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身世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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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議已定,明日攻堡。
退出廳堂之後,楊延朗來到一座小院門前。
據楊誌興所言,楊延朗在興隆客棧中的娘親李麗春及他心心念念的月兒妹妹就住在裏麵。
天色已近黃昏,明月高懸,天空中有疏星幾點。
楊延朗深吸了一口氣,輕推院門,望著亮燈的屋子方向,喊了一聲:“娘!”
心中卻有些忐忑,生怕無人應答。
沒有任何的等待,幾乎就在聲音傳入屋子的瞬間,房門“嘎吱”一聲打開了。
一個美麗的黃衣少女站在門後,看著楊延朗,卻挪不動步子。
門內的少女正是江月兒,然而這一刻,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試探的問道:“朗哥哥?”
“月兒妹妹。”楊延朗回應了少女的呼喚。
“朗哥哥。”
江月兒的聲音中帶著欣喜,飛也似的撲了過來,一下子撞進楊延朗的懷裏。
楊延朗迎了幾步,抱起江月兒,在院子裏歡樂地轉了幾圈,才將她輕輕放下,又調皮地勾起食指,在江月兒那白皙軟糯的鼻頭兒上刮了一下。
江月兒略一低頭,顯得有些嬌羞,可隨即便又將頭抬了起來,深情地看向楊延朗,開口道:“朗哥哥,自你走後,我夢到你無數次,可每次想撲過去抱你,你就消失了,我怕這次也……”
江月兒說著話,原本還開心著的臉上,卻突然撲簌簌地落下淚來。
看著江月兒委屈的樣子,楊延朗用手指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道:“傻月兒,這次是真的,不信,你來摸摸。”
江月兒聽了這話,竟真的伸手去摸。
她微微踮起腳尖,雙手輕輕放在楊延朗的臉上,從他的額頭,摸到眉毛,眼睛,鼻子……
那副模樣,仿佛是真的在認真的確認楊延朗的存在。
待要摸到嘴巴時,楊延朗卻一把握住江月兒的手腕,將嘴唇輕輕地靠近江月兒那薄而小巧的嘴唇。
隨著楊延朗的逐漸靠近,江月兒緩緩閉上雙眼,長長的睫毛相互交疊,臉頰也逐漸染上一層淺淺的緋紅,微微發燙。
溫暖的呼吸撲在彼此的臉上,心也跟著撲通撲通的跳動……
“咳咳咳……”
雙唇即將觸碰的瞬間,門口傳來一陣咳嗽聲。
楊延朗和江月兒幾乎同時轉身,互相背對著。
江月兒低著頭,美麗的小臉紅撲撲的,抿著嘴巴,雙手握在身前,芊芊細指互相纏繞在一起;楊延朗則將雙手抱在腦後,吹著不成調子的口哨,腳不安分地踢踏著院子裏的泥土,以此來掩飾尷尬。
“臭小子,”李嬸兒站在門口,瞧著這一幕,開口道:“都說那天上的雀兒尾巴長,有了妹子忘了娘,看來所言不虛。”
“娘,你這是什麽話!怎麽能忘了您呢?”
說著話,楊延朗一把拉起江月兒,走近李嬸兒,將她推進屋子,按在座位上,給李嬸兒捏肩捶背地獻殷勤,開口道:“誰不知道,我楊延朗對娘最孝順了。”
“少來,”李嬸兒口中拒絕著,心裏卻十分受用,一副享受的表情,還時不時指點道:“向左一點兒,對對,哎呦,舒坦。隆城遭亂後,一路顛沛流離,很少有舒坦的日子了。”
聽李嬸兒提及隆城,楊延朗順勢問道:“隆城究竟如何?怎會突然遭受兵禍?現在已經失陷了嗎?”
“唉!”李嬸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道:“你們走後不久,胡人便南下了,說是他們軍中的什麽’塞北四狼’失蹤了,先是劫掠了邊市,殺了治安官盧正,隨後一路南下,欲攻隆城。”
楊延朗眉頭一皺,疑惑道:“邊市無險可守,胡人派兵劫掠不難,但隆城自古便是征戰之地,即便胡人南侵,也應當能抵擋一時吧!”
“誰說不是呢!”李嬸兒回應道:“起初,也沒有人出逃,可不知哪裏傳來的風聲,說隆城守將翟功祿未戰先怯,早已秘出逃了。流言一出,民心自亂,紛紛出逃,我跟月兒住在郊外,為防萬一,便也跟著流民南下。”
“狗日的翟功祿。”楊延朗拍案大罵。
當初,嚴仕龍提議停發隆城老兵的補貼,那翟功祿甘當馬前卒,將告狀申訴的老兵一頓打罵侮辱,如今大敵當前,竟做了臨陣脫逃的逃兵,怎不叫人生氣。
可罵一句畢竟不痛不癢,沒奈何,楊延朗隻好轉而又問自己關心的問題:“那,隆城已經失陷了嗎?”
“不清楚,”李嬸兒搖了搖頭,接著說:“逃難之時,剛開始,還有大量流民匯入,後來便隻有零星幾個,隻聽傳言說,難民逃難之時,縣丞王法立在城門口,慷慨陳詞,欲率領軍民守城,與隆城共存亡。至於結果如何,卻不知曉。”
“王法,”楊延朗想了想,開口道:“那是一個好官。”
“是啊!”李嬸兒也說道:“當初咱們在隆城得罪了嚴仕龍,出逃之時,多虧有王縣丞照顧。隻可惜這世道……唉,但願他能平安吧!”
