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刀法同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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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手對決,尚未出手,氣勢已爭高下。
    當此之時,不論旁觀者有多少人,他們都看不到,聽不到,感覺不到……
    眼裏心中,隻剩下彼此。
    項人爾將寒光凜冽的錦衣刀小白魚橫在胸前,右腿微曲,左腿蹬直,作出進攻之態,而他的眼睛,則死死地盯著洛人豪睜圓的豹眼,那是一雙燃燒著熊熊怒火的眼睛。
    一股殺氣席卷而來,瞬間籠罩在項人爾的周圍,如刀刃組成的颶風,逐漸收緊,仿佛要將項人爾千刀萬剮。
    項人爾不明白,自己與洛人豪素不相識,他為何非要和自己決鬥?而且這等氣勢,好像是有什麽深仇大恨,非要將自己殺之而後快不可。
    隨著洛人豪的殺意越來越濃,項人爾逐漸被壓迫地喘不過氣來,他終於耐不住性子,腳下猛一蹬踏,手中的錦衣刀小白魚便直直地紮出去。
    擒賊擒王,隻要打敗了洛人豪,就不怕天道軍不讓路。
    對峙之時,洛人豪的雙腳始終分開站立,金背刀插在地上,用雙手扶住刀柄,好似一尊羅刹真神。
    值得一提的是這把金背刀,堪稱刀中巨無霸,寬厚長大,尤其是那鎏金的刀背,竟然有半拳之寬,遠遠觀之,便知其分量不淺。
    就是這樣一柄尋常人連拿起來也十分困難的巨刀,竟被洛人豪用單手輕鬆提起,用寬大的刀麵擋住了小白魚銳利的鋒刃。
    項人爾未料想此人竟如此雄壯,本想靠速度一擊必殺,此刻卻輕易被阻,心中登時大吃一驚。
    未等項人爾有所動作,他便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從金背刀的刀麵,傳到小白魚的鋒刃之上。項人爾不欲與此怪力正麵交鋒,隻好退了五六步,才勉強將這股怪力化解。
    原來是洛人豪在兩刀相交之際,另一隻手猛推金背刀的刀麵,欲以恐怖的掌力摧鋒破刀。
    若非錦衣刀曆經千錘百煉,韌性極佳,恐怕這一擊便要被震斷成數截。
    經此交鋒,項人爾不敢再輕敵冒進,以錦衣刀護體,退在遠處觀望。
    可惜,洛人豪並未給他休息的時間。
    他用洪鍾巨鼓般的粗獷嗓音大喊道:“狗倭奴,拿命來。”
    話畢,便提刀上前,猛力向項人爾砍去。
    項人爾見識過此刀的威力,此刻更不敢硬碰,隻是順著金背刀的刀勢,矮身避過,順口問道:“什麽倭奴?”
    洛人豪並不答話,一刀未中,又來一刀,刀鋒飛旋,在戰場之上卷起陣陣恐怖的怪風。
    項人爾騰挪閃轉,在怪風的間隙中求生,時而用手中錦衣刀小白魚擦過金背刀的刀身,便能削下一絲鐵屑,迸出星星火光。
    一時之間,戰場上金背刀亂舞的呼呼風聲,兩刀交錯的鐵石之聲,交匯於耳,綿綿不絕。
    由於兩人速度過快,尋常人竟看的雲裏霧裏,不知究竟誰占優勢。
    楊延朗卻看的清。
    別看這小子平日不學無術,可卻是個十足的天才,尋常招數一眼便能學個有模有樣,隻是從小沒人認真教他罷了,所以才學得個半吊子水準。
    此刻,他目不轉睛地盯著二人打鬥,忽然覺得二人刀法竟有相似之處,隻是項人爾的刀更多一些變化。
    楊延朗覺得奇怪,不由脫口而出道:“項大哥與那盜匪頭子的刀法,竟似出於一脈。”
    白震山頭戴鬥笠,坐在馬車之上,目光也順著鬥笠邊緣盯著戰場,聽楊延朗這樣說,不禁讚道:“你這後生,武功雖不怎麽樣,眼睛倒是毒的很呐!”
