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換血療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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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龍門內。
白震山與展燕一起沿著青黑色的道路前進著,壓抑,逼仄……
但二人卻不能停下腳步,也許被困於墨堡的陳忘和芍藥就在前方。
墮龍門內似乎並未設置機關,因而二人的前行十分順暢。
不過就算有什麽機關,也很難困住白震山和展燕的組合,一身硬功加上一身輕功,在沒有其他人拖累的情況下,足以應付機關城中絕大部分的麻煩。
二人一路向前,留心著廊道兩側排列整齊的幽閉室,尋了一間又一間,卻一無所獲。
青黑色的廊道盡頭,是一座螺旋向上的樓梯,有燈火燃於道旁,似乎經常有人上去。
拾級而上,二人一邊行走,一邊輕聲呼喚:“陳忘,陳大哥。”
“芍藥丫頭?”
呼喚聲通過旋轉的樓梯一路向上,很輕易地便傳到了樓梯的盡頭。
那裏,是一座正圓形的寬敞大廳,而在大廳的前方,竟然放置著無數麵鏡子,幾乎鑲滿了一整麵的牆壁。
在鏡子中,有墨堡的大門、鍾室、水簾、棺室的影像,甚至還可以清楚地看到進入升龍門內的楊天雄等四人的身影。
他們四人正在逐漸靠近議事大廳,而那裏,也在鏡子中留下了清晰的影像。
這座正圓形的大廳,便是墨堡的中樞。
當年的墨家通過巧思,用鏡子的反射原理,通過無數隱秘的小型通道中放置的無數麵鏡子的不斷反射,將整座墨堡呈現在這裏。
位於大廳之中,機關城墨堡各處情況盡收眼底。
與此同時,此處也擁有部分機關的控製權。
隻不過此時此刻,大廳的正中竟多出了兩張床,床上分別躺著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少女。
躺著的二人皆是臉色慘白,幾乎毫無血色,雙目更是緊緊閉著,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已經死了。
“陳忘,陳忘……”
呼喚聲逐漸傳到大廳正中。
那躺在床上的中年人雙耳一動,驀的驚醒了。
他的眼睛大睜著,警惕地看向四周,有些陌生和恍然。
畢竟,現在的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活著,還是早已經死了。
可是,當他的目光轉到旁邊床上躺著的少女之時,瞳孔卻猛地一縮,大喊一聲:“芍藥。”
隨即,中年男人掙紮著想要下床,想要去接近那少女。
可他很快就發現,自己的手腳被緊緊束縛在床上,絲毫動彈不得。
“醒了?”
一個成熟女人的聲音忽然從他的腳邊傳來。
隨著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這女人竟叫出了中年人曾經的名字:“項雲。”
陳忘挺著脖子,向腳邊看去,見那女人身著一身修身的男款白衣,頭發完全披散著,周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成熟而中性的美感。
“你是誰?芍藥怎麽了?我為何還沒有死?”陳忘的心中有很多疑問,並立刻問了出來。
他最後的記憶停留在桃源村中強行運功殺敵,以致毒發昏死。
之後,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女人卻並未直接回答陳忘的問題,隻是緩緩的走到他的身邊,用銀針在他指尖輕輕一點,擠出一滴鮮血,滴在一張輕薄的水晶薄片上。
隨即,女人便將那沾染了陳忘鮮血的水晶薄片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一邊的桌子上,並隨手拿了一個帶有鏡片的長筒狀物體,瞄準了那一滴血液,並用一隻眼睛盯著那長筒的另一端,饒有興致地觀看著。
“回答我的問題!”陳忘怒吼起來。
他的眼睛時不時看向芍藥,見她始終毫無反應,心中擔心無比。
陳忘一邊掙紮,一邊大呼道:“你把丫頭怎麽了?我們為什麽會在這裏?”
“有趣,有趣,”女人看了半天,終於開口說話了:“你身體裏的毒,其實是一種蟲,我能看到它們。”
“我不在乎,”陳忘繼續掙紮著,朝芍藥喊道:“丫頭,丫頭,你怎麽了?快醒醒。”
女人依然沒有回答陳忘的問題,反而繼續著她的話題:“趁著這幾天,我特意研究了一下你身體裏的蟲,很是奇特啊!當它數量稀少的時候會陷入一種神奇的休眠狀態,化為蛹,當蛹破殼而出之時,則會分泌一種作用於眼的劇毒,使人目盲。你知道怎麽讓它從蛹變成蟲嗎?”
