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隊餘人拍馬趕到。
    林鍾奕站樹梢上無動於衷。
    殷胖的嘴積了大德：“師弟？你怎麽站著跟個傻鳥一樣。”
    “他們在哪？”
    “天啊……你傻愣愣地站著幹嘛，怎麽不救人，公孫耀呢？”
    耳邊嘰嘰喳喳。
    透過瘴氣，小隊幾人依稀看到鷹獸啄食屍體，那些人的著裝服飾，不就是仙壇山的同門。
    情況明確，就是基本團滅了。
    林鍾奕輕描淡寫：“都死了要我怎麽救？”
    他剛好手上有一點傷，入場時遭遇偷襲給撓的，隊友自然以為他打鬥過了，也不好繼續追責。
    唐小瑜道：“師弟，你受傷了，還可以嗎？”
    “我沒事，他有事。”
    林鍾奕嘴角微微上揚，靈均重劍指向下方。
    所見，那一具屍體尚且新鮮，麵部可以分辨。
    殷家恒和杜飛石反應很大，明顯慌了。
    “什，什麽、那個人是……”
    “公孫耀啊！他死了？禍事了啊，叫皓月峰首座知道，我們可怎麽說才好。”
    “遲了一步、遲了一步啊。”
    林鍾奕感到好笑：“怕什麽呢？又不是你們害的，再說，公孫耀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他死了不是更……”
    他不想明說。
    隊友都在焦慮，也沒在意聽。
    本身對公孫耀也沒情分。
    小瑜說：“林師弟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了，不是我們的錯。”
    小桃說：“就是就是，還能怎樣！曆練還能沒有風險嗎，哪有誰必須不能死的說法，他們自以為是，偏要跑來這麽凶險的地方偷雞摸狗，我們還能攔著他嘛。”
    殷胖撓額頭：“不是，耀哥啊，我是真想救你啊，呼，呼~我氣都沒喘就趕過來……我的老哥啊，你怎麽就這麽不小心……”
    胖子“哀痛不已”，給人感覺像哭喪，又不如麵上表現出來的那麽痛苦，他更應該把話和表情留到葬禮。
    若非不合時宜，真的有點想說一句：要死能不能死遠點。
    不久前，他們才招惹過王權富，王鐵棍的爹、慶天華的結拜兄弟，在門派裏，與某些上位者的人際關係，處的相當差了，被孤立還不要緊，被針對就別混了，搞不好派去山村守魚塘都有可能。
    所以隻要稍懂點世故，就知道今天碰上這事，做體麵不容易，最好弄一身傷把自己也弄個半死，才說得過去。
    杜飛石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至少得把遺體帶回去。”
    殷胖讚同。
    小桃撇撇嘴：“一定要嗎？”
    不太樂意為一個不關心的人冒險。
    小瑜看著隊長首當其衝動了身，也跟著有了行動。
    林鍾奕沒有阻止，懶懶跟去，與黑獅鷲對峙，護著唐小瑜周全。
    他一點沒有替公孫耀收屍的閑心，隻是瞥見了另一支援救的隊伍趕到，為免節外生枝，才做的動作。
    黑風澤烽煙再起。
    沒過兩合，另一夥人匆匆落地，加入戰場，十萬火急。
    公孫耀的屍體在爭搶中還扯斷了又一截，救屍的場麵實在也有點滑稽。
    打鬥三回合，打掉了一隻黑獅鷲。
    黑獅鷲頭領自知不敵，生存本能，領著孩兒們快速飛走，消失在黑澤風穀之中。
    ……
    ……
    ……
    仙壇山。
    公孫耀的殘骸回到“皓月峰”。
    消息傳回來，慶天花還另派了一人去護送。
    慶天華接收好侄孫遺體，查看、安放，全程表現十分冷靜，可能血緣也沒那麽近，可能大把歲數想得也比較開了，誰知道呢。
    總之就是冷靜得不像死了親人。
    篤定仿佛盡在掌握。
    “驚鴻”和另一組經手援救的小隊，簡單交待完事情，就讓回去了。
    竟沒有斥責、刁難。
    天色漸晚。
    皓月峰山道往下。
    殷胖子道：“沒想到慶師尊這回還挺好說話的，沒有怪罪我們。”
    “對啊，他真的好冷靜，佩服，佩服。”
