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二虎相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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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城大道上,春風吹動,柳條飄擺,酒旗招搖。
    自上向下看去,十字街口,陳忘、白震山等人聚在枯井旁,四周圍了一圈的白虎堂弟子,均身著黑衣,手持飛爪。
    在人群之中,騰出了一塊空地。
    白天河立在弟子們前麵,黑衣繡金虎頭,一條黑色護額紮在披散的頭發裏,麵色陰鬱,冷眼看著枯井旁的人。
    白芷從手上取下猛虎爪,雙手恭恭敬敬地交給父親,毅然決然地從枯井旁走出來。
    她一身結實幹練的男裝白衣,胸前金虎頭,正是白虎堂十年前的裝扮。
    白芷看向白天河,細眉如劍,朗目若星,身姿挺拔,毫無怯戰之意。
    此情此景,就連白天河也忍不住誇讚道:“小妹,多年不見,你倒是挺拔了不少嘛!”
    白芷回道:“托二哥的福,多年來勤練武功,未敢有一日懈怠。”
    “那就來吧!”
    白天河說罷,右腳上前,左腿微屈,雙爪抬在胸前,擺出虎撲之形。
    白芷也用虎爪,她的虎爪藏於身側,雙腿微屈蓄力,擺出虎踞之姿。
    兩虎相對,四野無聲,就連空氣,都仿佛凝滯了一般。
    柳枝停擺,酒旗低垂。
    這情景,像極了十年前白虎堂裏白雲歌和白天河的切磋。
    可惜如今,當年的白色猛虎早已不在,觀戰的小姑娘反而成長為另一隻猛虎。
    這一次,不是切磋,而是決鬥。
    黑虎首先發難,他足下蹬踏,身體騰空,猛地撲向白虎。
    白虎見狀,雙腿半蹲,矮身躲避,舉起虎爪相迎,雙爪碰撞,發出一聲巨響。
    黑虎自白虎頭頂翻越而過,而白虎被擊掌之力震的前行幾步,待黑虎落地,白虎站定,雙方已經互換了位置,再一次拉開了距離。
    白天河活動了一下虎爪,道:“小妹,多年不見,力氣見長。”
    白芷回道:“二哥,你還像從前那樣凶戾莽撞,執著成敗,追求速勝,看來大哥對你說的話,你是半句也沒有聽進去。”
    “不要拿死人壓我。”聽到白芷提起大哥白雲歌,白天河忽然激動起來,雙爪揮舞,夾雜著破風之聲,直衝向白芷。
    白芷自小和白雲歌,白天河一起長大,深知大哥白雲歌與二哥白天河,雖都學習虎爪,但使出來卻大不相同。
    白天河的虎爪,招招狠辣凶猛,盡顯猛虎剛猛本色;而白雲歌則認為,招招凶狠不過徒然浪費體力罷了,若遇高手,難以久戰,故而在對決時要注意防衛,化解其剛猛之力,尋敵破綻,一旦找到,便將剛猛之力用出,力求不攻則已,一攻便能擊潰敵人。
    白芷的虎爪,大半來自白雲歌的教導,考慮到白芷是女子,白雲歌更著重於技巧,沒有讓她硬碰硬。
    因而白天河一攻過來,白芷便借助身體的韌性躲閃,有時略做格擋,絕不正麵迎擊。
    白天河力道剛猛無儔,打過去卻十成有九成落空,正好似鐵塊砸在空氣上,無處著力。
    但僅僅那一成打在白芷身上,也夠她受的了,好在白虎堂的功夫追求剛猛,硬功是基礎,若換作尋常人,恐怕挨上幾下,便要筋斷骨折。
    如此打了一陣,白天河突然將右手虎爪高舉,重重砸下去,直撲白芷的顱頂。
    白芷避無可避,隻好雙手交叉在頭頂,一起格擋。
    虎爪砸在白芷雙手之上,單單是這骨骼碰撞之聲,讓旁觀者聽到,都覺得手腕一陣疼痛。
    白天河站穩馬步,大喝一聲,單手下壓,直壓的白芷雙膝下沉,額頭冒出涔涔細汗,若有細心些的人看到白芷腳下石板,會驚奇的發現,那厚重的青石板竟然已經皸裂開來。
    “小妹,還不認輸?”白天河臂力不減,惡狠狠地對白芷說。
    白芷雖勉強支撐,嘴上卻不服輸,道:“白天河,你勾結黑衣,糾集惡人,反攻白虎堂,殺害趙總管,蒙蔽父親,騙取猛虎爪,你罪行累累,天誅地滅,我怎會向你認輸?”