“我不感興趣。”陳忘一心隻在芍藥的身上。
女人似乎並不在乎陳忘的想法,自顧自的說著:“我做過實驗,關鍵在於溫度。這種細小的蟲子在寒冷時會休眠化蛹,而感受到足夠的熱量時則會破蛹成蟲。當然了,就算成蟲了也沒關係,這東西在血液之中濃度不高的時候,繁殖並不會很快,除非溫度達到一個閾值,才會催化它的繁殖。若是到了那個時候,可就真要命了。怪不得中毒者不可動用武力,打鬥之時氣血翻騰,體溫升高,加速了蟲兒的繁殖。”
“對了,”女人突然轉向陳忘,問道:“你本來應該死了的,可現在卻還活著,你難道不好奇自己為什麽還活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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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好奇。”看著芍藥蒼白的麵龐,陳忘目中含血。
“我卻很好奇啊!”女人開口道:“我試著稀釋你血液中的毒蟲,使它的濃度降低到安全的範疇。怎麽稀釋呢?我嚐試著抽了一點那小姑娘的血給你,這是機關術可以做到的。抽的血不多,不會弄死那姑娘;可也不少,所以她現在很虛弱。當然,這是經過她同意的。”
“丫頭。”陳忘看向芍藥,內心百感交集。
“我好奇的點在於,”女人貼近陳忘,又看了看芍藥,道:“一般人是無法相互輸血的,否則會立刻死亡。除非是血脈相通的親近之人,而在我的實驗中,你和那丫頭的血,竟然出乎意料的匹配啊!你們究竟是什麽關係?”
陳忘默然不語。
他無法判斷對方是敵是友,可還是通過女人的隻言片語做出一些片麵的推斷:“機關術?你姓墨?或者公輸?”
“很敏銳,不愧是當年叱吒風雲的武林盟主,”女人顯然還不想回答陳忘的問題,接著說著自己的話:“僅僅輸血可能無法根治你的問題,也許,可以試試換血。不過換血需要的血量十分巨大,要救你的話,可能得要將那姑娘給抽幹了。”
“你敢!”陳忘目眥欲裂,狠狠地瞪著那女人。
“用一個不知名丫頭的命換你這個曾經的武林盟主的命,不覺得很劃算嗎?”女人語氣平淡,狡黠的眸子裏閃著光:“或者,告訴我你們的關係。”
這是一種明晃晃的威脅。
說著話,女人擺弄著一根帶有針頭的長管,作勢要插入芍藥蒼白的手臂上。
陳忘心中焦急,急切呼喊道:“女兒,她是我的女兒。”
“女兒?”女人饒有興趣:“不會是你和朱仙兒的吧!”
陳忘搖搖頭。
“想來也不可能。”女人鼻子裏輕哼一聲,似乎對自己荒謬的胡亂猜測感到不屑。
“好了,作為獎勵,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名字,”女人想了想,開口道:“我叫墨吟,當然,還有一個更為世人所知的名字——慕容吟。”
“慕容吟?青龍會管家慕容吟。”陳忘陡然一驚,心中默想:“傳聞青龍會楊天笑與慕容吟交往過密,世人笑稱其有龍陽之好,可若慕容吟本就是個女人……”
想到此處,陳忘心中竟是一寒:這女人既然是楊天笑的相好,此番定是要為他報仇,那麽剛才承認芍藥是自己女兒,便是十分草率了。
想到這裏,陳忘急忙大呼道:“如果你要為楊天笑報仇,盡可以殺了我。十年前這丫頭才五歲,人事不知,她是無辜的。而且,她的母親也死於雲巧劍下,她也是受害者。”
陳忘沒有選擇解釋什麽。
因為這個時候解釋,不僅對方不會相信,還極有可能激怒對方。
與其如此,不如攬下所有罪責。
起碼,不能讓她將當年之事遷怒到芍藥身上。
“你以為我會信你嗎?”墨吟看著陳忘的眼睛,話鋒一轉,竟然說出一句讓陳忘都倍感驚訝地話:“天笑他,根本就不是你殺的。”
說到楊天笑,女人的眼中似乎有些傷感,但那傷感轉瞬即逝。
十年光陰,獨守墨堡,足以讓她變得無比堅強。
陳忘雙目一睜,疑惑地看向對方。
“你殺不死楊天笑,也許你的武功可以勝過他,可你依舊敵不過他手中的遊龍槍。號稱能與你匹敵的江浪曾經挑戰過天笑,他能戰勝楊天笑,可還是輕易輸給了遊龍槍。生死之鬥,天笑不會輸,我有這個自信,因為這杆槍,是我設計的。”不知為何,墨吟對遊龍槍的信任甚至勝過任何武功,好似這杆槍是一個超越武學的存在一般。
