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智取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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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南王府周圍,安插著無數狼衛,無論是巡街的明探,還是隱於深巷的暗哨。
夜色之中,兩個巡邏的狼衛正走在街上,聽著平南王府的歌舞聲樂之音,心中頗有些不耐寂寞。
矮胖些的那個狼衛舔了舔嘴唇:“兄弟,這有錢人的日子可真不賴啊!今日見進入王府的美人兒舞姬,一個個的,那叫一個水靈兒啊!”
“呦呦呦,大哥這是,思春兒了?”瘦高個兒打趣道:“要不今夜換班後別回了,咱哥倆去那聚仙樓鶯燕閣裏快活快活。”
“嗨,花那錢幹啥,”矮胖子一雙眼賊溜溜地轉著:“我看那些縣令老爺們家中妻女有幾個姿色不錯的,不就關在咱們野狼幫?趁夜摸幾個玩玩兒,還不用花錢。”
“大哥,你不要命了,咱們二當家的剛剛……”瘦高個兒吸了一口冷氣:“那小妮子就吊死在咱野狼幫,收屍時我去了,哎呦,那舌頭吐老長了。”
“別別別,瘮人的慌,大晚上的。”矮胖子急忙止住了瘦高個兒的話,心中已有懼意。
仿佛出於對二人心中恐懼的回憶,一股陰風吹過,直吹得二人脊背發涼。
更為恐怖的是,二人似乎都在這陣陰風吹過的時候,聽到了一陣清晰的腳步聲。
“誰?”
二人異口同聲,紛紛拔出佩刀,警惕地看向四周。
黑暗中沒有人影,隻有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
“誰在裝神弄鬼?”二人再次大喝,給自己壯膽兒。
無人應答。
不過,那似乎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也戛然而止了。
“有,有人嗎?”矮胖子有些不自信了。
“沒,沒看到,”瘦高個兒看著四周,自我安慰道:“是不是聽錯了。”
“興,興許聽錯了吧!”矮胖子點點頭:“別嚇唬自己了,幫主交代過,近日有生人進入王府,不可懈怠,還是繼續巡街吧!”
說罷,二人收刀欲行,卻都隱隱感到身後有人。
出於本能,二人戰戰兢兢的回頭查看,果然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
“誰?”
二人刀未拔出,脖子已被那人的一雙鐵臂死死鎖住,稍一用力,竟把那一雙脖子全都勒斷了。
夜色中走出另外一個人,是一老者,見此情景,讚道:“不愧為鐵臂童霆。怎樣?幹掉多少了?”
“二十三。”童霆鬆開胳膊,兩具屍體齊齊軟在地上。
“不錯不錯,隻比老夫少五個。”白震山半是讚歎半是自誇,隨即道:“王府外圍已經清理幹淨,發信號吧!”
童霆從懷中取出一支竹筒,這是風萬千從歸雲山莊焱樓之中專門取出交給他的。
童霆將竹筒上的蓋子拔開,隻見火石飛濺,一顆紅彈擺脫竹筒,直衝天宇,炸開成一朵璀璨的紅花,照亮了夜空。
各方人馬在同一時間收到信號,開始了各自的行動。
最先有所反應的是離得最近的平南王府,守城將軍鍾躍極為警覺,聽府外哨響,立刻便要提劍出門查看。
楚逍遠見狀,假借敬酒為名前去阻撓,鍾躍脫身不得,情急之下竟拔劍相對。
楚逍遠見對方已撕破臉皮,幹脆不再偽裝,將酒杯狠狠一摔,掏出隨身鐵筆迎敵。
二人戰在一處,嚇得舞女侍從紛紛逃散。
朱大昌大醉酩酊,早已伏倒酣睡,不足為慮。
反倒是那野狼幫幫主衛烺,長期混跡江湖,經驗豐富,見府外有異動,鍾躍又與楚逍遠戰在一處,酒早已驚醒大半。
