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擊敵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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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倭寇究竟是否會如戚弘毅所說,在夜裏偷襲寧海衛軍營?
    這是埋伏於錦山及屏山的將士們心中共同的疑問。
    畢竟,倭寇龜縮於海波城中已久,聞戚將軍威名,皆退避三舍,沒有人相信,他們還有襲擊寧海衛的勇氣。
    寧海衛軍營之中,留守的江湖中人也有同樣的疑問。
    “他們一定會來的。”
    陳忘解答了眾人心中的疑惑:“戚兄弟已經派人夜襲倭寇的前哨營,給他們上了一堂既生動又形象的軍事課,如果這樣倭寇都學不會,那這幫笨學生可真是白費了戚老師苦心籌謀的軍事教學了。”
    楊延朗聽了這話,卻不以為然,反駁道:“這裏人馬都埋伏好了,他們鑽進來,豈不是更笨。”
    “呆瓜,”展燕敲了敲楊延朗的腦袋,道:“你身處軍營之中,自然知道這邊設好了埋伏。倭寇遠在海波城,怎麽會知道這裏的部署。”
    白震山獨自站在一旁看二人辯論,手捋虎須,若有所思,開口道:“夜襲前哨營大獲全勝,若尋常將領,定會令全軍休整慶賀。所謂盛極而衰,於此刻襲營,成功率反而最高。”
    “戚哥哥可沒這麽做,反而帶全部士兵出營備戰。”芍藥反駁道。
    “所以說,戚兄弟乃真將才也。”
    相處日久,陳忘對這個少年將軍,真是越來越刮目相看了。
    “勝而不驕,料敵動向,提前部署,真神人也!”
    陳忘不吝讚美之詞。
    在人們的等待中,夕陽西下,夜色漸濃。
    在夜色的掩護之下,一隊倭寇正悄悄在錦山小路間迂回穿插著,準備夜襲寧海衛軍營,為前哨營死去的倭寇報仇。
    這一隊倭寇,共有兩千餘人,都是精心挑選的矯捷之士。
    帶隊的倭酋名為月穀太郎,是井上平一郎的摯交好友。
    當前哨營遇襲的消息傳到海波城的時候,月穀太郎立刻請求山本綱夫允許自己出兵增援,可終究是來的晚了。
    當月穀太郎帶領倭寇的援兵到達前哨營的時候,等待他們的,隻有一堆燒焦的屍體。
    井上平一郎鎧甲的無頭焦屍被手下從焦屍堆裏扒了出來,看著好友的屍身,月穀太郎的憤怒和仇恨達到了頂點。
    他憤怒地大喊:“這些劣等民族,他們怎麽敢?”
    此仇不報,如何平心頭之恨,如何解眾人之怒?
    月穀太郎當即主動向海波城倭酋山本綱夫請纓,要求如法炮製,趁戚弘毅兵馬大捷,軍心鬆懈之際,也來個夜襲寧海衛軍營,以報前哨營之仇。
    山本綱夫當即允準。
    夜間行軍,一路未遇阻攔,待行至錦山小路之時,月穀太郎已經幾乎能遙遙望見寧海衛軍營的剪影。
    “戚弘毅,不過如此,”月穀太郎在心中默念道:“井上,今夜,我將為你報仇雪恨。”
    月穀太郎並不知道,此時此刻,在錦山之上,正有無數雙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們。
    “嘶——”
    埋伏在半山腰的蘇玨倒抽了一口冷氣:“倭寇還真肯下本錢,來的人可真不少。”
    話雖如此,蘇玨的眼中竟滿是興奮,並無半點畏懼。
    “要不要去通知程晟將軍?”身旁的小兵提醒道。
    “來不及了,”蘇玨看著疾速行軍的倭寇,道:“喊殺聲一起,程晟自然就會知道的。”
    說罷,蘇玨目不轉睛地看著倭寇的動向。
    待倭寇們行走到自己正下方的山路上時,蘇玨將令旗一揮,大喊道:“弟兄們,打起精神來,殺敵!”