然後她又開口道:“所以,天笑不是你殺的,可惜我沒能找到他的遺骨,似乎掌門人的遺骨都被特殊處理了,但這更可疑,一個即性殺人的瘋子是不會費勁為人收屍的。可我還是找到了與他同行的楊天書的遺骨,骨殖發黑,疑似中毒。”
縝密,自信,判斷精準,這個女人很不簡單。
“也許,下手的不是失蹤的新郎,而是偽裝成受害者的新娘呢!畢竟,最擅用毒者,乃是朱雀閣。”墨吟自顧自說著自己的推斷。
沒有給陳忘開口的時間,她又接著說:“這麽簡單的推斷,整個武林卻都不去相信,偏偏信那個顯而易見的謠言,不是他們看不清楚,而是各派掌門死於盟主堂慘案之後,剩下的人需要一個共同的敵人,無論是為了門派的存續,還是為了借以掌控權力……畢竟,人們並非總追求真相,而是更傾向於相信對自己很有利的所謂’事實’。”
這個女人的聰慧已經到了讓陳忘都不得不佩服的地步了。
可這不是關鍵,重要的是:至少現在,芍藥和自己應該都是安全的。
“你打算怎麽做?“陳忘詢問道。
“查明真相,懲治元凶,為天笑報仇,”墨吟回答。
“這就是你占據墨堡的理由?”陳忘看著這個女人的臉,俊俏而不失剛毅,可即使是這樣的女人,失去青龍會的勢力,自保都會很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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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罷,未等墨吟回答,陳忘又道:“楊家九部是不會聽你一個外姓人的指揮的。”
“所以,我的調查步履維艱。而且就在今日,睚眥部的楊天雄已經集結其他幾部人馬,攻了進來,還有要救你的白震山、展燕、楊,楊延朗,也來了。”
不知怎的,說到楊延朗的名字,墨吟竟有些略微的磕絆。
“危機到來了嗎?”陳忘道:“你想讓我們幫你?”
“不需要。”墨吟搖了搖頭,這讓陳忘有些出乎預料。
她沉吟片刻,開口道:“是危機,也可能是一個機會。”
“什麽機會?”陳忘追問。
“掌握青龍會力量的機會。”墨吟坦言。
“這是不可能的,”陳忘立刻否決了她:“楊家九部不可能認同一個外姓人,更何況,楊家和墨家還有未了的恩怨。”
“當然不是我。”墨吟回答的很從容。
此刻,白震山和展燕呼喚陳忘的聲音越來越近了,可這聲音越近,陳忘越能意識到有什麽不對勁。
他突然想到了:聲音之中,沒有楊延朗。
陳忘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些什麽,開口確認道:“楊延朗?”
隆城初見,陳忘便能夠感覺到楊延朗身上與青龍會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墨吟輕輕笑了笑。
她沒有承認,可也沒有否認。
陳忘卻似乎已經懂了。
大廳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那呼喚“陳忘”的聲音也越發近了,幾乎就在門外。
“那丫頭沒事,隻是身體有些虛弱,服了些安神助眠的藥物罷了,”說著話,墨吟一動機關,鎖著陳忘手腳的束縛頓時鬆開了。
她隨即指了指一旁燒開的砂鍋,道:“那邊熬了些補血的湯藥,等她醒了,喂給她喝。”
“謝謝你。”陳忘是發自內心的。
“可憐天下父母心嘛!我懂。”
邊說話,墨吟邊將散亂的長發紮成一束,配合著她那男款的白衣,還真像個翩翩公子。
她交代道:“你的同伴就要來了,你們可以呆在這裏,議事大廳的畫麵,可以在鏡子裏看到。”
說著話,墨吟又指了指那麵鑲嵌鏡子的牆壁。
而後,墨吟打開了一道石門,準備離去。
這時,陳忘突然開口問道:“你的計劃,跟楊延朗商量過嗎?”
墨吟看著陳忘,顯得有些詫異:“路已經給他鋪好了,他隻要走下去就好。”
“也許,這並不是他想要的道路呢?”陳忘開口,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石門關上了,墨吟的身影也從中消失。
緊接著,白震山和展燕的身影出現在大廳之中。
四人在此匯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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