他一雙狼目快速在席間掃視一圈,隻見風萬千死死盯著自己,蠢蠢欲動。
此人頗為老辣,做事果敢,見情形不利,立刻便將懷中美人扔向風萬千,亂其視線。
幾乎與此同時,衛烺抄起桌上割肉用的匕首,直撲於文正,欲劫為人質,再尋脫身之法。
千鈞一發之際,越澗雖為文弱書生,身無武功,卻在關鍵時刻毫不猶豫地撲向於文正,願以身軀為於文正擋住利刃。
越澗雖委曲求全,絕非貪生怕死之徒。
越澗並不知道衛烺隻是想劫持於文正,並無害命之心。所以這一撲,越澗已然是豁出了性命。
可是,就在他感覺寒芒在背,命不久矣的時候,那把匕首卻被什麽東西猛地撞飛了出去。
後來他才知道,是風萬千在關鍵時刻擲出的銅錢救了他的性命,看來,欠這個商人的債,是很難再還清了。
衛烺見計劃受阻,立即掉頭向門外奔去,一邊在院中取了狼牙棒,一邊打著呼哨,召喚巡夜的狼衛,隻待他們衝進來,便能一舉扭轉乾坤。
咚咚咚……
平南王府的大門在一雙鐵臂的重重砸擊之下,竟然被硬生生地給砸開了。
來的人不是衛烺手下的狼衛們,而是鐵臂童霆和白震山二人。
衛烺心中一震,巡夜狼衛聽哨音不來,定然是凶多吉少。
可平南城尚有野狼幫在城中,他豈能不做困獸之鬥?
想到此處,衛烺舉起手中狼牙棒,衝向守在門口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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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您已多殺了五個,這個就交給我吧!”鐵臂童霆一馬當先,衝到衛烺麵前。
衛烺也不是吃素的,見來人赤手空拳,並無兵刃,當即高舉狼牙棒,當頭重重砸下。
童霆也不閃避,直接運起雙臂格擋。
他號稱“鐵臂”,一雙臂膀有千鈞之力,擊金斷石,經年累月又練出一層厚厚的繭子,再套上鐵臂鎧甲,刀砍斧劈不入。
狼牙棒下砸之勢力大無比,一般人去接,往往筋斷骨折,命喪當場。
可這童霆非比尋常,不僅僅硬接狼牙棒之力而毫發無傷,反而震的衛烺虎口發麻,狼牙棒幾欲脫手。
見此情形,就連白震山這等平日修習硬功之人,也在心中暗暗對童霆的一雙鐵臂讚歎不已。
衛烺一擊不成,心中大為震撼,氣勢先自弱了大半。
氣勢一弱,必亂章法,衛烺連續快攻,手中狼牙棒看似大開大合,氣勢非常,實則招法淩亂,已失方寸。
童霆遊刃有餘,隻是用一雙鐵臂格擋,將狼牙棒攻勢一一化解。
不多時,沉重的狼牙棒便將衛烺耗的脫了力,隻得將狼牙棒杵在地上,不住地喘著粗氣。
“西南第一惡幫,不過如此。”童霆輕蔑一笑,轉守為攻,攥緊一雙鐵拳,直向衛烺打去。
衛烺見童霆鐵拳生風,哪敢怠慢,急忙運起狼牙棒招架,卻因氣息不勻,被逼的連連後退。
童霆抓住機會,用左臂挾住狼牙棒,欺身向前,揮舞鐵拳,“砰砰”兩下,一拳打在胸口,折去幾條肋骨;一拳打在麵頰,擊碎無數槽牙。
隨後,童霆順勢一腳,將衛烺蹬在地上,奪去狼牙棒扔在一旁。
衛烺趴在院中,口吐鮮血,喘息連連,再無還手之力。
製服了衛烺,眾人見楚逍遠與鍾躍仍在一旁纏鬥,難分難解,便紛紛前去助戰。
很快,一幹人等便將守城將軍鍾躍圍在正中,鍾躍雖持劍對峙,卻也知敵眾我寡,即使反抗,也不過徒勞無功而已。
鍾躍立在中央,將寶劍回鞘,道:“城內尚有三百狼衛,七百守軍,眾位想要救人,我自可放大家出城,隻求勿傷我主。若要魚死網破,各位縱然神功蓋世,也出不了這平南城。”
“鍾將軍,”最先開口的,竟是於文正:“你是朝廷之將,受聖上之恩,食朝廷俸祿,為何不思報國家之恩,反而與反賊為伍?”