    一聲令下,隻見山間豎起無數的火把旗幟,照的四下一片大亮。
    蘇玨麾下將士居高臨下,滾木礌石,投槍弓箭齊發,打的倭寇猝不及防,被砸死射死的倭寇不計其數。
    箭雨過後,蘇玨身先士卒,揮舞手中雙鐵戟,自上而下衝殺下來。
    其餘士兵緊隨其後,也跟著衝了下來,並在下山之後,迅速結成軍陣,與倭寇廝殺在一處。
    這兩千倭寇是精挑細選的精銳之士,經過短暫的慌亂之後,很快便發現了此處伏擊的士兵在人數上並不勝過自己,而且其軍陣威力雖大,但並不熟練。
    也難怪,畢竟負責伏擊他們的,是剛經過一夜奔襲作戰尚未休整的新兵。
    麵對這一千五百伏擊的新軍,月穀太郎很快便組織手下的倭寇進行反擊。
    雙方在錦山之下進行著激烈的戰鬥,一時竟難分勝負。
    戰鬥之中,蘇玨展現了他過人的勇武。
    看著這群人數多於自己的倭寇,他居然興奮異常,在人群之中橫衝猛殺,手中沉重的雙鐵戟呼呼輪轉,凡有近身者,皆死於戟下。
    由於蘇玨的表現太過於引人注目,很快便吸引了月穀太郎的目光。
    那月穀太郎慣用一把長度達到七尺四寸的野太刀,平日裏單手扛在肩頭,顯得威風凜凜。
    月穀太郎自恃刀法絕倫,罕逢敵手,今見敵將勇悍異常,怎能不起爭勝之心?
    於是他拔出野太刀,大喝一聲,跳上蘇玨身旁的一塊大石,居高臨下一躍而下,手中野太刀衝著蘇玨頭頂就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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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玨打仗,向來以勇武聞名,豈懼一區區倭酋?
    見長刀劈來,蘇玨不躲不閃,隻架起雙鐵戟猛地向上格擋。
    兵刃相撞,火花四濺,盡管月穀太郎借下跳之力,將全身力氣壓在了野太刀之上,卻也隻震的蘇玨胳膊縮了一縮而已。
    因見月穀太郎欲與自己角力,蘇玨的嘴角竟露出一抹輕蔑的淺笑,隻見他雙臂肌肉猛然膨出,運足力氣向上一頂,喊了一聲:“走你。”
    便見那月穀太郎全身平地而起,哪裏來的回哪裏去,又被蘇玨硬生生頂回到方才站立的大石頭上去了。
    這一擊雖未對月穀太郎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卻對他造成了極大的侮辱。
    隻見月穀太郎氣急敗壞的哇哇大叫著,握緊手中野太刀,準備進行第二次攻擊。
    正當月穀太郎已經做好進攻動作的時候,卻突然看到不遠處,正有無數火把火速朝這裏奔來。
    他心念一閃,暗道不好。
    原來敵人還有援軍。
    月穀太郎看的沒錯,那些火把正是屏山方向趕來的由程晟帶領的新兵營的另外一半人馬。
    當錦山方向的火光和喊殺聲傳來的時候,程晟便按照預先的計劃,帶著他的人馬火速趕來支援。
    “這還打個屁啊!再打下去,自己的兩千人非折進去不可。”月穀太郎心思一動,立馬下達了撤退的軍令。
    好漢不吃眼前虧,既然偷襲不成,不如盡快撤回海波城,看官軍能奈我何?
    “到嘴的鴨子還能飛?”