    幾人之中,李詩詩最為關心項人爾的戰鬥,可惜她看不出誰占上風,隻能幹著急。
    此刻聽他們談論起來,她忍不住問道:“人爾他不會有事吧?”
    “哈哈哈,”白震山聞言大笑,道:“一力降十會,變化再多,也抵不過那金背刀逼人的威勢。不過,項人爾和此人對打,能做到這份上,也相當不易了。”
    楊延朗見白震山不僅不合時宜地大笑,還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忍不住揶揄道:“老爺子,如今人為刀,刀,刀……”
    說了半天,也沒想起來這句話怎麽說,便幹脆略過了,接著說道:“我為魚肉,項大哥輸了,我們可就被這漫山遍野的流寇給切吧切吧剁了。您還是盼著項大哥點兒好吧!”
    李詩詩聽了白震山的話,不由得擔心起來,卻聽陳忘在一旁寬慰道:“李姑娘勿憂,若項兄弟有失,我等定會上前相助。”
    陳忘此話並非隻是安慰而已,在方才打鬥的時候,他便同小炮兒張博文一起清點準備剩餘的火藥煙彈。
    此刻,他將準備好的煙彈分發給眾人,告訴他們:“若項兄弟有失,我們就四散煙彈,阻敵視線,一擁而上,擒住賊首洛人豪。隻有擒賊擒王,方能有突圍的機會。”
    陳忘此話,本是當下情形中幾乎唯一的一個萬全之策,不料白震山卻大手一揮,駁道:“不必如此麻煩,我等定會全身而退。”
    楊延朗才不理這個固執發瘋的老頭子,一把接過煙彈,道:“關鍵時刻還是陳大哥有辦法,不像某些老人家,年紀大了,老愛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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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震山沒有理他,將目光重新轉回了戰場。
    項人爾此刻隻一昧被動躲閃,左支右絀,又哪裏有心思像旁觀者一般觀察對手招數。
    此刻,他心中竟有些後悔,不該如此輕敵,以短小精悍的錦衣刀對抗如此厚重的寬背大刀,怎能不受製於人?
    項人爾本想著那洛人豪的金背刀雖然凶猛,但畢竟是實鐵,定是沉重無比,自己隻要糾纏下去,時間一長,洛人豪必然體力不支、動作遲緩,到那個時候,就是自己一擊製敵的機會。
    可自己一連躲過數次攻擊,金背刀都步步緊逼,毫無遲滯之意。反倒是自己,漸漸氣息紊亂,恐怕一個疏忽,就會有性命之危。
    項人爾深知一味躲閃不是辦法,但麵對這等重刀猛人,根本無暇攻擊。
    隨著自己漸漸體力不支,略一分神,勢大力沉的金背刀便撲麵砍來。
    倉促之間,項人爾隻好舉刀迎敵,與金背刀鋒刃相交,卻被震飛出去,連栽了好幾個跟頭,滿身塵土,狼狽不堪。
    好在項人爾久經戰陣,臨機應變,將小白魚插在地上,才減緩了後退之勢。
    洛人豪豈能放過這等大好時機,趁項人爾立足未穩,舉刀衝將過來,欲一擊製敵。
    項人爾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眼見洛人豪提刀衝來,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正愁於無從應對,忽然眼一斜,卻瞥見剛剛被自己拋出的用以阻擋銀甲小將的那把抗倭刀巨鯊,正靜靜地躺在自己的身側。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項人爾當機立斷,鬆開小白魚,雙手握緊巨鯊,將這把抗倭刀舉過頭頂,阻擋金背大刀。
    金背刀砍到巨鯊之上,發出震天徹地的一聲巨響,驚的圍觀之人都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金背刀餘威未消,項人爾自知抵擋不住,便將巨鯊刀身微斜,金背刀沿巨鯊刀身下滑,鋒刃交錯之聲回蕩四周,令人心悸膽寒。
    隨著金背刀的下落,巨鯊刀身越來越斜,最終,項人爾將奇長無比的巨鯊刀尖插到地麵上,以自己的身體和地麵作為支撐,形成一個穩固的三角形,硬是頂住了金背刀的猛力襲擊。
    至此,洛人豪無論再用多少力氣,金背刀也無法再落下分毫,雙方竟成僵持之勢。
    洛人豪怒吼道:“你手持倭刀,還敢說不是倭奴?”