    “我們都盡力了，公孫師弟遭此不幸，誰也不好過。”
    隔壁組的人齊齊表示默哀。
    話無多。
    離開禁飛區，各自禦空而起，回各的去處。
    到了水台峰，過了半山腰，遠遠望去，太陽落山，收走最後的晚霞餘暉，天色瞬間黯淡。
    皎月初上，照不透幾縷風光。
    唐小瑜說：“鍾奕，你看起來，心事很重。”
    小奕說：“天黑了。”
    他慣於把自己埋得很深，但也藏不住了。
    過往的歲月，在他瞳裏染了色。
    小瑜低頭沉默，不無擔憂。
    踏著石階往上，漆黑中她指尖撚訣，袖手輕揚，靈氣流光溢彩、沿道開出璀璨。
    悄然牽住師弟的手，她說：“這不就亮了嘛。”
    “嗯。”
    他微笑。
    往山路的盡頭看，還是深邃的黑，不過隻要一級級地往上走，唐小瑜會為他點亮每一段道路。
    牽著的手一直不放開。
    一路走到最後。
    是過去的承接，是未來的延續，宛若未曾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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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心就很踏實。
    ……
    “好浪漫噢，當我不存在嘛~”
    小桃嘟嘟嘴呢喃，雙手交叉，望著倆人曖昧的背影，感覺自己可多餘了，索性慢慢走，離的遠遠的，不礙人神仙眷侶的好事。
    ……
    到頂峰。
    道聲再會，各自回屋。
    旅途勞頓，無事，且先休息。
    小瑜沐浴好，洗去一身疲憊，呆呆地坐在妝台前，來回梳理長長的秀發，像在撥動自己的心思。
    草地上。
    一人，一虎。
    林鍾奕躺著，大喵趴在旁邊打盹。
    他眼睛一直睜著，望著天空。
    他睡了三千年啊，好不容易醒來，怎麽敢就這麽輕易睡下？
    腦海中一直想“前世”的事情。
    天很涼，大喵凍醒了，嗷叫一聲，撇下主人，自個往暖和的地方去了。
    到後半夜，大抵眯了會兒，轉眼回到現世。
    黑夜裏無盡的寧靜，最想的卻不是複仇，而是一種莫大於心死的哀傷。
    望向浩渺星河，心念：
    滿天星辰，神殿在哪一顆？
    如果當初沒有仙壇山，李門主秘境術大成，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又何苦困在這紛紛擾擾的塵世間曆經千劫、度盡苦難。
    仙壇山摧毀了本該美好的一切，拜葉明所賜。
    小瑜、李益夫、師兄弟們，還有我，空瞳山的環境、地形、草木、動物。
    神泣法陣，殺死一切。
    “我可與你打個賭。我將創造一個以保護世間和平為己任的門派，百年、千年之後再看，這平常人的日子，修仙人的前程，都會更好、我仙壇山對世人，功在千秋，你信嗎？”
    葉掌門，你怎麽了？！
    你不是舉世無雙的聖賢麽，你的篤定與決然呢。
    當年林間一麵，你不是說，“正義不會退卻”，勸解我說，叫我等著，好好看看，這世間會在你的保護下變好，人們會活得更好，而今如你所願了嗎？好像也並沒有吧。
    你看看，你連你自己的門派都沒有管好。
    生出些什麽玩意？
    慶天華、公孫耀、王權富。
    還有那許多的散修，沒有仙壇山這般好的資源，隻能艱苦修行，在虎口裏搶兩口渣吃。
    砂郡靈礦田裏被盤剝的礦工呢？日子過得緊巴巴，礦主還能吃著山珍海味、美人兒左擁右抱，喝著酒、唱著曲……能叫正義嗎？
    你怎麽了？
    倘若違背了當初的信念，你該萬死！
    架空世界，架空人物，架空陣營，架空劇情，放飛幻想的世界，尋夢長生，最是仙俠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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