    蘇玨眼見倭寇撤走,迅速組織追擊。
    他已經盯上了那個手持野太刀的家夥,招呼手下道:“追上去,殺光倭寇,把那個手持超長倭刀的家夥留給我。”
    殺氣騰騰的蘇玨正要撒開腿腳去追倭寇,不料胳膊卻突然被拽住。他扭過頭來,正想看看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拽自己,卻正撞上趕來增援的程晟。
    “拽我做什麽,莫非要與我爭功。”蘇玨正殺到興頭上,說話也有些不管不顧了。
    “你忘了戚將軍的囑咐了,”程晟提醒道:“追而不擊,不可殲敵。”
    “何必畏手畏腳,你我全殲了倭寇,豈不更好。”蘇玨殺紅了眼。
    “你要犯戚將軍的軍法嗎?”程晟死死地拽住蘇玨的鎧甲。
    “軍法”二字如同一道閃電擊中了蘇玨,使他陡然從熱血上頭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思索片刻,蘇玨對程晟連連道謝:“呃,程晟老弟,多謝提醒,保住了俺老蘇的腦袋。”
    言畢,蘇玨程晟二將齊聲下令,讓麾下士兵死死咬住月穀太郎手下的倭兵,時不時抓住其後隊猛揍一頓,使其疲於奔命,難以應付。
    這一追,便是數十裏。
    淩晨時分,太陽初升,夜色漸退,逃跑了一夜的月穀太郎及其所部人馬終於逃到了海波城下。
    月穀太郎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地朝城下大喊:“快開城門,快開城門,派大軍出城迎敵,他們追過來了。”
    收到消息的山本綱夫立在城頭,本以為戚弘毅傾巢而出,欲攻打海波城,著實是緊張害怕了許久。
    畢竟,欺負人都欺負到老家裏來了,不帶這麽玩的。
    可等他借著朝陽的微光遠遠望去,看清了城下的情況,才發現追來的,僅僅是比月穀太郎的兵馬稍微多數百的追兵。
    區區數千人馬,何足懼哉?
    大致數清了人數之後,山本綱夫心中的恐懼頓時一掃而空,心道:這支為數不多,且經過一夜追擊的疲憊之師,不正是一塊送到嘴邊的肥肉嗎?
    他開口道:“這裏有一句古話,叫做’羊入虎口’,他們是羊,我們是虎,既然來了,不吃白不吃。”
    山本綱夫得意洋洋的吩咐手下,大開城門,自己要親自帶領五千精兵出城迎敵,將這塊送到嘴邊的肥肉一口吞下,殺一殺戚弘毅的威風。
    倭寇們接到命令,將海波城的城門敞開,五千人“嗚嗚渣渣”地叫喊著衝殺出來,直奔蘇玨程晟二人帶領的新軍殺了過去。
    見到這種陣勢,程晟和蘇玨二人一下子有些發懵,自己手下的士兵雖然有著精妙的陣法輔助,可畢竟都是新兵,連續作戰,一夜奔襲,本就十分疲憊,哪裏會是這些神完氣足且人數遠遠多於自己的倭寇的對手?
    況且,自己孤軍深入,又沒有後援,就算能與這支倭寇相持一陣,可那海波城中,可還有幾萬倭寇呢!
    便是車輪戰,都能將新軍營耗死在這裏。
    這仗,真是沒法打了。
    蘇玨程晟二將麵麵相覷,一時都沒了主意,畢竟戚弘毅隻是叫他們追擊,也沒說追到人家老家家門口兒會發生什麽啊!
    打,是肯定打不過的;至於撤退那就更別想了,要知道,這是人家倭寇的家門口,撤?往哪裏撤啊!
    完嘍完嘍!
    將軍百戰死,馬革裹屍還,看來自己連同這三千新軍將士,今日全要交代在這海波城下嘍!
    “弟兄們,殺一個夠本兒,殺兩個賺了,男子漢大丈夫,能死於沙場,也不枉世間走一遭。”麵對優勢兵力的倭寇,新軍將士們拿出必死的覺悟,拿起武器,準備正麵迎擊敵軍。
    戚將軍,老蘇和老程為國盡忠的時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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