鍾躍麵有愧色,不敢正視於文正,隻道:“平南王提拔我至守城將軍,於我有知遇之恩。我不忍背之。”
於文正見鍾躍不敢直視,便欲走到鍾躍身邊說話。
越澗怕有閃失,伸手去攔,不料被於文正撥開他擋路的的手臂,並對他點點頭,表示不必擔心。
於文正就這樣大大方方地站在鍾躍麵前。
他雖文弱,但眼中神情堅毅:“鍾將軍,一己之恩,敢使國家分裂,生靈塗炭嗎?我察言觀行,知你尚有報國之心,願你棄暗投明,將功補過,切勿盲從叛亂,而致身敗名裂。”
鍾躍聞言,似有鬆動,沉默良久,才開口道:“我帶兵不過七百,即便投誠,麵對平南王數萬大軍,也無濟於事。我死不足惜,可將士們家在西南,如何能不顧家人,離鄉北進。”
“哈哈哈哈,”陳忘聽鍾躍說話,一陣大笑:“鍾將軍,朝廷援兵已至,現於鎮南城大敗平南王軍,今已將平南城團團圍住。禦史大人之所以不下令攻城,是體恤士卒,給你機會,你為何頑固不化,難道非要擔那造反的重罪嗎?”
陳忘所說乃詐偽之言,如今城外隻有項人爾臨時拉來的散兵遊勇,哪裏有什麽援兵。
“不可能,”鍾躍不信,道:“平南王重圍鎮南城,朝廷援兵南進之路已被封鎖,絕不可能這麽快進來。”
“那請將軍仔細聽聽,這是什麽聲音?”陳忘提醒道。
鍾躍聽聞此言,才穩住心神,側耳傾聽,果然聽到城外隱約有戰鼓呐喊之聲。
仿佛要配合陳忘的話似的,鍾躍軍中有一校尉一路衝進王府,來見鍾躍,稟告緊急軍情。
因陳忘事先授意,他人並未阻攔這名校尉。
校尉身負緊急軍情,見將軍被一幹人等圍住,當即拔出寶劍,等待將軍發令。
鍾躍見來人形容慌亂,大喝道:“有事快報,不必諱言。”
“將軍,”校尉急報:“城外有人擂響戰鼓,搖動旌旗,喊殺震天。”
“人數多少?”鍾躍追問。
“夜色沉沉,看不清楚,”校尉回答,隨即補充道:“遍野旌旗,無邊無際。”
鍾躍頹然不語,手中寶劍當啷掉在地上。
“鍾將軍,”於文正看著鍾躍,道:“平南王不修德行,為一己之私而致生靈塗炭,視人命如同草芥。征兵備戰,而使兵員良莠不齊,搜刮民財,草菅人命,更甚於匪。聽聞將軍尚存氣節,約束士卒,愛民敬法,並無劣跡。此時投誠,尚能將功補過,將軍慎思之。”
鍾躍聞言,當即伏拜在地,謝恩投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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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鍾躍表示自己願意親傳將令,命守軍拋戈棄甲,打開城門,迎接王師。
直到此時,陳忘緊繃的心弦才陡然放鬆。
他心裏清楚:項人爾帶來的人雖人數眾多,但素質良莠不齊,若鍾躍頑固不化,憑堅城固守,就算真有援軍也必久攻不下,何況這些未經戰陣的散兵遊勇呢!