    白天河聽後,怒不可遏。
    他的右手依舊壓製著白芷,左手虎爪猛擊白芷腹部。
    “是你勾結外人,攻打白虎堂。”白天河虎爪打向白芷,直打的她五髒六腑一陣翻騰。
    “是你殺害趙總管。”白天河又是一擊,白芷氣血上湧,但她仍然咬緊牙關,死死頂住。
    “是你蒙蔽父親,騙取猛虎爪。”白天河第三次擊中白芷腹部,口中言語,句句顛倒黑白。
    白芷死死盯住白天河,一股鮮血順著嘴角流出來。
    見此情景,白震山早已急不可耐,憂心如焚,若不是中了化功散,恐怕早就衝出去,好好教訓這個逆子了。
    “白姑娘。”展燕和紅娘子在飛爪控製下掙紮著。
    楊延朗也嗚嗚叫著,奈何嘴巴被堵上,說不出話,弟子們攥緊了飛爪,緊緊拉住他。
    趙戲在一旁,也暗自握緊了鴛鴦刀。盡管如此,他還護著張博文和趙方升二人。
    他心裏明白,他們一旦破壞決鬥的規矩先行動手,周圍黑衣弟子定會一擁而上,為了兩個孩子的安全,一定要等到最後一刻,再考慮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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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忘坐在井口,對芍藥講:“丫頭,你可以動彈了嗎?”
    芍藥用了一下力,覺得藥勁過了一些,手腳漸漸有知覺了,便老實回答道:“可以,隻是很費力。”
    陳忘轉向芍藥,道:“快,用銀針拔毒之法,讓我恢複視力。”
    芍藥不肯,並解釋道:“大叔,你中毒已深,這種方法隻能暫時緩解,不能根治。而且,此刻毒在雙目,凝滯不動。你連日在黑牢受苦,此刻身虛體弱,若在此時強行導引,牽動肺腑,隻怕會危及生命。”
    病灶纏身久矣,其中利害,陳忘豈能不知?
    然而他心中更知道,如今白虎堂生變,此番決鬥,白芷不論成敗,恐怕他們都難逃這重重包圍。
    可若是此刻能夠看見片刻,他縱然拚上一條性命,也能為眾人開出一條生路。
    自己的老夥計趙戲,和這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芍藥,不能因為卷入這場鬥爭而死去。
    陳忘衝芍藥吼道:“快用銀針拔毒,不然,大家都得死。”
    芍藥第一次聽陳忘對自己如此大吼,心中一驚,頓時不敢說話了。
    陳忘也感到方才有些失態,此刻聽芍藥沒有言語,便將雙手扶住芍藥肩膀,溫和地安慰道:“丫頭,我拚上一拚,或許我們都能活著,如果不試一下,就這麽死了,也不值得。”
    芍藥看陳忘態度堅決,猶豫片刻,才從藥箱中取出銀針。拔毒之時,她拿針的手微微顫抖,好像每一針,都是在要陳忘的性命。
    與此同時,眾人聽到白天河大喝一聲:“我殺了你。”
    話畢,又一次擊出虎爪,這一次的虎爪剛猛無比,分明能要了白芷的性命。
    白芷眼見這記虎爪如此有力,急忙將身體後撤,支撐白天河右手的兩隻手猛地落下來,將打向自己腹部的的白天河左手的那隻虎爪向下壓。
    此刻,白天河右手落下乍然失去支撐,從白芷麵前劃過。
    白芷脫身之後,趁白天河雙手下壓之勢未減,無力防守,便立刻飛起一腳,猛地踹向白天河。
    兩人身形不穩,一同後退,白天河五步站定,白芷卻止不住腳步,直到趙戲上前,扶住白芷,才使她沒有跌倒。
    白天河雖然站住,可他從打鬥時開始,肩頭被楊延朗拍過的地方便隱隱作痛,此刻,更覺得頭暈腦脹,步態虛浮……
    若非如此,剛剛那一擊,也不至於被白芷逃脫。
    他心中疑惑不解,不知為何如此,倒是也沒有多想,隻是不願給白芷喘息的時間,活動活動肩膀,便再一次衝了上來。
    白芷見狀,甩開趙戲,虎爪再次相碰,骨骼碰撞之聲回蕩在洛城大道上。
    膽子大一些的人,紛紛走上樓頂,偷偷觀望著這場白虎堂的內鬥。
    白天河虎爪凶猛,白芷用雙臂格擋,才能勉強支撐。
    她架住白天河雙臂,看著他的眼睛,說:“二哥,你明知這些事都是你做的,何故強加於我?”