    項人爾殺倭寇多年,衝鋒陷陣,竟被這匪首誣作倭奴,不由氣上心頭,大喝道:“你看清楚,此乃抗倭刀,雖與倭刀形製相似,卻大不相同。”
    洛人豪才不聽他分辯,大吼一聲:“不是倭奴,也是狗官,一樣該殺!”
    說罷,高舉金背刀,又一次砍來。
    項人爾豈能坐以待斃?
    他單手撐住巨鯊,騰出另一隻手握緊錦衣刀小白魚,去攻洛人豪的下盤,逼得洛人豪連連後退。
    見此法奏效,項人爾更不給洛人豪片刻喘息之機,右手握住巨鯊在地上拖行,左手小白魚繼續去劃洛人豪小腿。
    洛人豪退避之中,已經順手將金背刀舉起,劈頭蓋臉猛砍下來。
    項人爾見狀,臨機應變,將小白魚插到地上,以此為支點,側身躲過金背刀,右手借側身之力將巨鯊甩起,橫掃向洛人豪。
    洛人豪提刀來擋,不料項人爾趁洛人豪立足未穩,大喝一聲,雙手握住巨鯊,迎著金背刀鋒刃前衝,直逼得洛人豪連連後退,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
    此刻,雙方巨刀闊刃,開始了新一輪的打鬥。
    抗倭刀巨鯊刀身奇長,可揮可砍,可撩可刺,可不像錦衣刀小白魚那般短小精悍,被勢大力沉的金背刀天然克製,隻能一味被迫防守。
    項人爾換刀以後的這一回合,雙方竟然打的有來有回,攻守之勢,時常轉化。
    不過他們這樣的打法,可苦了在場各位的耳朵,似這般硬碰硬的兵器,聲勢浩大,如同雷鳴,震的旁觀者心驚膽顫。
    可是打著打著,項人爾越來越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
    因為他似乎可以預判到洛人豪的招數,不對,準確的說,是他學過這些招數:洛人豪使的明明就是洛家刀法——項人爾從小在洛家鏢局學習的洛家刀法。
    與此同時,洛人豪也漸漸發現,項人爾那變化無常的刀法之中,有著很明顯的洛家刀法的痕跡。
    於是,在接下來的一次兵刃交鋒之後,兩個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問了對方同一個問題:“你怎麽會洛家刀法?”
    說完話,兩人雖舉刀相迎,竟都愣在當場,不知該誰來作答,又如何作答。
    “哈哈哈哈哈……”
    未等雙方答話,馬車旁倒先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白震山卸下鬥笠,大大方方走入戰場之中,兩手一伸,握住雙方角力之中的長刀巨刃,開口道:“都是同出一脈,打了這麽久才發現不對勁兒嗎?有意思,有意思。洛人豪,你向這邊看看,可還認得老夫嗎?”
    洛人豪聞言,疑惑地看向白震山,仔仔細細端詳了好一陣,才終於一拍腦袋,道:“原來是白老前輩,多年不見,險些記不得了。您近來如何,身子骨硬朗?”
    說著話,洛人豪竟把金背刀放下,也不理滿臉迷霧的項人爾,徑自跑去和白震山寒暄。
    項人爾就這樣被晾在一旁,此刻,他猶如丈二的金剛,根本就摸不著頭腦。
    就連陳忘等人,聽到白震山的話也如墜五裏雲霧,不知這西南匪首和洛城的洛家鏢局是何關係,又緣何與白震山交好。
    倒是李詩詩鬆了一口氣,衝下馬車,緊緊抱住尚在迷茫中的項人爾,似乎十分緊張和愛惜。
    楊延朗看著這一幕,不忘吐槽道:“這怪老爺子,遇到舊相識也不言語一聲,害小爺我白白緊張半天。”
    一開始還對眾人喊打喊殺的洛人豪,在與白震山寒暄之後,卻突然變得極為熱情,一聲招呼加上大手一揮,麾下眾人就將陳忘一行人全都請到了自己的山頭,並大擺酒宴款待。
    怪哉,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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