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陣之際，小桃慢了半拍。
    唐小瑜擔憂：“小桃，你怎麽樣，還可以嗎？”
    “我，我可以的……小瑜，認識你我很知足。”
    混蛋，說什麽煽情話呢！
    小桃氣息柔弱，行動力明顯減慢，在混戰中，極容易成為突破口，她這般措辭，像是做好了離別的準備。
    龍世祖本入了朱護法的主陣，此刻飛身支援，大聲道：“忘川師尊，我來助你！”
    他來得恰好，成功加固防線，但很快又叫朱護法調了回去，換了丁祿和另一名弟子過來。
    其他門派見此一脈實力大增，便換了道，往別的方向突破去了。
    得以喘息。
    從加入戰局到現在，才堪堪騰出一些時間。
    林鍾奕目光環顧。
    法術波浪此起彼伏，各路頂級修士擠在不足十裏方圓的區域，身形時隱時現，時而化作極速流動的光線碰撞交織，時而橫穿空洞之眼直搗黃龍，強如仙壇山主峰一眾賢能駐守，依然措手不及。
    激戰，慘烈。
    仿佛這就是古戰場的現場。
    或許比古戰場更為驚心動魄。
    元嬰境修士之威，如數十丈隕石墜地，可致山崩地裂。
    化神境修士之威，如大規模地震爆發，如火山噴嘯，可夷平大山、蒸發湖泊。
    悟道境修士之威，如天降災厄，可盡滅一片大陸的普通生靈。
    在小小戰場上的集中碰撞相抵，那些未能抵消而潰散的能量，將平地掀起千層劍浪，各式廢棄的兵器紛飛席卷，場麵極為震撼。
    置身於此間，渺小而偉大。
    唯空洞之眼還維持著微弱的平靜。
    它仿佛正在用深邃的瞳孔，望著這一切的吵鬧。
    ……
    經過幾番變化，仙壇山主陣營終於牢牢控製於湖上，布大殺陣以防突破，再無人敢擅闖，但周圍的三個輔陣仍然承受著無間斷的試探。
    羅刹鬼門殘部、百草穀、通天石窟、千機殿、銀月王庭……還有些偽裝的散人。
    滿目皆敵。
    打這麽狠，怕不是真想趁亂叫仙壇山死吧？
    毫不誇張地說，沒有仙壇山他們根本不會有規規矩矩的發展。
    這些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實在叫人心寒，教化多年，不如有一個殺一個快哉！
    修仙大能們低空圍著環形湖，大勢已經形成，戰鬥的強度逐漸減弱。
    主陣營穩妥。
    “此地已歸仙壇山，誰敢造次，想嚐嚐【神泣法陣】的滋味了嗎！”
    朱子躍一聲斷喝，叫對手也不好再衝著傷人害命而去，結下仇怨，秋後算賬都不好受。
    他巡視周圍，見時機成熟，道：“世祖，下去看看，何軒，你助他！”
    “是！”
    龍世祖領命，一頭紮進空洞之眼的旋渦中心。朱護法親自帶隊守在湖上，為他護法。
    林鍾奕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心中滋味不必多言。
    原來啊，一切的鋪墊，都是為了這位天選之人準備的，所有慘烈的犧牲，都是在為他鋪平道路。
    不世出之機緣，是屬於他的，根本輪不到別人。
    也輪不到你，林！鍾！奕！
    旋渦中心金色光芒的威勢，意味著非池中之物，今將出世，能者得之。
    可喜，可賀。
    眾師兄弟姐妹、師叔伯父盡心守則，付出的努力沒有白費，心中漸感寬慰，上下齊心，為師門而驕傲，這是屬於所有人的榮耀。
    盡管如此，林鍾奕還是不由自主地失落。
    那種厭世感、那種心灰意冷。
    他看向唐小瑜，唐小瑜看得很開，滿臉為仙壇山、為龍世祖感到高興的樣子。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深邃的湖心，還稍稍留一點在應對突襲上。
    在場中，仙壇山最忌憚的當屬千機殿，最先防的也是他們。
    千機殿常言道親臨，完全有實力幹預，但他似乎有別的想法，部分手下已先行撤退，隻留著十餘精英。
    場麵恢複令人窒息的平和，所有人都停下了爭鬥。
    等待著，見證神跡的時刻，蓄勢待發，搶還是不搶，該怎麽搶……隻在一念之間。
    唐小瑜安靜望著湖麵。
    她應該會為龍世祖的再次加冕而感到高興吧，她太善良了，以至於有一點過於無私。
    沒意識到，這不公平嗎！
    因為他是龍世祖，是天選之子，一切就該是他的，很公平！
    許久許久，令人窒息的安靜。
    湖麵漸漸明亮，金色的光芒仿佛從水中升起的太陽，照亮黑夜，那不是空泛的光，照在臉上，倍感一絲威嚴霸道，壓迫著凡俗之人，讓人不自覺感到畏懼、謙卑。
    定是一件具有王道的寶物。
    龍世祖出現了，手裏拿著一塊耀眼奪目的晶石，隻有手掌大小，能量充沛。
    忘川驚歎道：“太乙真金。”
    聖品材料，太乙真金，可鑄器增強，可靈根潤養。
    傾心打造，直接就能讓法器提升品級的聖物，極其稀有，珍貴。
    百草穀的劉姐兒不無嫉妒地喊道：“忘川師太，恭喜你仙壇山又奪獲一件珍貴材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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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川冷眼看她，剛剛襲擊仙壇山的人裏，有劉姐兒一份。
    太乙真金屬於最頂級的材料，絕對值得填命去換，但還不值得拚上自己的命去換，大概這就是在場眾能人此刻的想法，嫉妒，但還能保持克製。
    朱護法的臉上有一些漠然，不知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恭喜仙壇山獲得至寶。”
    “既然已有定論，我門尊重規則，先行告退。”
    木已成舟，各門派人員，剛才打得太狠了，為避免算賬，有的說了軟話道喜，有的已先行離開。
    “這東西好嗎？”隗思瑩問。
    師父點頭道：“聖品之物，怎會不好，不過並不是唯一的，這般驚天動地的異象，卻隻為它而生，稍微有些過了，若知道是太乙真金，還不至於打成這樣。”
    “不管怎樣，還好我們拿到了。”
    “回去應該可以領到重賞吧，這一趟可太凶險了。”
    同門的兄弟姐妹放鬆了些，開始交談。
    林鍾奕的心裏，淡淡的，徒勞無功的失落。
    雖然好與不好都和他沒關係了，但想到先前的期待，最初的自詡，想到一路的拚殺，想到死去的同伴，過程之殘酷、結果之不盡如意，都令人噓唏不已。
    失落的他。
    得意的他。
    龍世祖手裏握著太乙真金，英姿綽綽，就像手持龍璽的九五之尊。
    所有人都圍著他，萬眾矚目，隻差一聲齊整的山呼。
    “我覺得，龍師兄現在就好像超凡入聖的神，唐小瑜你覺得呢？”小桃說。
    “嗯，像。這樣的寶物拿在他手裏，正合適，金燦燦的。”
    “林師弟你覺得呢？”小桃又問。
    “嗯？”
    問什麽問，好端端的扯我做什麽？
    然後唐小瑜也看向了他，那聖物太耀眼，至於她麵上也貼了層金邊。
    林鍾奕灰溜溜地說：“太乙真金已經是專屬於他的寶貝，我沒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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