若真如此,他也隻好設法另求脫身之計。
事不宜遲,風萬千吩咐鐵臂童霆將衛烺綁了,準備同鍾躍一起去城頭,令守軍拋戈棄甲,開城投誠。
衛烺本被打的七葷八素,將酒席上吃進肚子的通通吐了出來。此刻被繩索綁縛,自知已是絕境,但他心中尚存一絲僥幸,威脅道:“你們休要猖狂,西南各官家屬俱在我野狼幫中,若我遲遲未歸,我的手下定會將他們盡數屠殺的。若想他們活命,便要答應放我出城。”
“不必費心了,家屬們安然無恙,你引以為傲的所謂狼衛,已經作鳥獸散了。”話音剛落,一個人便被從府門之外扔了進來,砸在衛烺腳下。
隨著那飛來的人重重落地,兩個人影從府門進入,分別是肩扛金背大刀的天道軍首領洛人豪及怒城縣令武定邊。
“我召集天道軍散落戰力,皆是百裏挑一的好手,隱於集市之中,作為暗哨。待到夜色降臨,便取棺槨中所藏兵刃,一邊護住家屬們,一邊斬殺狼衛,”洛人豪爽朗大笑:“什麽西南第一惡幫,徒有虛名,看我擒住他們的頭目,又聞城外鼓聲隆隆,便作鳥獸散去。”
“哥,我,我們的人都跑了。”那被扔進府中的人淚流滿麵,哭訴道。
“衛豺,你……嗨!”衛烺已全無底牌,重重歎了一口氣。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衛豺”二字如晴天霹靂,炸響在知縣武定邊的耳中。
武定邊能顧大義而忍家仇,皆因他得知罪魁已經伏誅,今見此賊“死而複生”,又豈能不怒火攻心。
他從人群之中衝將出來,一把奪過洛人豪手中的金背大刀,便要活劈了這個害死自己女兒的罪魁禍首。
衛豺乃色厲內荏之徒,見武定邊舉刀砍來,也不顧身上疼痛,連滾帶爬地躲到衛烺身後。
可衛烺自身難保,哪有餘力保他呢?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故此,眾人雖看到武定邊舉刀砍人,卻並未阻攔。
未料想那禦史大人於文正卻急走幾步,擋住了武定邊的屠刀。
“禦史大人,讓我親手殺了這畜牲,為我女兒報仇。”武定邊想繞過於文正,卻發現後者似乎有意擋住他的去路。
“武知縣,衛豺之罪,自有法度審判,卿身為朝廷命官,何必要手染鮮血,加之私刑呢?”於文正苦苦勸道。
武定邊大吼道:“我女兒慘死,人皆告我罪魁衛豺已然伏誅,今其死而複生,是法度所判嗎?若如此,我女兒可死而複生否?今不手刃此賊,我枉為人父。大人,你素有清名,我不想傷你,還請讓開。”
“不可,”於文正仍舊死死擋住武定邊去路:“我答應你,此賊我親自監審,其罪不容誅,必獲斬刑。國有國法,若人人廢法度而行私刑,法度廢馳,國家將亂。你乃地方官員,別人可以不懂,難道你也不懂這個道理嗎?”
武定邊目眥欲裂,怒氣上湧,大仇在前卻不能報,氣的渾身打顫,嘴唇似有蠕動,卻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悲慟過度,怒氣衝頂,卻無處發泄,憋悶良久,竟噴出一口鮮血,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地上。
於文正吩咐越澗將武定邊扶於後室,好生照料,並將朱大昌、衛烺、衛豺三人鎖於王府之中,聽候發落。
其餘人等,皆隨平南城守將鍾躍去守軍軍營,招守軍投誠。
鍾躍行至軍營之中,集結守軍,大呼道:“我乃平南城守將鍾躍,大家被逆賊平南王裹挾起兵,實非本意,今朝廷大軍到此,我不願同室操戈。隻願大家隨我棄戈卸甲,大開城門,迎接朝廷大軍,將功補過。”
說罷,於文正補充道:“我是禦史於文正,我知道眾將官多為西南人士,保疆守土,立過汗馬功勞。雖同平南王造反,實非本意。我以禦史之名向大家保證,今若能棄暗投明,以往種種,既往不咎。”
守軍本無戰心,見鍾躍帶頭卸甲棄劍,紛紛效仿。
待全部解除武裝之後,又大開城門,迎接朝廷援兵。
帶領人馬在城外鼓噪的項人爾和包三娘見時機已到,攜眾一擁入城,待守軍看清來人不是朝廷援兵,而是臨時招募的散兵遊勇的時候,已然是無能為力了。
就這樣,於文正陳忘等人擅用巧計,兵不血刃地拿下了平南城,並收複了平南城中數百守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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