感慨一陣,楊延朗似又想起了什麽,開口問道:“娘,你和月兒一路南逃,怎麽會來到墨堡?當初你托洛城白虎堂白芷姑娘捎信給我,說來此處投親?咱們在這裏有什麽親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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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嬸兒沉思了一陣,開口道:“拐彎抹角,說來說去,你這臭小子是想問自己的身世吧?”
楊延朗撓撓頭,猶豫片刻,還是開口道:“當初離開隆城之時,你曾說自己不是我的親娘。如今來到墨堡,又無故被青龍會楊家認親;還有那個墨隱,西南竹林初見之時,芍藥說我與他眉眼類似,而他又將我的加入作為他幫助青龍會楊家的條件。還有遊龍槍法,機關之術,娘,我的親生爹娘究竟是誰?和墨家、楊家究竟又有什麽關係?”
楊延朗一連串問出了許多問題。
與此同時,古宅的廳堂之中,圍繞楊延朗的身份,楊家各部的首領同樣向楊天雄提出了質疑。
楊天雄回答道:“旁邊院落裏居住的那個叫做李麗春的女子,我少年時曾在墨堡之中見過,當時還隻是個丫鬟。據她所言,當初天笑遭難,慕容吟為占領墨堡,暗中陷害了許多嘲風部的楊家子弟。而楊延朗,正是她從墨堡中抱出來的,應當是嘲風部弟子所留,身負楊家血脈,何況,他還會我楊家的遊龍槍法。”
“空口無憑啊!”楊天樂開口道:“槍法說明不了什麽,既然李麗春是墨堡的丫鬟,那她極有可能盜走槍譜。”
“大哥,現在不是糾結楊延朗身份的時候,”楊天雄道:“關鍵是,我們不承認楊延朗,墨隱就不出山幫我們,沒有墨堡設計圖,叫我們如何攻破墨堡?”
“哦?”楊天擎眼睛一眯,思索了一陣,開口道:“墨隱和楊延朗?你們發現沒有,這兩個人眉眼可有些相似。”
“那小子不會是墨隱和李麗春的私生子吧!”楊天吼脫口而出,聲音震天,嚇得楊天擎趕忙捂住他的嘴巴,“噓”了一聲。
隨即,楊天擎以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向諸楊,道:“這,倒也不是沒有可能。二人媾合生子,為了這小子的前程,冒姓楊,欲在青龍會占有一席之地。”
“現在糾結楊延朗的身份沒有意義,”楊天雄開口道:“待攻下墨堡,大可以先給他一個身份,若日後查出端倪,隨時可以以此論罪,到時候就算要殺之,也未為不可。”
“爹,這樣不好吧!”楊誌興猶豫一陣,小聲提出自己的意見:“不管是不是楊家人,這次進攻都要大哥出力,若是事後反悔,那……”
“你小子懂什麽?”楊天雄喝止了楊誌興的話,開口教訓道:“婦人之仁,難成大事。當年你爺爺楊奉為了使墨堡成為天下第一堅城,不惜殺死所有墨家人,此為大丈夫也;而你三叔楊天笑,在當年武林大會與項雲對戰,未盡全力而先認輸,還擁護項雲為盟主,最終落得慘死的下場,就連墨堡都被外人所占據。做事,就要像你爺爺,殺伐果斷,方能有所成就。”
楊誌興聽父親厲聲教訓,一時語塞,不敢稍有反駁。
見楊天雄如此論調,各部首領倒也不再糾結楊延朗身份,各自回房,養精蓄銳,準備來日大戰。
小屋之中,楊延朗見李嬸兒久久不語,便將嘴巴貼近李嬸兒耳朵,小聲詢問道:“娘,我不會是你和墨隱前輩的私生子吧?”
“臭小子,胡說什麽。”李嬸兒將楊延朗一把推開,麵帶慍色,道:“為了你,為娘一生未嫁,到頭來,讓你小子給我扣一屎盆子在頭上。”
“娘,別打,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嘛!”
好漢不吃眼前虧,眼看李嬸兒拿起屋裏的笤帚,作勢要打,楊延朗自知失言,急忙認錯。
“娘,”江月兒握住李嬸兒拿笤帚的手,求情道:“您天天盼著見到朗哥哥,如今他好不容易來了,您打他做什麽?”
“唉!”李嬸兒歎了一口氣,始終舍不得把手中的笤帚著落在楊延朗身上,隻將它扔在一旁,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愣怔了半晌,她終於開口道:“延朗,你身上確實流著墨家人的血。”
“什麽?”楊延朗急忙問道:“那墨隱他?”
“我現在能告訴你的隻有這些了,等時機到時,一切自會有答案。”李嬸兒回答。
“時機是什麽?答案又在哪裏?”楊延朗滿心疑惑。
“答案,就在墨堡之中。”李嬸兒回答道:“去墨堡中尋找你的身世吧!到時候,要勇敢的擔當起自己應當承擔的責任。還有,一定要記住,遇到危險的時候,一定要保護好身邊的墨家人,切記。”
目前,李嬸兒能說的隻有這些了?
她不敢告訴楊延朗真正的身世,怕隔牆有耳,更怕楊延朗一旦知道所有,萬一不選擇進入墨堡,或者衝動地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那麽多年的綢繆,都將會毀於一旦。
而對於楊延朗來說,今晚注定將是一個不眠之夜。
紛亂的思緒,無序的猜想,都指向同一個疑問:
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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