幕僚都收買，而且幕僚的建議也提到了他的心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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