    “我不承認。”白天河大喊一聲,虎爪突破白芷的防禦,直撲白芷咽喉。
    白芷向後退卻,躲過這致命的一擊,告訴白天河:“白天河,你這卑鄙小人,大哥若是還在,豈容你如此張狂。”
    “大哥”,“大哥”,“大哥”……
    白天河連續三記猛烈的虎爪,均打在白芷格擋的手臂上。白芷的骨頭都像要被他打碎了一般的疼,皮膚上一片烏青。
    “你們都隻知道大哥,白雲歌有什麽了不起的,你們不都是老頭子明媒正娶的妻子的娃嗎?憑什麽瞧不起我。老頭子年輕時亂搞,生了我又看不上我,憑什麽,我比你們都強。”
    白天河瘋狂揮出虎爪,並朝白震山大喊道:“父親,您看到了嗎?我比他們都強。”
    白天河的虎爪扣住白芷的肩膀,卻被白芷掰住他的拇指,然後生生地掰開了。
    她握緊白天河的手指,用盡力氣掰著,口中道:“白天河,你自以為出身不好,導致在白虎堂倍受歧視,可你想過沒,大家真的在乎這件事嗎?真的因為這件事不喜歡和你玩兒嗎?你平時如何作為,你自己心中不知嗎?大哥光明磊落,你陰鷙狠毒;大哥待人平順,你斤斤計較;大哥平易近人,你孤僻冷淡……你內心自卑陰暗,哪裏有半點可以和大哥相比。”
    “白雲歌比不上我,我才是白虎堂的堂主。”白天河漸漸癲狂,招式中處處進攻,完全疏忽了防禦。
    對於白天河情緒的突然失控,不止陳忘他們大吃一驚,就連花蜂也警惕起來。
    她心係戰場,對一旁嗚嗚嗚嗚叫個不停的楊延朗心煩不已,打了楊延朗一巴掌,又對白天河大喊道:“天河,不要受她的蠱惑。”
    白天河根本聽不到花蜂的話,打著打著,連虎爪都變形了,似拳非拳,似掌非掌。
    白芷看準機會,突然進攻,一連數十記虎爪,紮紮實實地打在白天河的胸膛。
    一般人挨這幾下,定然吃痛,難以再戰,可白芷看白天河,卻似完全沒有痛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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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睜睜地看著白芷不斷擊打自己的胸膛,突然一伸手,黝黑結實的手臂鎖住白芷的喉嚨。
    幸好白芷反應快,及時收手,將手臂插在白天河胳膊與自己喉嚨之間,才不至於被立即鎖死。
    白天河加大了力度,然而狂怒之中,似乎尚有一分理智,對白芷道:“小妹,你認輸吧,承認你的罪行。”
    白芷喉嚨被鎖,她的手臂死命支撐,可白天河力大無比,還是漸漸鎖緊了白芷的喉嚨。
    她用腳猛踹白天河的腿,另一隻手肘也猛擊白天河腹部,可這個男人,就這麽勒著自己,絲毫不為所動。
    白芷覺得喉嚨被逐漸鎖緊,呼吸也越發困難,眼前更是陣陣發黑。
    她用盡力氣,對白天河說道:“若不是大哥被項雲那惡賊害死,堂堂白虎堂,豈容你這個小人作祟。”
    “白雲歌?哈哈哈哈哈哈哈……”白天河狂笑一陣,突然沒了力氣,鎖住白芷喉嚨的兩隻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白芷感到喉嚨突然放鬆,如蒙大赦,深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
    等她再看向白天河時,卻發現他呆呆立在自己麵前,雙目無神地看向遠方,活像一個木偶。
    其他人也都驚呆了,不知道白天河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他明明馬上就要勝利了,怎麽會突然呆住?
    白天河呆若木雞,隻有喉頭蠕動,張口說道:“白雲歌是我害死的,我殺了他,哈哈,是我殺了他。”
    此語一出,眾人皆驚。
    白震山更是瞪向白天河,想知道他接下來會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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