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傳來天兵操練的呼喝聲，稀稀拉拉的，聽得人愈發煩躁。西王母走到殿門前，望著那些歪歪斜斜的陣型，苦笑道："昨日又有三個天將下界去了，說是...說是跟著個太乙境的妖王更有前途。"
    昊天一腳踹翻了案幾，瓊漿玉液灑了一地。"笑話！天大的笑話！"他雙眼通紅，"整個洪荒都在看本座的笑話！這天庭就是個空架子！"他突然壓低聲音，"你知道嗎？昨天我聽見兩個散修在背後議論，說我們這天庭連個二流勢力都不如..."
    西王母手中的玉如意突然亮起微光，她像是想起了什麽："道祖當年說過...若遇難處，可向諸位聖人..."
    "嗬！"昊天冷笑一聲，眼中盡是嘲諷，"你以為本座沒試過？這萬年來，我去了八景宮三十六次，玉虛宮七十二次，碧遊宮..."他的聲音突然哽住，"連聖人的影子都沒見到！那些童子每次都說什麽"老爺在閉關"..."
    遠處傳來一陣騷動，幾個天兵為爭搶一件下品法寶打了起來。西王母袖袍一揮，一道金光將那幾個天兵掀翻在地。"夠了！"她難得發怒，"就這點出息！"
    昊天突然泄了氣似的癱坐在龍椅上，聲音沙啞："有時候我真想...撂挑子不幹了。"他盯著殿頂的蟠龍雕飾，"你說我們到底在圖什麽？空頂著天帝的名頭，連個金仙都使喚不動..."
    西王母沉默良久，忽然說道："要不...我們再試一次？這次直接去昆侖山跪著？元始天尊最重禮數..."
    "跪？"昊天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狠色，"好啊，那就跪！本座倒要看看，這些聖人是不是真就眼睜睜看著天庭垮掉！"他站起身，龍袍無風自動，"大不了...大不了這天帝我不當了！"
    殿外突然電閃雷鳴，仿佛在回應他的怒吼。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決絕之色。
    "閉關？又是閉關！"
    昊天一腳踹翻了淩霄殿前的玉案，蟠桃滾落一地。他死死盯著遠處雲霧繚繞的昆侖山方向，眼中怒火幾乎要燒穿九重天。
    "陛下息怒..."太白金星戰戰兢兢地縮著脖子，"天峰真人確實說..."
    "放屁！"昊天猛地轉身，帝袍獵獵作響，"半個時辰前他還跟廣成子在瑤池喝酒！當本座是瞎子嗎？"
    殿外仙鶴驚飛，祥雲四散。昊天攥緊的拳頭指節發白，額頭青筋暴起。他分明看見那群闡教弟子說說笑笑的模樣，可一到通傳就說在閉關修煉！
    "女媧宮那邊呢？"
    "回陛下..."太白金星的聲音越來越小，"女媧娘娘說...說要參悟造化之道..."
    "哈哈哈！"昊天突然仰天大笑，笑聲裏卻透著刺骨的寒意，"好一個參悟造化！本座親眼看見她昨天還在指點許夜那小子！"
    他一把扯下頭上的冕旒，十二串玉珠劈裏啪啦砸在金磚上。"聖人門下了不起是吧？本座這個天帝在他們眼裏就是個擺設！"
    淩霄殿內死一般的寂靜。值守的天兵天將連呼吸都屏住了，生怕觸怒這位暴怒的君主。
    昊天突然安靜下來，緩緩走到蟠桃樹下。他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花瓣，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當年妖族掌天時，三十三重天何等威風...現在呢？連個掃地童子都敢給本座臉色看。"
    "陛下，要不老臣再去..."
    "滾！"昊天猛地轉身，"都給我滾出去！"
    等所有人都退下後，昊天一拳砸在蟠桃樹上。千年靈木劇烈搖晃，粉白的花瓣暴雨般落下。他喘著粗氣，眼前不斷浮現許夜被眾星捧月的場景。
    "憑什麽..."昊天咬著牙，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許夜不過是個後輩，就因為是通天教主的弟子..."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笑聲。昊天眯起眼睛，看到雲頭上幾個闡教三代弟子正對著淩霄殿指指點點。他分明聽到"空架子傀儡"這樣的字眼。
    "混賬東西！"昊天暴怒之下就要祭出昊天鏡，卻突然僵住了——鏡中映出的，是一張扭曲而狼狽的臉。
    他踉蹌著後退兩步，頹然坐倒在台階上。偌大的天庭，居然連個能用的法寶都找不出來。當年巫妖大戰後，那些先天靈寶早被各路大能瓜分殆盡...
    "報——"一個天兵慌慌張張跑來，"北海龍族又...又拖欠貢品了..."
    昊天麻木地擺擺手。這種戲碼每隔幾年就要上演一次，那些水族根本不怕他這個光杆天帝。
    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昊天望著空蕩蕩的淩霄殿，突然笑了："培養嫡係？說得輕巧..."他想起上次去招攬散修時，對方聽說沒有聖人背書後那嫌棄的眼神。
    但下一刻，他猛地站起身，眼中燃起駭人的光芒："既然你們不給活路...那就別怪本座..."
    "找蓬萊仙島？"昊天猛地抬頭，眼睛瞪得溜圓，"那不是東王公的老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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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瑤池邊上的仙霧緩緩流動，西王母纖細的手指輕輕撥弄著水麵："正是。若能繼承東王公留下的底蘊，咱們現在的困境..."
    "等等！"昊天突然站起來，衣袖帶起一陣清風，"你不說我差點忘了，這天帝之位..."他話說到一半突然哽住，腦海裏閃過那個在混沌中隕落的青色身影。
    蟠桃樹的影子斜斜地投在白玉地麵上，昊天盯著那道影子出神："說起來，要不是東王公當年..."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化作一聲歎息，"要是真能找到蓬萊仙島，我非得給他上炷香不可。"
    西王母輕笑一聲："你倒是念起舊情來了。"
    "這不是念舊情！"昊天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就是...就是覺得..."他忽然轉身，衣袍翻飛，"問題是蓬萊仙島早就消失多少年了？三教、西方教、妖族，哪個沒派人找過？連個影子都沒摸著！"
    瑤池的水麵突然蕩起漣漪，西王母的手指停了下來："那是因為他們都不是天帝。"
    "嗬，"昊天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這個天帝什麽水平自己心裏沒數？要是有聖人修為..."他說著突然泄了氣，一屁股坐在欄杆上，"算了，說這些有什麽用。"
    西王母忽然從袖中掏出一物，在陽光下泛著瑩瑩青光："你忘了師尊給的法寶了？"
    昊天猛地扭頭，眼睛死死盯著那件法寶："這是...尋天鏡？"他的聲音都有些發顫，"師尊什麽時候給你的？我怎麽不知道！"
    "就上次講道結束。"西王母將鏡子輕輕一轉，鏡麵頓時泛起波紋，"師尊說...時候到了自然用得上。"
    昊天一個箭步衝過來，差點被自己的衣擺絆倒："給我看看！"他一把抓過鏡子，手指都在發抖，"有這寶貝不早說！害我在這兒..."
    鏡麵突然光芒大盛，映得昊天整張臉都泛著青光。西王母急忙按住他的手："小心！這鏡子..."
    話還沒說完，一道光柱衝天而起，將整個瑤池都照得通明。遠處的天兵天將頓時騷動起來，此起彼伏的喊聲傳來：
    "天帝陛下！"
    "出什麽事了？"
    "那是什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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